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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下的那个人

作者:沐海川

字数:220551字

2025-08-12 09:05:28 完结

简介

槐树下的那个人》由沐海川所撰写,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也是一部良心宫斗宅斗著作,内容不拖泥带水,全篇都是看点,很多人被里面的主角宋月萤所吸引,目前槐树下的那个人这本书写了220551字,完结。

槐树下的那个人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清早,她还是被喊醒的。

天还没亮,窗户纸透着灰白,屋外的风像是刚从地缝里刮出来,裹着沙子和冷气,吱呀拍着木门。

她的婆婆站在门口,手里掂着一个布口袋:“去镇上把这袋玉米糁换成盐,要两包细盐。别换错了。”

她还没完全醒透,只本能地接过袋子。婆婆又叮嘱了一句:“少废话,别走野路,也别往你那老家门口凑,听见没?,盐要是撒了我打死你!”

她点头,拿起那只麻布袋,背到肩上,一步一步走出门。

地面还是硬的,冻土结着霜。她穿着那双翻过边的布鞋,走一会儿就湿了底。鞋里贴着干草,草也早就冻成一块一块的冰渣,硌得脚生疼。

她才刚满七岁,还没长开,肩膀被袋子勒出一道深红的痕。走到村口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破屋已经看不见了,只有炊烟慢慢升上来,在早春的天里化得很快,像没冒过一样。

这条去镇上的土路,她第一次一个人走。

她不怕山,也不怕狗,怕的是人——路过的时候,迎面几个原村的大婶在说话,其中一个手指还指着她:“那不就是老宋家的闺女?被卖了的那个?还活着呢。”

另一个笑起来:“她命硬啊,听说她娘都疯了,那天闹着要拦。”

“哪是啊,那是说出来好听,听着像有娘惦记。她娘根本没拦,男人说啥就是啥,连眼都没抬一下。赌输了,闺女让卖就卖,就知道点头。还给她穿了双干净袜子,说是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她哥倒是哭啊喊的。”

“这种娘,能不寒人心?”

她不说话,低着头从她们跟前走过去。

几个女人笑着走远了,身后的话像风,哗啦哗啦刮过她耳朵边,她听见的每一个字都像石子,砸在她心头上,哐哐响。

她没掉泪,也没敢转头。

走出老村那条巷子时,她在一棵老槐树下坐下,拿出怀里的干饼。饼是她娘在她被卖那天早上塞给她的,说是“路上别饿着”。她舍不得吃完,一直留了一点。今天走这趟,她带上了。

她把干饼掰成两半,慢慢啃着。风很冷,饼都冻得发硬,一咬就崩渣,渣掉在地上,连鸡都不来啄。

她一边吃,一边看着手心。

手心里那道细长的疤,是前些天劈柴时留下的,像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蛇。她用指尖轻轻按了按,疼得手指发抖。

她突然想起哥哥小时候教她认字,说“人字好写,像咱俩肩并肩站着。”

她低头在地上划了一下,划出一个“人”字,又划了一个“山”。

她不知道山是哪座,只觉得自己像个站在山脚下的蚂蚁。

她绕了一圈,走到了老家的门口。

门还是那扇门,只是外头多了层裂纹。门前的老狗趴着,毛结成团,见她靠近,立刻站起来呲牙咧嘴地叫。

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狗不认得她了。

她站在那里,没敢进门,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院墙上还有晾衣的竹竿,空空的。窗户纸补了几块,看不见人影。她在心里默默数着:“这是我家……原来我家……”

她想叫一声“娘”,可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音。最后她转过身,什么都没说,继续往镇上走。

镇上的盐铺在粮站旁边,她照着婆婆的吩咐,把那袋玉米糁倒出来,换了两小包白细盐,用报纸裹着,又紧紧拴在袋子里。她也不记得盐是怎么一包包装好的了,只记得那摊主看她太小,问了句:“你家大人呢?”

她摇头,说:“我自己换。”

摊主没再追问,只是递给她盐的时候多裹了一层纸,说:“路上慢点。”

她点头谢了,又转头一脚一脚走回去。

那条回村的土路很长,天色一点点灰下去,像有人拿湿布一把一把抹天。她的背越来越重,脚步越来越慢。她没哭,没喊,也没想太多,她只是知道,盐不能洒,人得走回来。

盐很“沉”,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不敢歇,一口气往回走。

镇子上还没完全散市,街末尾有个卖头花的小摊,粉红的绢花扎在木条上,一排排地晃。一个穿棉袄的小女孩被娘牵着,仰着头问:“我可以选那个有亮片的吗?”

她娘笑着应:“你喜欢就拿,回去给你编个辫子戴着。”

那孩子拿起头花,在阳光底下晃了晃,像只雀儿。路边的摊子上还挂着几条小头绳,是绒布的,上面缀着珠子,她站了一小会儿,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买。

她不知道头花是不是女孩都该有的东西。

她没戴过,也没人给她买过。她从前留头发,是她娘图省事,用旧布条一捆就完了。她不是不喜欢那些珠子晃来晃去的头绳,只是她明白,那是别人家的东西。

她低头看自己的衣角,褪色的青布,袖口磨得起毛边。她不知道为什么堵得慌,像有一口气没咽下去,心口发紧。她不明白那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这场景和她没关系。

她回头,继续走。

天渐渐黑下来,风一吹就卷起沙子,打得脸生疼。她的肩膀被麻绳勒破,后背出了一层汗,汗被风一吹,像刀刮一样。

她咬着牙,脚一步一步往前挪。

到家时,天已经擦黑。

她刚推开门,婆婆就站在灶前冷冷盯着她:“你上哪野去了?换个盐要走一整天?”

她低头站着,嘴唇白得发青,不敢吭声。

婆婆见她不回嘴,重重哼了一声:“真是个赔钱货。”

她没说话。她觉得解释也没用。

这时,她未来丈夫刘连成从屋里出来,瘦瘦小小的,比她大四岁,低着头不敢看娘。他看见她的手破了,肩上全是勒痕,顿了一下,走进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出来。

他没多说话,只把水放在她面前,小声说:“你路上……肯定冷坏了。”

她接过水,手指都僵了,差点没拿稳。

不远处,婆婆斜眼瞥了一眼那杯水,眼角轻轻一跳,嘴角绷了下,却没说什么。她手里还握着锅铲,像是随时会敲下来,但终究没动。

只是那一顿饭,她什么都没多做,碗底只剩一撮菜叶,咸得让人咽不下去。

刘连成又从兜里摸出一个纸包,悄悄递给她。他刚把纸包递过去,婆婆那边忽然啪地一拍锅沿,声音像惊雷一样响。

“你个死小子!谁教你给她吃这吃那的?她是你什么人?你倒贴啦!”

刘连成吓得手一抖,饼干掉在地上。他低头捡起来,又不敢说话,只把饼干重新塞到她手里,低声说:“别掉了。”

婆婆冷笑一声:“有这点心思,不如赶紧长大挣钱养家!别整天像个傻子一样跟着人屁股后头跑!”

她怔住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吃。

他没催她,只是低头看着地:“你肯定没吃饱吧。”

她摇头,又点头。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路上她是吃了干饼的,可那能算是吃饱吗?

她把饼干重新包好,藏进衣袋里。

她不是舍不得吃,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配吃。

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屋了。

她坐在炕沿上,手掌撑着炕角,肩膀一抽一抽地疼。炕还没烧热,屋里一股冷烟味儿,她喝了一口水,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一点。

她没告诉任何人,那盐她是怎么背回来的。也没告诉人,她站在老家门口,却不敢敲门。

她只是大概明白,这就是她该在的地方。

她不知道“该”是什么意思。

但她知道,她不是被接回来的,也不是被送回来的。她是自己一脚一脚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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