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沈砚脸上的无奈又多了几分。
他清了清嗓子，迎上前去：“刘管家说笑了，不过是顽童闹了点小祸事，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刘管家连连摆手，目光落在那只还在扑腾的蜜蜡肥鹅上，眼底满是兴味，“沈先生能把这么棘手的小少爷管得服服帖帖，还能想出蜜蜡做灯笼的妙点子，足见本事。我家老爷交代的事儿，今日看来，是非成不可了。”
张大户在一旁听着，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刘管家来这儿，怕是要挖墙脚的。
张大户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沈砚身前，对着刘管家笑道：“刘管家，沈先生如今是我张府的西席，怕是抽不出太多时间去贵府。”
这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沈砚的归属，又没把话说死。
刘管家岂会听不出来，他抚了抚胡须，慢悠悠道：“张老爷不必紧张，我家老爷说了，只求沈先生隔三差五去一趟，教教我家那两个小少爷规矩，顺带点拨些新奇学问，绝不耽误沈先生在张府的差事。”
说着，他又转向沈砚，语气诚恳：“沈先生，我家老爷愿出一贯钱的月钱，外加每次去府里的车马费，若是教得好，逢年过节另有厚礼。您看？”
一贯钱的月钱，再加上张府的七百文，这加起来，抵得上寻常人家大半年的收入了。
沈砚的心，狠狠动了一下。
他这辈子，不管是现代当社畜，还是穿越成穷秀才，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可他也清楚，张大户对自己不薄，不仅涨了束脩，还颇为敬重，若是一口应下，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沈砚沉吟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他对着两人拱手道：“两位老爷厚爱，沈某感激不尽。不如这样，我每日辰时到巳时，在张府教小宝读书习字；午时之后，便去刘府授课，若是张府这边有急事，我再优先过来处理。这样两边都不耽误，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张大户一听，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辰时到巳时，正是读书的好时辰，小宝的功课丝毫不会受影响。
他当即点头：“此法甚好！我应允了！”
刘管家也觉得这法子妥当，沈砚既能顾及张府，又能来刘府授课，再好不过。
他笑着应道：“沈先生考虑周全，就按你说的办！”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刘管家心满意足地留下了定金，又约好了明日去刘府的时间，这才告辞离去。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张大户看着沈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沈先生真是有办法，既没得罪刘家，又没耽误小宝的功课，厉害！”
沈砚笑了笑，转头看向蹲在地上，还在蔫蔫儿的张小宝。
他走上前，敲了敲张小宝的脑袋：“祸是你闯的，罚你把‘蜜蜡蜂蜜不一样，乱用东西会闯祸’这句话，抄三百遍，明日辰时交给我。”
张小宝的脸，瞬间皱成了苦瓜。
他扯着沈砚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哀求：“先生，三百遍太多了，能不能少点？我以后再也不乱用东西了，真的！”
“不行，”沈砚斩钉截铁，“这次的祸事比捅马蜂窝还大，三百遍，一遍都不能少。”
张小宝彻底蔫了，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画圈圈。
张大户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
阳光洒进院子，落在那只终于被下人按在盆里清洗的肥鹅身上，也落在沈砚的脸上。
沈砚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他想，在这大宋的日子，好像真的要越过越好了。
只是他没料到，这份踏实，没持续多久，就被刘府那两个小少爷，搅了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