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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人间客青禾,不朽人间客你很厉害的慧婉

不朽人间客

作者:你很厉害的慧婉

字数:145902字

2025-12-23 08:04:34 连载

简介

想要找一本好看的传统玄幻小说吗?那么,不朽人间客绝对是你的不二之选。这本小说由才华横溢的作者你很厉害的慧婉创作,以青禾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目前,小说已经连载让人期待不已。快来阅读这本小说,145902字的精彩内容在等着你!

不朽人间客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河内郡城在深秋的暮色中显出一种紧绷的肃穆。

城墙是新夯的,黄土尚未完全干透,表面残留着密密麻麻的杵印。城门处秦军士卒执戟而立,玄色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进出的黔首(百姓)皆低眉顺目,步履匆匆,连交谈都压低了声音。

青禾所乘的马车在城门处接受了严苛的盘查。王军侯出示了符节,守门士卒仍将青禾的包袱翻检数遍,连那块绘着符号的麻布也展开细看,眉头紧皱。

“此乃何物?”

“农事笔记。”青禾平静应答。

士卒显然不识字,将那古怪的符号来回看了几遍,终究没看出什么不妥,挥手放行。

城内街道比青禾想象的宽阔,却同样冷清。商肆大多关门,偶尔开着的,货架上也是空空荡荡。战争的余威尚未散尽,占领者的秩序也已如铁幕般落下。空气里弥漫着尘土、马粪和一种压抑的寂静。

马车最终停在一处简朴的驿馆前。不是接待使臣贵客的官方传舍,而是专供底层吏员、军中信使歇脚的所在。土墙木门,院内拴着几匹瘦马,墙角堆着草料。

“在此等候。”王军侯翻身下马,对青禾道,“武安君军务繁忙,能否得见,何时得见,皆需等候上命。勿要随意走动。”语气虽硬,却少了几分初见时的戾气,许是青禾一路上的沉静多少影响了他。

青禾被安置在西侧一间窄小的厢房。一榻、一席、一案,案上一盏陶制油灯,灯油仅浅浅一层。窗棂糊的麻纸破了几处,夜风钻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

她放下包袱,没有立即歇息,而是走到窗边,透过破洞望向庭院。

驿馆的仆役正在井边打水,木桶磕碰井沿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两个穿着低级文吏服饰的人抱着竹简匆匆穿过院子,低声交谈着“粮簿”、“损耗”之类的词。一切井然有序,却又透着一种被严格框定的拘谨。

这就是秦制。高效、冰冷、一丝不苟。

接下来的三日,青禾便在等待中度过。王军侯每日来一次,简短告知“尚无消息”,便又匆匆离去。驿馆提供的饭食粗糙——半碗粟饭,一碟盐渍菜蔬,偶尔有几片干肉。青禾安静进食,剩余时间或在房中静坐,或在院中角落观察那些往来吏员。

她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秦吏们行事雷厉风行,交谈简短,多用数字和律令条文佐证观点。他们对农事的关切非常具体——某乡垦田亩数、某仓存粮石数、牛马损耗几何。这种务实到近乎苛刻的风格,与她在村落中所见的、更依赖经验和天时的农耕传统截然不同。

第三日午后,驿馆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文吏,穿着青黑色深衣,头戴板冠,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他径直来到青禾房前,两名随从守在门外。

“你便是安阳乡献农图的女子,青禾?”文吏开口,声音平直,不带情绪。

“正是民女。”青禾起身行礼。

“吾乃郡府田曹史,掌农桑之事。”文吏自报身份,目光如锥,“王军侯所报,言你通农事,善应对天时地变。且将你所述之法,再言一遍。”

这是考核,也是试探。

青禾垂目,将应对霜冻、抢种蔓菁、改良土壤之法娓娓道来。她刻意将语言调整得更简练,更贴近秦吏习惯的表述方式,加入了些许估算的增产比例数字——虽不精确,但显得更具说服力。

田曹史静静听着,手指在案几上无意识地轻敲。待青禾说完,他忽然问:“你言‘观测天象’,可观星?可知二十八宿运行?”

“略知皮毛。”青禾谨慎回答。前世作为图书馆管理员,她对古代天文学有些涉猎,但战国时期的星象体系与后世颇有差异。

“今年冬至在何日?”

“据民女观测及推算,当在十一月望后三日。”这是结合当前气候与前世的模糊记忆得出的判断。

田曹史眼神微动:“何以推之?”

“观日影长短变化,参以昴宿、虚宿位置。”青禾给出了这个时代天文学家会用的标准答案。

问答持续了半个时辰。田曹史问题刁钻,从节令农时到土壤肥力鉴别,从不同作物轮作到防治虫害土法,甚至问及牛马饲养与粪肥沤制的关系。青禾多数时间从容应对,偶有不知或不便深言之处,便以“民女所学有限”、“此需实地查验”巧妙带过。

终于,田曹史停止发问。他盯着青禾看了片刻,忽然道:“你所用符号,非篆非籀,是何文字?”

终于问到这个了。青禾心下一凛,面上仍维持平静:“非是文字,乃民女为便于记忆,自创的标记。圆圈表日,波浪表水,点线组合表物候土宜。让大人见笑了。”

“自创标记……”田曹史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倒是机巧。然我秦地,书同文,车同轨,度量衡一。私创符号,易生混淆。”

“民女明白。此仅为私下备忘之用,若需呈报,必以正篆书写。”

田曹史不置可否,站起身:“你好生候着。”说罢便转身离去,随从紧跟其后。

门重新关上。青禾缓缓坐下,手心有薄汗。方才的问答看似寻常,实则凶险。秦法严苛,对来历不明、身怀“异术”之人尤为警惕。她必须表现得有用,但又不能太过“异常”;需展现价值,又不能触及“以古非今”、“私智乱法”的忌讳。

分寸之间,如履薄冰。

又过了两日。深秋的寒意愈浓,晨起时院中水缸已结薄冰。青禾向驿馆仆役讨了些旧麻布,将窗户破处重新糊好。她动作细致,仆役在一旁看了,忍不住道:“娘子倒是手巧。”

“过日子罢了。”青禾微笑。

“娘子是来见武安君的?”仆役压低声音。

青禾点头。

仆役左右看看,声音更小:“武安君前日已回城,如今在郡守府旁别院驻扎。这两日进出的人多了许多,听说是为了明年东进的事儿……”他忽然住口,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讪讪一笑,提着水桶快步走开。

东进。青禾默念这个词。史载,长平之战后,白起欲乘胜直取邯郸,灭赵。但因范雎进谗、秦王犹豫,最终错失良机。此刻,正是历史的岔路口。

当夜,青禾在油灯下再次展开那块麻布。跳跃的符号在昏黄光线下犹如某种秘文。她拿起一支削尖的木笔——这是她这两日自己削制的——在一块准备好的薄木板上,用标准的秦篆重新书写要点。

不是全盘照抄。她删减了过于“超前”的概念,模糊了具体数字,将重点放在应对常见灾变(旱、涝、霜、虫)的实用措施上。写写停停,反复斟酌措辞,既要确保农人能听懂,又要符合秦吏的文书规范。

鸡鸣时分,初稿方成。青禾吹熄油灯,和衣躺下。窗外天色将明未明,一片混沌的铅灰色。

她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一句诗:“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那是屈原《国殇》中的句子,描绘的正是战国战场的惨烈。而她现在,正置身于这惨烈的创造者之一——白起的势力范围之内。

历史不再是书本上冰冷的记述,而是即将扑面而来的、带着体温和铁锈气的现实。

第五日清晨,王军侯来得比往日都早。他甲胄整齐,神色肃穆:“武安君今日有暇,召你一见。速随我来。”

青禾早已准备好。她换上最整洁的一套葛布衣裙,头发用木簪仔细绾起,洗净面庞。除了那块重写要点的木板,她什么也没带。

马车穿过寂静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没有高门广厦,仅是一道灰墙,两扇黑漆木门。门前守卫却比郡守府更加森严,持戟甲士目光如鹰隼,扫过青禾时带着审视的寒意。

王军侯上前递验符节,低声与守卫交谈几句。片刻,侧门开启,一名身着黑衣、腰佩短剑的军吏走出。

“随我来。”军吏言简意赅。

院内布局简朴至极。青石铺地,几乎无装饰性草木,只有几株耐寒的松柏挺立。来往之人皆步履迅捷,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竹简、墨汁和一种紧绷的气息。

青禾被引入一间厢房等候。房间空荡,仅设一席、一凭几。北墙开窗,窗外可见一角灰白天空。她跪坐于席上,背脊挺直,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呼吸平缓,心跳却不可抑制地微微加速。

约莫一盏茶工夫,军吏返回:“武安君现下得空,记室正在问话。你且听好:君侯问什么,答什么;未问,勿多言。答话需简洁明晰,不可虚妄。”

“诺。”青禾应道。

穿过两道回廊,来到正厅。厅堂宽阔,却异常朴素。地面铺苇席,正北设一矮榻,榻后悬挂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图上以朱墨标满了山川城池与箭头符号。两侧各有数张席案,堆满竹简、木牍。

此刻,厅中仅有两人。

下首跪坐一名年轻文吏,正捧着一卷竹简低声诵读。而上首……

青禾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那是白起。

与想象中不同。没有魁梧如山的体型,没有杀气腾腾的威压。他穿着普通的玄色深衣,未着甲胄,头发以简单的玉冠束起,正微微侧身看着地图,手指在地图某处轻轻划过。

身形略显清瘦,面容轮廓深刻,鼻梁高挺,唇线紧抿。最令人难忘的是那双眼睛——并非凶戾,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专注,仿佛能穿透皮相,直抵事物本质。岁月在他眼角刻下细纹,却未损其神采,反添一种沉淀后的锐利。

他听到脚步声,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投向门口。

那一瞬间,青禾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那不是杀气,而是久居上位、手握千军万马、一言可决无数人生死的权重感。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君侯,人已带到。”军吏躬身。

白起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青禾身上。很平淡的注视,却让青禾有种被完全看透的错觉。

“你便是献农法、解粮困的女子?”声音不高,略带沙哑,语气平淡如闲谈。

“民女青禾,拜见君侯。”青禾依礼伏拜。

“起。”白起抬手示意,“王贲报称,你于安阳乡教民种蔓菁以抵粮赋,又善察天时地气。田曹史验问,亦言你通农桑之务。且将你所学,择其紧要者说来。”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直入主题。这便是白起的风格。

青禾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但目光仍恭敬地垂视地面:“民女所学,首重‘因地制宜、顺天应时’。今以河内为例:此地土质偏黏,需深翻掺沙,增其透气;冬春多旱,宜掘陂塘蓄水,开沟渠导流;霜冻之后,当速松土追肥,保苗根活气……”

她语速平稳,将这几日反复斟酌的内容清晰道出。重点不在奇巧,而在可行;不在高深理论,而在具体操作。每说一条,皆辅以简单原理及预估成效。

白起静静听着,手指在凭几上轻敲,节奏均匀。年轻文吏早已停下诵读,执笔在木牍上快速记录。

待青禾说到“不同作物轮作可养地力、减病虫害”时,白起忽然开口:“轮作周期几何?何种作物相宜?”

“粟与豆轮作最佳。粟耗地力,豆可养地。周期二至三年。若种麦,则需增施粪肥,辅以绿肥掩埋。”

“绿肥?”

“即于田中种植苜蓿、紫云英等草木,待其长成,翻埋入土,既增肥力,又松土壤。”青禾解释。苜蓿此时已由西域传入,但作为绿肥大规模使用,尚属超前。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光:“此法,可广行否?”

“需视地力、气候而定。民女建议,可先择数乡试种,记录成效,再斟酌推广。”

“嗯。”白起不置可否,又问,“你观今冬明春天象如何?”

终于问到最关键处。青禾心念电转,知晓自己的回答可能影响白起的判断,甚至间接影响军事决策。必须谨慎,既要展现价值,又不能僭越。

“民女非专业天官,仅据农谚、物候略作推测:今冬寒而少雪,明春恐旱。宜早备抗旱之策,整修水利,选种耐旱作物。”

“旱至何时?范围几何?”

“此非民女所能断。”青禾垂首,“天意难测,人事当尽。”

厅中沉默片刻。只有炭盆中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

白起忽然换了话题:“你那些符号,是何用意?”

又来了。青禾保持镇定:“仅为助忆私记。民女学识浅薄,正篆书写缓慢,故以简易符号标注要点,便于田间随时查看。”

“呈上来。”

年轻文吏起身,从青禾手中接过那块写着秦篆的木牍,恭敬奉给白起。

白起接过,目光扫过上面工整的字迹。看得很细,很慢。良久,他将木牍置于案上,抬眼看向青禾:“你称此法为‘隐居高人所授’。高人何在?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语气依然平淡,问题却尖锐如刀。

青禾早料到此问,却仍感到压力。她维持着平静的语调:“高人自称‘野老’,云游四方,无定所。三年前途经民女避难之处,见民女照料田圃细心,便点拨数日。后飘然离去,未留名姓籍贯。民女所学,仅其皮毛。”

“野老……”白起重复这个称呼,目光深邃,“可是楚地隐士?或是齐稷下流散之人?”

“民女不知。高人言语间似杂糅各地口音,学识渊博却性情孤僻,不喜言及来历。”

完美的模糊。战国乱世,隐士高人辈出,行踪莫测者众。无从查证,也最安全。

白起不再追问,转而道:“依你之见,若欲在河内、上党新附之地广兴农事,增蓄粮秣,当以何为先?”

这是一个更实际,也更危险的问题。答得好,可能得重用;答不好,或触及忌讳。

青禾沉吟片刻,缓缓道:“民女愚见,当以‘安民’为先。新附之地,民心未定,骤加征敛,易生变乱。宜先选派通晓农事、熟知本地风土的官吏,下乡督导,助民恢复生产。减首岁赋税,贷以种子耕牛,待民生稍苏,再图积储。农事如种树,根深方能叶茂。根基不稳,强求速成,恐适得其反。”

她说得很慢,字字斟酌。其中“减赋”、“贷种”等建议,与秦法“急耕战”的传统颇有出入,但又是恢复生产的常理。

白起听罢,未露喜怒。他靠回凭几,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那位置,赫然是邯郸。

“若天时不予,旱魃为虐,粮秣不济,又当如何?”

青禾背脊渗出冷汗。这个问题,几乎是在试探她对“东进攻赵”的看法。

“民女仅知农事。”她谨慎避开军事,“天灾虽厉,人事可补。广修水利,乃百年之计;选育良种,可增抗逆;精耕细作,能省水肥。纵有旱情,若准备得当,亦不至颗粒无收。再者,”她顿了顿,“民以食为天。粮秣之事,关乎军国,亦系民心。稳则内外皆安。”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轻,却意有所指。

厅中再次陷入沉默。炭火将尽,寒意渐侵。

许久,白起挥了挥手:“退下吧。木牍留下。”

“诺。”青禾伏身行礼,缓缓退出。

直到走出院门,重新坐上马车,驶离那条寂静的街巷,青禾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一片。

王军侯在外等候,见她出来,上前低问:“如何?”

青禾摇摇头:“君侯未置可否。”

王军侯皱了皱眉,没再多问,只道:“先回驿馆。”

马车辘辘而行。青禾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回想方才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细节。白起的态度难以捉摸,没有赞赏,也没有斥责。他只是问,听,然后沉默。

这种沉默,比明确的表态更令人不安。

回到驿馆,天色已近黄昏。青禾推开房门,却见屋内多了两样东西:一床厚实的麻布被褥,一套叠放整齐的深青色女子深衣,衣料明显比她自己那套葛布细软。案几上,油灯已添满新油,灯旁还放着一小罐油脂,似是护肤之用。

没有留言,没有说明。

青禾站在门口,看着这些突如其来的“赏赐”,心中波澜微起。

这不是礼遇,更像是一种……标记。表明她已进入某种视线范围,被注意,被观察,被纳入一套既定的秩序之中。

她走过去,手指拂过那套深衣。触感细腻,染色均匀,绝非寻常百姓可用。

窗外,暮色四合。河内郡城在渐浓的夜色中亮起零星灯火,远远望去,如蛰伏巨兽的眼。

青禾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晕填满斗室。她将那套深衣叠好,置于榻边,自己仍穿上原来的葛布旧衣。然后,她坐于案前,拿起削尖的木笔,在空白木牍上缓缓写下四个秦篆:

安民,深耕,待时。

笔锋平稳,字迹工整。

写完,她吹熄油灯,和衣躺下。黑暗中,眼睛睁着,望向看不见的屋顶。

面见白起,只是开始。她已被卷入时代的洪流,无论愿与不愿。

而漫长的、望不到尽头的时间,才刚刚在她面前展开窄窄的一角。

远处隐隐传来军营的刁斗声,规律而冰冷,一声,一声,敲打着战国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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