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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世轮回录

作者:梅山的大大

字数:203706字

2025-07-31 22:20:28 连载

简介

由著名作家“梅山的大大”编写的《诡世轮回录》,小说主人公是黄湛钢林婉儿,喜欢看小说推荐类型小说的书友不要错过,诡世轮回录小说已经写了203706字。

诡世轮回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我以大乘期修士的魂魄,被困在这具凡胎肉体中。

前世翻手为云覆手雨,今朝却被一道哭声困在腐朽的走廊里。

规则?漏洞?不过是垂死世界的哀鸣。

而我,要在哀鸣中撕开一条生路。

腐朽的消毒水味混杂着铁锈和更深层、更难以名状的腐烂气息,像一只冰冷粘腻的手,死死扼住了黄湛钢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污浊的淤泥,沉甸甸地压迫着胸腔,挤压着那颗在平凡肋骨下跳动的心脏——一颗曾承载浩瀚灵力、几欲触摸天道的心,如今只能在这具孱弱的躯壳里徒劳地泵动着凡俗的血液。

他猛地睁开眼,视野被一片粘稠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暗淹没。没有光,一丝也无。空气是静止的,死寂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嗡鸣。前世那场撕裂灵魂的车祸剧痛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禁锢感。灵幻穹界的磅礴灵力呢?那举手投足间移山填海、内视时如星河璀璨的经脉呢?感知如沉入深海,徒劳地向虚空延伸,却只触碰到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

这具身体,沉重、脆弱,像一件不合身的粗陋陶器,将他这缕曾经翱翔九天的仙魂死死囚禁。唯一清晰的,是烙印在灵魂深处那冰冷机械的宣告:

【拒绝封神序列,执行镇压转世。目标界域:诡世。规则:灵能封绝。】

“呵…”一声压抑的嗤笑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封神系统?九十九世轮回的磨盘?想碾碎他的道心,将他化为无知无觉的飞灰?休想!

“嘎吱——”

破败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像垂死老者的呻吟。一道微弱的、摇曳不定的昏黄光线刺破黑暗,勾勒出一个佝偻的身影轮廓。是这具身体残留记忆里的房东,王伯。浑浊的眼睛在油灯映照下,盛满了与这腐朽空气同质的恐惧。

“娃…娃子?你…你醒了?”王伯的声音抖得厉害,仿佛随时会碎裂,“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天黑透了,可…可千万别出门啊!”他神经质地回头望了一眼门外沉沉的夜色,仿佛那黑暗里潜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

“为什么?”黄湛钢的声音嘶哑,带着久未开口的生涩,但语调却异常平稳,一种与周遭恐惧格格不入的冷静。

“为…为什么?”王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油灯剧烈摇晃,光影在他皱纹深刻的脸上疯狂跳跃,“外头…外头有‘那种东西’!吃人的!悄没声的…前街老李头家的小子,前天晚上就…就没了!连声惨叫都没听着!”他猛地吸了口凉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鬼祟的颤音,“都说…是樟山医院里头跑出来的…那地方,邪性!一到晚上,那哭声…瘆得慌!连‘诡御司’的大人们都…都折了好些人手进去…”

樟山医院。哭声。诡御司。一个个陌生的名词,却像冰冷的钥匙,咔哒一声,开启了这具身体里关于这个“诡世”的尘封记忆碎片。混乱、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街道上弥漫不散的灰雾,路人眼中挥之不去的惊惶,新闻里语焉不详的“异常事件”,以及一个笼罩在神秘与权威之下的组织名字——诡御司。他们是这个世界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微光,也是他黄湛钢如今唯一的生路所在。靠这凡胎肉体去对抗“那种东西”?他需要组织,需要信息,需要离开这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囚笼!

樟山医院如同一个巨大的、被时间遗忘的伤口,突兀地嵌在荒芜的城郊边缘。废弃的围墙爬满枯死的藤蔓,像干涸的黑色血管。主楼是一栋上世纪风格的水泥怪物,窗户大多破碎,空洞地张着,如同骷髅的眼窝。一股远比王伯小屋浓烈百倍的恶臭——腐肉、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混杂在一起——形成几乎肉眼可见的瘴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靠近者的神经上。

诡御司的临时封锁线外,气氛凝重如铅。几辆涂装着狰狞獠牙徽记的黑色装甲车围成半圆,刺眼的探照灯将医院破败的正门照得惨白一片,更衬得门内那片黑暗深不可测。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队员分散警戒,他们脸上没有新兵蛋子的紧张,只有一种被反复淬炼过的、近乎麻木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警惕。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金属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又失败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说话的是个身材异常魁梧的汉子,像一尊铁塔矗立在指挥车旁。古铜色的皮肤,寸头,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角斜劈至下颌,如同某种猛兽的爪痕。他叫雷烈,行动队队长。此刻他正狠狠地将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探测器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正被队员从医院正门抬出的两副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布下身体的轮廓扭曲得不成人形,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揉碎过。白布边缘,浸染开大片粘稠、发黑的血污。

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医疗组的苏小冉——正蹲在一个倚着装甲车、眼神涣散、嘴角还残留着白沫的队员身边。她纤细的手指按在队员剧烈起伏的胸口,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淡绿色光晕一闪而逝,队员抽搐的身体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些,涣散的眼神也重新凝聚起一丝惊魂未定的恐惧。

“幻…幻觉…”那队员牙齿咯咯作响,声音破碎,“全是血…墙…墙在动!有东西在抓我的脚…哭声…那哭声直接往脑子里钻…”

“幻象攻击,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一个冷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插了进来,清晰地盖过了队员的呓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黄湛钢不知何时已无声地穿过警戒线,站在了惨白的光圈边缘。他身形单薄,与周围全副武装、肌肉贲张的队员们格格不入,脸色在强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地倒映着眼前的人间惨剧,没有一丝波澜。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雷烈浓眉倒竖,大手瞬间按在了腰间枪柄上,一股凶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几个队员也立刻调转枪口,冰冷的准星锁定了这不速之客。

“一个能帮你们解决麻烦的人。”黄湛钢无视了那些足以洞穿钢铁的视线,目光越过雷烈宽厚的肩膀,投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洞开的医院大门,“哭声是关键。它不仅是背景音,更是引发并维持幻象的媒介。你们之前的失败,是因为只把它当作干扰,而忽略了它本身可能就是‘规则’的触发器。”

“‘规则’?”雷烈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个词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确凿感。他打量着黄湛钢,这小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像一块深潭里的石头,冰冷,沉寂,又仿佛藏着某种极其危险的东西。

“没错。这个诡异空间的核心规则之一,很可能就与‘声音’或‘感知’直接绑定。”黄湛钢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奇异力量,“你们的探测器、能量扫描,基于物理规则,在这里无效。因为这里的‘规则’,是扭曲的,是它自身逻辑的一部分。要破局,必须找到它逻辑的缝隙。”

“荒谬!”一个穿着研究员制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指挥车后走出,脸上带着被冒犯的愠怒,“我们动用的是最先进的…”

“先进?”黄湛钢淡淡打断,目光扫过地上扭曲的探测器残骸,“在错误的维度上努力,只会加速死亡。你们试图屏蔽噪音、隔绝哭声,方向错了。它并非单纯的声音污染,而是‘钥匙’。”他抬手指向医院黑洞洞的大门,“它锁死了正确的‘路径’,制造了混乱的迷宫。要走出去,不是堵住耳朵,而是去‘听’,去分辨它旋律里隐藏的…顺序。”

“听?”雷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但看着地上同伴扭曲的尸体和担架上的血迹,那嘲讽又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为一种更加沉重的暴怒和一丝…动摇。

“让他试试。”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女声从指挥车顶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紧身黑色作战服的身影不知何时静立在那里。夜风吹拂着她利落的短发,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在夜色中异常明亮的眼眸。她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块闪烁着复杂数据流的透明平板。林婉儿,情报组首席。她的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落在黄湛钢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探究的兴趣。

“记录显示,三分钟前,目标区域核心诡异能量波动出现一次异常的、极短暂的频率偏移,与他接近的时间点吻合。”她指尖在平板上划过,调出数据图谱,“雷队,损失已经够大了。一个理论,值得用一次验证的机会。我跟他进去。”

“婉儿!你疯了?!”雷烈低吼。

林婉儿轻盈地从车顶跃下,落在黄湛钢身边,目光依旧锁在他脸上:“你的‘听’,需要耳朵,还是需要别的?”

“需要眼睛。”黄湛钢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需要手。需要不被虚假表象蒙蔽的认知。”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微光,那不像普通人类的眼神,仿佛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在其中沉浮。这个女子,不简单。

雷烈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他看着林婉儿,又看看地上牺牲的队员,最后死死盯住黄湛钢那双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眼睛。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感沉甸甸地压下来。几秒钟的死寂,如同一个世纪。

“妈的!”雷烈猛地一跺脚,脚下的碎石瞬间化为齑粉,“给你十分钟!苏小冉,准备最高规格急救预案!其他人,火力封锁所有出口!小子,”他一步跨到黄湛钢面前,铁塔般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能感受到他灼热愤怒的鼻息,“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老子亲手把你塞进那鬼医院的焚化炉!”

医院内部的腐朽与阴冷,瞬间吞噬了外界探照灯的光源。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霉菌和消毒水腐败后的刺鼻气味。黑暗并非纯粹的漆黑,更像一种污浊的、缓缓流动的浓雾,手电光柱射入其中,如同投入泥潭,只能勉强撕开身前几尺的可视范围,光线边缘扭曲模糊,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啃噬着。脚下的水磨石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黏腻的污垢,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呜…呜嗯…啊啊啊——”

那哭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不是从某个房间传来,而是仿佛弥漫在整个空间,从四面八方的墙壁、天花板、甚至脚下的地面里渗透出来。它并非持续的哀嚎,而是断断续续,时而像压抑绝望的哽咽,时而又陡然拔高成尖锐刺耳、仿佛指甲刮过玻璃般的嘶鸣。这声音具有一种诡异的穿透力,无视了耳塞,直接钻进脑髓深处,在里面疯狂搅动。

几乎在哭声响起的同时,林婉儿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眼神出现刹那的涣散。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强行拉回一丝清明,但握着平板的手指关节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别听内容。”黄湛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听结构。注意它的断点和转折。”他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哭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的神经。属于凡人大脑的脆弱区域在尖叫着眩晕、呕吐,但大乘期修士那磨砺至巅峰的意志力如同坚不可摧的堤坝,死死锁住意识的清明。

他像一块冰冷的礁石,任由精神冲击的狂潮拍打,岿然不动。他强迫自己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剥离掉那声音带来的精神污染,只捕捉其最本质的波动频率和间隔节奏。

他打着手电,光束如同手术刀,仔细地切割着走廊两侧的墙壁。墙壁早已不是雪白,覆盖着大片大片霉烂的污迹、喷溅状不明来源的深褐色斑块,还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划痕。灰尘厚得能埋住手指。

“呜…呜…呃啊——!”

哭声的调子再次陡变,尖锐如裂帛!

林婉儿身体又是一震,痛苦地捂住额头,指缝间有冷汗渗出。视野中的景象开始扭曲。墙壁上的污渍如同拥有了生命,蠕动起来,化作一张张痛苦哀嚎的人脸;脚下的粘腻污垢仿佛变成了半凝固的血浆,里面伸出无数只枯瘦腐烂的手,试图抓住她的脚踝;前方走廊的尽头,黑暗中似乎亮起两点猩红的光,带着冰冷的恶意凝视而来。幻觉如同毒藤,缠绕而上。

“左侧第三块墙砖,”黄湛钢的声音如同破开迷雾的冰锥,精准地刺入她混乱的意识,“上方三指处,有一道刻痕。”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手电光稳稳地定格在左侧墙壁某处。在那厚厚的污垢和霉斑覆盖下, 林婉儿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幻觉的撕扯,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光斑中心,隐约可见一道极不起眼的、浅浅的刻痕,像是指甲或某种硬物留下的短促划痕,微微倾斜。

“记住这个位置和角度。”黄湛钢的声音不容置疑,脚步未停,手电光柱已移向下一个区域。他的行动没有丝毫迟疑,仿佛那足以摧毁常人理智的幻觉和魔音只是拂面的微风。

“呜…呜呜…嗯…”哭声在短暂的尖锐后又转入低沉呜咽。

“右侧,第七块墙砖下方边缘,一道横向擦痕。”黄湛钢再次报出位置。

林婉儿咬着牙,汗水已经浸湿了鬓角,她强迫自己的视线聚焦,排除掉视野里那些不断扭曲蠕动的“血手”和“鬼脸”,死死盯住黄湛钢光柱所指的地方。果然,一道模糊的、几乎被污垢填平的横向擦痕。

他们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的孤舟,黄湛钢是唯一的舵手。他顶着越来越强的精神冲击和逐渐扭曲变形的空间感知(走廊在他眼中时而拉长如深渊,时而缩短挤压如囚笼),凭借强大意志维持着绝对专注。他不断报出位置:

“前方拐角,左侧墙角向上约一米,三条短竖痕。”

“右侧防火门门框,中段,一个凹陷的小点。”

“呜——!!!”

又是一次毫无征兆的、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利哭嚎!这一次的强度远超以往!

“呃啊!”林婉儿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手中的平板差点脱手掉落。眼前的景象彻底崩坏!整个走廊仿佛变成了巨大怪物的食道,墙壁向内挤压,流淌下粘稠的脓血,无数扭曲的阴影在脓血中尖啸着扑来!

“最后一块!”黄湛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瞬间压过了那恐怖的魔音!他的手电光,如同定海神针,死死钉在走廊尽头、那扇通往未知区域的、布满铁锈的厚重金属门旁边的墙壁上!

“门框右侧,与肩同高,一个被刮掉油漆的三角印记!”

林婉儿头痛欲裂,视线模糊,但她还是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循着那束光看去。在污秽不堪的墙壁上,一个极其模糊、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区域,油漆被刮掉了,露出了下面灰白的水泥基底,隐约形成一个锐角三角形的轮廓!

“顺序!”黄湛钢厉喝,“我报出的位置顺序!第一道斜痕、第二道横擦、第三处竖痕、第四个小凹点、最后这个三角!这就是‘钥匙’!去摸!按顺序触摸这些标记!”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劈开了林婉儿脑海中狂乱的幻象风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点肌肉记忆和意志力,踉跄着扑向墙壁,不顾那幻觉中脓血和鬼手的恶心触感,手指颤抖着,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狠狠按向黄湛钢指示过的五个位置!

第一处斜痕!第二处横擦!第三处竖痕!第四个小凹点!最后那个三角印记!

当她沾满污垢的手指,用力按在冰冷的、粗糙的三角印记上的瞬间——

“滋啦!”

一声如同电流短路般的尖锐噪音,猛地撕裂了充斥走廊的诡异哭声!

那声音戛然而止!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的精神压力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

眼前疯狂扭曲蠕动的墙壁、流淌的脓血、抓挠的鬼手、尽头那猩红的恶意目光…所有恐怖的幻象,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崩解、消散!

走廊还是那条破败腐朽的走廊,手电光柱下,只有厚厚的灰尘和污渍。死寂。绝对的、令人心慌的死寂取代了之前的魔音灌脑。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林婉儿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肮脏的地面上。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和污迹的手指,又猛地抬头看向前方那个依旧站得笔直的背影。

黄湛钢缓缓收回按在最后那个三角印记上的手,指腹上沾满了墙灰和剥落的漆皮。他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前世大乘修士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又迅速隐去,只剩下属于这个“诡世”的平静。他看向那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金属门,门楣上方,一个褪色的塑料牌子上,模糊地印着两个扭曲的字迹:“电梯”。

“源头,就在下面。”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尘埃落定的笃定。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残留的惊悸,点了点头,迅速在平板上调出医院的原始建筑结构图。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放大。

“建筑蓝图显示,主楼只有地上一层和地下一层。负一层…标注为‘设备层’和‘临时储藏’。”她的声音还有些不稳。

雷烈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神情紧绷的队员冲了进来,看到安然无恙的两人和那扇安静的电梯门,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但眼中的震惊和审视丝毫未减。

“干得漂亮,小子!”雷烈重重拍了下黄湛钢的肩膀,力道大得足以拍倒一头牛犊,但黄湛钢的身体只是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设备层?储藏室?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在里面装神弄鬼哭丧!”他眼中凶光毕露,大步走到电梯门前,布满老茧的大手直接按下了锈迹斑斑的向下按钮。

“叮——”

一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的电子音响起。锈蚀的电梯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缓缓地、颤抖着向两侧滑开。一股比走廊里浓郁百倍的、混杂着浓重血腥味和福尔马林气息的冰冷气流,猛地从门缝中涌出,吹得人遍体生寒。

电梯厢内灯光昏暗,忽明忽灭,四壁布满了深褐色、喷溅状的干涸污迹,地板黏腻湿滑。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楼层按钮面板。

-1。

那个红色的“-1”按钮,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像一滴凝固的污血。

雷烈骂骂咧咧,第一个迈步踏入电梯厢,沉重的军靴踩在粘腻的地板上,发出“啪叽”一声。他粗壮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亮了那个“-1”按钮。

黄湛钢紧随其后,林婉儿深吸一口气,也跟了进去,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操作,似乎在记录环境数据。其他几名队员端着武器,警惕地鱼贯而入。

电梯门发出沉重的呻吟,开始缓缓合拢。金属摩擦的噪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黄湛钢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电梯内壁那些触目惊心的污迹,最后落在那个亮着红光的“-1”按钮上。电梯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开始下行。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闭合的最后一刹那——

站在最外侧、负责警戒后方的一名队员,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视线穿过即将闭合的门缝,瞥了一眼电梯门框上方那个显示楼层的指示灯。

指示灯小小的液晶屏上,一个鲜红的数字刚刚亮起:

0。

0?他们刚才明明是在一楼大厅进入电梯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他的天灵盖!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想要发出警报——

“哐当!”

电梯门彻底闭合。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了他喉咙里那声没能喊出的惊骇。

电梯厢猛地一震,在令人心悸的沉默中,开始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沉去。

黄湛钢若有所觉,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名队员脸上瞬间冻结的、极致的惊恐。他平静的目光重新投向紧闭的电梯门上方。

那里,一个同样小小的液晶屏,显示着他们正在前往的楼层:

-1。

鲜红,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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