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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还是存心戏耍我,不把我放在眼里?”

贾珍几句话说得盛弘冷汗直冒,心中暗暗叫苦。

此刻盛弘满心后悔,只怪自己当初心软,禁不住林噙霜和女儿墨兰的软磨硬泡,竟答应替墨兰推掉这门婚事。

眼下看贾珍这态度,要是今天真敢退婚,只怕明天他就会动用关系给自己使绊子。

宁国府与荣国府近年虽不如从前,可根基仍在,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

就说那贾雨村,原本只是个落魄举人,自打攀上贾家,没几年就升到了正四品的金陵知府,贾家的势力可见一斑。

王若弗常把自家父亲配享太庙挂在嘴边,而贾家,这样的先辈就有三四位。

这就是世家与寒门底蕴的差别。

连忠勤伯那样没落的勋贵,盛家都惹不起,只能看着华兰在婆家受委屈,更何况宁国府这样的高门。

林噙霜和墨兰知道盛弘不会为一个庶女的婚事与宁国府硬碰,就想了个缺德主意——让明兰代替墨兰嫁去宁国府,跳这个火坑。

盛弘起初当然不肯,毕竟明兰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

可林噙霜和墨兰太会装可怜,最后还是让盛弘点了头。

盛弘这次来宁国府,本是想先探探贾珍的口风,如果他态度还好,就提退婚的事。

谁知刚开口,贾珍就变了脸,盛弘立刻明白,这亲是退不成了。

“贾大人请息怒,下官绝无此意。”

“下官府中还有三个未嫁的女儿。”

“之前吴大娘子和贱内说定,是由下官的四女与府上荀二爷定亲。”

“只是四女才貌不出众,又是庶出,实在配不上荀二爷。”

“下官的六女是嫡出,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知书达理。”

“若贾大人不嫌弃,可由明兰与荀二爷定亲。”

贾珍一听,脸色立刻缓和下来。

“盛大人,是在下心急了,您别见怪。”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把婚书写定吧。”

盛弘听了大吃一惊。

“贾大人,这恐怕不合礼数吧。”

“至少也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啊。”

贾珍摆了摆手。

“事急从权,还望盛大人体谅。”

“今日便先签下婚书,之后我自会按规矩登门拜访。”

贾珍言毕,不等盛弘回应,便命人取来事先备好的婚书,自己先落笔署名,又强逼盛弘也签了字。

事毕,贾珍便不耐烦地将盛弘打发离去。

若不是为了图谋贾荀手中的家业,像盛弘这般五品小官,贾珍平日根本不屑一顾,更别说与他同席交谈。

盛弘走出宁国府,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他恍惚地回到家中,硬着头皮走进盛老太太的寿安堂。

当盛弘将盛明兰与贾荀订亲的消息说出,盛老太太气得当场摔了茶盏。

盛弘吓得跪倒在地。

“母亲息怒,儿子不孝,请您千万保重身子。”

“儿子本是去宁国府商议墨儿与荀二爷的婚事。”

“谁知贾大爷竟改口说,墨儿是庶出,配不上荀二爷。”

“他说夫人尤氏见过明兰,觉得她温婉大方,又是嫡女,与荀二爷正是良配。”

“儿子本不愿答应,可贾大爷当场翻脸,强逼儿子签了婚书。”

“儿子无能,求母亲宽恕。”

盛老太太怒指盛弘斥道:

“你当我老糊涂了?休想糊弄我。”

“贾珍为何急着替他弟弟定亲,我岂会不知?”

“他怕贾荀若战死北疆,那半份家产就收不回来了。”

“所以才急着给他定一门亲事。”

“否则,堂堂宁国府,怎会看上我们盛家之女?”

“他就是怕找个门第高的不好拿捏。”

“这事全因你宠妾灭妻,惹得大娘子不满而起。”

“你耳根子软,禁不住林噙霜哀求,才想去退婚。”

“如今事情不成,竟想拉我的明兰来填坑?”

“我告诉你,休想!我还没死!”

盛弘无奈道:

“母亲,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婚书已签。”

“若我们悔婚,必会得罪宁国府。”

“到时盛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盛老太太怒目而视:

“少拿这话吓我。盛家若败,也是你宠妾灭妻、家宅不宁所致,与我和明兰何干?”

“我拼了这张老脸,也要护明兰周全。至于你,自己看着办吧。”

盛弘一时语塞。

盛老太太冷冷道:

“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自己想法子去。”

盛弘只得退出寿安堂。

傍晚,乾清宫内,永和帝正批阅奏章,太监夏守忠进来禀报:

“陛下,皇城司有报,宁国府有动静。”

永和帝头也不抬:

“说,贾珍和他儿子又闹出什么笑话?”

夏守忠忙答:

“回陛下,贾珍为忠武将军贾荀定了一门亲。”

永和帝皱眉:

“他们兄弟不是不和吗?贾珍这是何意?”

夏守忠犹豫片刻:

“他定的是兰台承直郎盛弘家的庶女。”

永和帝勃然大怒:

“混账!简直胡闹!”

“他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以为贾荀此去北疆难回,就急着谋他的家产。”

夏守忠点头:

“陛下明鉴,贾珍选五品官之女,正是为了日后夺产时易于掌控。”

“只是如今婚书已签,倒不好办了。”

忠武将军门第显赫,乃朝廷重臣,在北境战功赫赫。

迎娶五品官员庶女,着实有些屈就。

永和帝沉吟片刻问道:

“贾珍与贾蓉的罪状查得怎样了?”

夏守忠立即回禀:

“陛下,贾珍恶贯满盈,无恶不作。”

“单是放贷敛财、强占民田这两桩,就足以判他流放之刑。”

“其子贾蓉亦非善类,屡屡欺辱民女,不过都被遮掩过去。”

永和帝微微颔首:

“且容他们逍遥几日,待北疆战事平息再行发落,流放三千里以清耳目。”

“至于那桩婚事,待处置贾珍后再议。若盛家庶女品行端正,许给忠武将军作妾也未尝不可。”

“奴婢遵旨。”

翌日,荣国府丫鬟们聚在一处闲谈,以贾宝玉房中的晴雯为首。

众人说起北疆战事,紫鹃忧心道:

“琏二爷去北疆两月杳无音信,不知现下如何。”

晴雯不以为意:

“你是黛玉的丫鬟,何必操心这些。”

“府里早已打点妥当,战火再烈也殃及不到后方。”

“难不成你以为琏二爷是宁国府那位无人问津的荀二爷?听说他都快病入膏肓了。”

紫鹃急忙制止:

“晴雯姐姐慎言!荀二爷毕竟是主子,岂是我们能妄议的。”

“惜春姑娘就住在附近,若被她听见可就麻烦了。”

晴雯嗤之以鼻:

“听见又如何?她不过是寄居在此的宁国府小姐,还轮不到她来摆架子。”

正说着,众丫鬟突然噤若寒蝉。

晴雯不解回头,只见贾惜春面若寒霜立于身后。

“怎么不说了?方才不是滔滔不绝么?”贾惜春冷声道。

晴雯慌忙请罪:”奴婢失言,求姑娘宽恕。”

“跪下。”

晴雯屈膝跪地,贾惜春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我们兄妹再不堪也是贾家主子,容不得奴才妄加议论。这一巴掌让你记住教训,滚吧。”

晴雯强忍羞愤匆匆离去,众丫鬟也一哄而散。

王熙凤与李纨途经此处,将方才情形尽收眼底。

李纨惊叹:”平日看惜春姑娘温婉柔弱,处置起事来竟这般果决。”

王熙凤淡然道:”终究是宁国府嫡出小姐,该有的气度半分不少。”

“倒是晴雯愈发不知分寸,一个奴婢竟敢这般放肆。”

李纨摆手道:”罢了,她是宝玉房里的红人,老太太和太太都宠着,咱们何必插手。”

二人说罢相携离去。

次日清晨,德胜门外驿道尘烟滚滚,一骑快马冲破晨雾疾驰入城,驿卒扬声疾呼战报。

“北疆军情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挡路者死,违令者亡!”

京都街巷行人闻声纷纷躲避。

若被驿马撞死,不仅白丢性命,更会因贻误军机而祸连亲族。

驿卒一路畅通无阻,直抵宫门。

至宫前,驿卒将军报交予羽林卫,随即因连日奔波昏倒在地。

羽林卫安置好驿卒,立即携军报入宫。

乾清宫内,永和帝正批阅奏章,太监夏守忠匆忙入内禀报:

“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送达,请陛下过目。”

永和帝急忙接过,心中暗盼佳音,随即拆开火漆,取出军报。

“北疆行营元帅臣张壁谨奏。”

“永和四年八月三日,北疆行营获悉,蛮族挛鞮、白羊、楼烦、休屠四部十二万骑兵将于八月五日集结,进犯河朔城。”

“臣即命北疆行营副元帅顾颜开为河朔主将,率十六万大军驻守。”

“河朔本应固若金汤,然北疆骑兵大统领赵信背信弃义,临阵投敌。”

“赵信率部潜入城中,私开城门,引蛮族入城。”

“城破后,赵信自刎身亡。”

“宁远侯顾颜开率军死战,歼敌三万余人,我军亦阵亡六万余。”

“终未能挽回河朔失陷、粮仓被焚之局。”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北疆防线岌岌可危。”

“忠武将军贾荀力主决战,以俘获蛮族阏氏为质,迫蛮族联军于八月七日与北疆大军决战于凉州城外。”

“永和四年八月七日,北疆四十六万大军与蛮族三十一万兵马激战凉州。”

“忠武将军贾荀率六万铁骑直冲中军,阵斩蛮族大头领挛鞮冒顿、右贤王挛鞮巴特。”

“我军两翼合围,蛮族溃败。”

“此役斩敌十五万三千七百六十二人,我军阵亡十九万七千六百四十一人,伤十五万四千二百一十人。”

“北疆骑兵军团阵亡四万余,仅存一万余人。”

“宁远侯顾颜开等多名将领英勇战死。”

“此战重创蛮族,北疆可保二十年太平。”

“臣已命北疆将士于八月九日班师。”

“臣张壁再拜顿首。”

永和帝阅罢军报,心绪难平。

赵信叛变、顾颜开殉国、贾荀力挽狂澜,皆令他震撼不已。

赵信归顺大周十二载,太上皇与永和帝皆对其信任有加。

未料竟予北疆致命一击。

宁远侯顾颜开,乃开国勋贵中难得的将才,深得太上皇与永和帝器重。

至于贾荀,当居此战首功。

若非他率军破敌中军,北疆战局恐已一败涂地。

北疆一役,大周虽胜,代价惨重。

永和帝登基第四年所建北疆行营骑兵军团,八万精锐之师,几经恶战,仅余不足两万。

此前威北将军沈从兴违抗军令,致骑兵军团损兵折将,永和帝至今仍将其囚于天牢。

皇后多次为弟弟求情,永和帝始终不予理会,反令狱卒“好生照料”这位葬送七千骑兵的无能之辈。

八万铁骑如今只剩两万,永和帝只觉多年经营付诸东流。

但终究是胜了。此役告捷,他便有了施展的余地。

永和帝目光转向夏守忠,吩咐道:

“夏守忠,拟旨。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多年镇守京营,功勋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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