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知意绾心是一本让人欲罢不能的古言脑洞小说,作者南柯一梦会卿卿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小说的主角沈知意石砚之勇敢、聪明、机智,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总字数达到121337字,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这本精彩的小说!
知意绾心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石家的青石板路被冬雨洗得发亮,倒映着苏绾卿单薄的身影。石长禄在前头引路,灰布长衫下摆扫过台阶,带起的风里裹着淡淡的霉味,像极了前世石榴屯那间关押何秀丽的柴房。
“吱呀——”
西厢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混杂着蛛网与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苏绾卿踉跄着被推搡进去,后腰撞在缺腿的梳妆台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石长禄反手扣上木门,黄铜锁舌“咔哒”落定的声响,像极了前世锁住她的铁链声。
“在这儿老实待着,”他倚在门框上,三角眼斜睨着她,“三日后就是少爷的大喜日子,若是敢耍花样,仔细你的皮。”
苏绾卿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将眸中翻涌的恨意藏得严严实实。她指尖掐进掌心,借着皮肉的刺痛维持清醒——这具身体的原主苏绾卿,就是在前日被父亲苏员外灌了半碗“安神汤”,才昏昏沉沉被抬上马车的。那碗汤里加了什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石长禄见她始终低着头,像只被拔了刺的兔子,嘴角勾起抹讥诮,转身踩着水洼去了。廊下传来他吩咐小厮的声音:“看好西厢房,别让野猫野狗惊扰了‘喜娘’。”
“野猫野狗”?苏绾卿扯了扯嘴角。在这些人眼里,她与畜生本就没什么分别。
她扶着梳妆台站稳,铜镜里的人影模糊成一团,只能勉强看出个苍白的轮廓。这是张十五岁的脸,下颌尖得硌手,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寒星。她抬手抚上腕间,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根被水泡得发白的棉线,正是那道“缠命绳”。
前世被拐到石榴屯的第三个月,她也见过类似的红痕。那时何秀丽被捆在木架上,手腕被麻绳勒得血肉模糊,结痂的伤口里就透着这么一抹红,像临死前迸出的血珠。
“叩叩叩。”
门板被轻叩三声,力道极轻,带着几分迟疑。苏绾卿迅速敛了神色,换上那副怯懦温顺的模样,哑着嗓子问:“谁?”
“是老夫人房里的张嬷嬷,”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咳嗽,“给姑娘送些点心来。”
苏绾卿拔开门闩,见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妈子,手里端着只青花碟子,上面摆着三块桂花糕,热气腾腾的,甜香混着药味飘过来。张嬷嬷的手在袖笼里缩着,露出的手腕上有圈明显的勒痕,像是常年戴镯子留下的。
“谢嬷嬷。”苏绾卿接过碟子时,指尖故意在张嬷嬷手背上擦过——那是双布满老茧的手,虎口处有个月牙形的疤痕,与前世偷偷给何秀丽送水的老妈子手上的疤,分毫不差。
就在触碰的瞬间,腕间红绳突然发烫,眼前炸开一片猩红:昏暗的柴房里,木架上的女子气息奄奄,张嬷嬷正往她嘴里塞着什么,女子脖颈上的青紫指印层层叠叠,正是何秀丽!而张嬷嬷袖口滑落的瞬间,露出的也是这道月牙疤。
苏绾卿猛地攥紧碟子,骨瓷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惊涛骇浪,声音软得像团棉花:“嬷嬷的手真暖和,不像我,总是冰的。”
张嬷嬷眼神闪烁,慌忙将手缩进袖笼:“老奴皮糙肉厚,不怕冷。姑娘快趁热吃吧,老夫人还等着回话呢。”她说着转身就走,青布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片细小的灰尘——那灰尘里混着些暗红色的碎屑,像是干涸的血痂。
苏绾卿关上门,反手抵在门板上,后背已沁出冷汗。这石家果然藏着龌龊,连个老妈子都与前世的拐卖案脱不了干系。她将桂花糕倒进墙角的废纸篓,甜腻的香气里裹着的那丝苦杏仁味,骗得过原主,却瞒不过她沈知意——前世何老三就常用掺了安神药的糕点糊弄她们这些“不听话”的姑娘。
接下来的两日,苏绾卿彻底成了“乖巧”的代名词。小厮送饭时,她总是低着头双手接过;张嬷嬷来送汤药,她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甚至石长禄隔三差五来“训话”,她也只是垂着眼听着,连句辩解都没有。
“算你识相。”第三日午后,石长禄来验看她的“嫁衣”,见是件洗得发白的红布衫,嘴角撇得更厉害,“苏员外真是个铁公鸡,卖女儿的钱都舍不得给件像样的衣裳。”
苏绾卿垂着眼没接话,指尖却在袖中悄悄数着他腰间钥匙串的数量——七把,与前世石家柴房那把铜锁的钥匙齿痕隐隐能对上。
石长禄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踢翻了门口的水盆,浑浊的泥水溅到她的裙摆上。苏绾卿看着那片污渍,忽然想起前世石锁偷偷塞给她的那双布鞋,针脚歪歪扭扭,鞋底却纳得格外厚实。
“石砚之……”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腕间的红绳轻轻跳了跳,像有只小虫在皮肉下钻动。
正厅传来喧哗时,苏绾卿正在给窗台上的盆栽浇水。那是盆半死不活的石榴,枝桠上还挂着去年的枯花,是她从墙角杂草里刨出来的。张嬷嬷说这是石少爷小时候亲手栽的,自他坠崖后,就再没人管过。
“嘻嘻……虫虫……飞……”
少年的傻笑穿透雨幕,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苏绾卿握着水壶的手顿了顿,快步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正厅门槛上坐着个穿月白长衫的少年,正把只绿蛐蛐往石长禄的官靴上放,笑得口水都快流到衣襟上。
那就是石砚之。
他比记忆中更高些,眉眼长开了,像幅被雨水打湿的水墨画,只是眼神涣散,嘴角挂着痴傻的笑,与前世那个在柴房外偷偷给她递馒头的少年判若两人。
“混账东西!”石长禄气得脸都青了,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匆匆赶来的石老夫人喝止。
“住手!”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银白的发丝在风中乱舞,“吓到砚之怎么办?”她转向身后的婆子,“还不快把少爷带回房去!”
石砚之被两个婆子架着走,经过西厢房时,忽然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地扑到窗下,伸手去抓苏绾卿刚浇过的石榴盆栽。
“花……开花……”他含糊地喊着,指尖擦过苏绾卿放在窗台上的水壶。
就在相触的刹那,苏绾卿感觉腕间的红绳猛地收紧,眼前闪过道白光——雪地里,少年把棉袄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自己冻得嘴唇发紫,却还傻笑着说:“红杏不怕,我娘说石榴花开了,春天就来了。”
那是前世红杏被拐后第一次逃跑失败,被何老三打得半死,是石砚之把她从雪地里拖回来,用体温焐热了她冻僵的手脚。
“砚之!”石老夫人的呵斥声将她拽回现实。
苏绾卿猛地回神,对上石砚之望过来的眼。那双涣散的眸子里,竟有一瞬闪过极亮的光,快得像流星,随即又被痴傻淹没。他趁众人不备,飞快地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又缩回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任凭婆子们拖拽。
那是枚温润的玉佩,触手生凉,上面刻着个极小的“砚”字,边角还留着道浅浅的裂痕——与前世石砚之塞给她的那枚,一模一样。
苏绾卿攥紧玉佩,指腹摩挲着那道裂痕,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前世这枚玉佩,是她在雪地里逃亡时唯一的念想,直到冻死的那一刻,都紧紧攥在掌心。
“姑娘?”张嬷嬷端着药碗进来,见她对着窗外出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老夫人让您过去伺候笔墨。”
穿过回廊时,雨丝斜斜打在脸上。苏绾卿看见石砚之被拽着往东侧院走,他的月白长衫下摆沾了泥,却在经过假山时,悄悄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那抹痴傻的笑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正厅的檀香浓得呛人。石老夫人坐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串紫檀佛珠,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会写字?”
“回老夫人,略识几个字。”苏绾卿垂着眼,将方才石砚之塞给她的玉佩悄悄塞进袖中,那里还藏着半块从苏府带来的碎瓷片,边缘锋利得很。
“嗯。”石老夫人应了声,从案上推过张宣纸,“把这篇《金刚经》抄一遍,给砚之积点功德。”
苏绾卿拿起狼毫时,余光瞥见案角的红绸包。那里面裹着根红绳,绳头缀着枚桃木符,符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锁链,与前世捆住何秀丽的那根红绸,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给你的。”石老夫人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大婚那日系在腕上,能镇住你这身硬命格。”
苏绾卿的指尖在宣纸上洇开个墨点,腕间的红绳烫得厉害,眼前阵阵发黑——何秀丽被捆在木架上,桃木符就挂在她胸前,何老三举着烙铁狞笑:“镇煞?这是让你死得安分些!”
“怎么?不敢接?”石老夫人抬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精光。
“不敢。”苏绾卿压下翻涌的恶心,双手接过红绸包,指尖故意在老夫人的玉镯上碰了碰。那是只翠绿的镯子,内侧刻着个极小的“仲”字,是石老爷的名字。
红绳骤然发烫,眼前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年轻的石老夫人将玉镯戴在个青衫女子手上,笑着说:“阿柳,等你和仲山成了亲,这镯子就给你当嫁妆。”那女子眉眼温柔,手里正绣着朵石榴花,像极了苏绾卿生母柳氏的画像。
苏绾卿的心猛地一跳。原来柳氏与石家的渊源,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下去吧。”石老夫人挥挥手,重新闭上眼,佛珠转动的声音在雨声里格外清晰。
回西厢房的路上,苏绾卿解开红绸包。红绳粗粝,带着股陈旧的血腥气,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走到假山后,将红绳塞进石缝里,又用几块碎石压住——这东西,留着迟早是祸害。
手腕上的红痕在雨雾里若隐若现,像条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棉线。苏绾卿望着东侧院的方向,那里传来石砚之砸东西的声响,混着婆子们的劝慰声,热闹得很。
她知道,那是石砚之在给她打掩护。就像前世在石榴屯,他故意打翻何老三的酒坛,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好让她有机会藏起那半块用来开锁的碎瓷片。
雨越下越大,打在石榴叶上沙沙作响。苏绾卿摸出袖中的玉佩,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
石砚之没有傻。
石家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而她这株从泥里刨出来的石榴,是时候该扎根了。
三日后的喜宴,注定不会太平。她苏绾卿,或是说沈知意,既然从雪地里爬了回来,就没打算再任人宰割。那些欠了她的,欠了红杏的,欠了何秀丽的,她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腕间的红绳轻轻震颤,像在应和她的决心。雨幕中,那株半死不活的石榴,竟悄悄抽出了抹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