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声极具穿透力的枪响撕裂了空气。
那名五阶流浪者的头颅应声爆开一团血雾。他身体一僵,随即双腿软倒,直挺挺地向前扑去,重重砸在甲板上。鲜血在木质甲板上迅速汇聚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一位五阶超凡者,竟如此轻易地殒命于一柄看似普通的手枪之下。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众人惊魂未定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从远处集装箱的阴影里缓缓走出。
阳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他就那样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着混乱的中心走来。马丁靴踏在甲板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跳节拍上。
甲板上瞬间寂静。
剩下的四名流浪者眼神惊疑不定。以三阶超凡者的反应与速度,寻常枪械极难构成威胁。
但他们却没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看透眼前这个正缓缓靠近的少年。
不过见少年并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流浪者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权当他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他们四人。
既然任务已经失败,他们不愿,也不敢再节外生枝。几乎是同一瞬间,四人动作迅如鬼魅,扛起同伴的尸体毫不犹豫地翻过船舷,跳上来时的摩托艇。在引擎的咆哮声中逃之夭夭,很快便成了海面上的几个黑点。
危机解除,但气氛并未缓和。
云奚兮强撑着身体,目光带着审视与不解。她在看见江岫阳的第一眼时,忽然产生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那感觉如同一块被磁铁吸引的金属。
她皱了皱眉头仔细地打量着他,试图看穿眼前这名少年,就像试图解开一个复杂的谜题。
赵梦瑶等四人则神色紧张,如临大敌。而几名水手们却是感觉他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水手们没能记住江岫阳倒也不奇怪,自打他上船后,就一直悄无声息地待在偏僻的角落。何况水手们还要忙着辅助装卸货物、系解缆绳,哪有人会注意到他呢。
江岫阳无视了各种目光,平静地将手枪收起。那双马丁靴不断地踩在甲板上,每一步所发出的声音都重重地敲击在众人的心上,让众人的心不由自主地跟着颤动。
“停停停!”在江岫阳离他们仅剩几步之遥的时候,赵梦瑶迅速伸出手掌对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听到这话,江岫阳随即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们,目光深邃而平静。
“你是谁?为什么会躲在货箱后?”云奚兮单手拄剑,身体微微前倾,浑身散发着一股随时准备再次战斗的气息。
江岫阳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嘶——”此时云奚兮身上,那些顺着伤口流下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痛得她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
快,快去把药箱拿来!”赵梦瑶向着水手大喊,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水手不敢耽搁,迅速跑进船室,不一会儿就提着药箱返了回来。
“想知道我是谁?你不如先想想自己怎么活下去。”江岫阳的语气冰冷而淡漠,。
他缓步走向围栏,双手搭在围栏上,闭上了眼睛。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格外孤寂,只给众人留下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背影。
云奚兮坐在甲板上,在赵梦瑶的帮助下开始处理伤口。虽然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对方毕竟出手相救,且之后并未显露敌意,众人紧绷的神经还是稍稍放松了许多。
“毕竟他刚刚救了我们一命,刚才说话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好。”云奚兮的嘴唇微微嘟起,目光一直停留在江岫阳的身上,心中暗自思忖。
赵梦瑶一边用绷带帮云奚兮缠住伤口,一边小声呢喃:“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见云奚兮久久没有回应,一抬头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那眼神就像是看着新玩具的小女孩,赵梦瑶顿感不妙。
“奚兮,这个神秘人来路不明,你可不能看他长得帅就……”赵梦瑶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仿佛一名长辈在教导晚辈。
“啊?没有,我只是好奇他的身份,况且他还救了我们。”云奚兮瞬间回过神来,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就像是犯错后被大人现场抓包的小孩。
“哎。”看到她这个样子的赵梦瑶只能无奈叹气。将云奚兮的伤口包扎好后,她便起身向着舱室走去,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受伤。众人在看到江岫阳迟迟没有动作后也彻底放下了戒备心。
水手们去检查货轮装置是否有所损坏,王文迪抱着剑靠在另一侧围栏边,拿出电话汇报着目前的情况。孙涵、李天两人则随同水手一起去检查货轮,男人嘛,总是对机械有着一种天然的兴趣。
五阶承神者的恢复能力还是十分可观的,在赵梦瑶的帮助下,只是这么一小会儿,云奚兮的小伤口就恢复了不少,严重的刀伤也不再溢出鲜血了。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云奚兮望着江岫阳的背影,试探着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江岫阳侧过半身,目光与她相遇。“你们不都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吗?我看电视里都是这样的。”
“比如呢?”云奚兮的语气小心翼翼,眼中好奇更甚。
江岫阳回想了一下看过的武侠片,模仿道:“比如,在下……,不知阁下是?”
“噗,唔唔。”这极度违和的中二台词被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让云奚兮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随即又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微微耸动。
“咳咳,”她强敛笑意,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正经模样,“那你听好了,我叫白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江岫阳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朝舱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将身子侧了回去,望着无垠大海,“乌鸦,一个正在搭船的人。”
“搭船?搭一艘货轮?”云奚兮觉得这说法颇为新奇。
江岫阳没有解释,只是抬手指向远处的一个集装箱。箱体上,“卓森”两个大字赫然在目。
“你是卓森的人?”云奚兮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算是吧。”他的回答简洁。
“什么叫‘算是’?”云奚兮不解。
江岫阳沉默,视线投向远方的海平线,仿佛那里有答案。
“那卓森的人为什么搭货轮?”云奚兮继续追问。
江岫阳依旧只是远眺。
“那你去华夏准备做什么?”云奚兮更加不依不饶了。
江岫阳似乎被问得有些不耐烦,冷声打断:“没人教过你最基本的礼貌吗?还有,你问这些是对我有意思?”
这话如同冷水浇头,让云奚兮瞬间清醒。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微微发烫。可那种源自心底的莫名吸引力,却让她在这个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面前,轻易就忘记了应有的界限和警惕。
“对不起,”云奚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染血的裙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你……很有趣,然后就……”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是不是讨厌我了?”云奚兮在心里暗暗揣摩,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江岫阳喷出一股无奈的鼻息。再次回身,他看到少女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摩挲着裙摆,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像细小的电流般瞬间击中他的心脏,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迅速转回去面对大海,似乎想借此平复那瞬间的紊乱,但还是用近乎敷衍的语气给出了答案:
“我去上学。”
此时,海风撩拨着少年额前的碎发,海面波涛起伏如他紊乱的心绪。少女低头时那不经意流露的脆弱与真实的情景如春日初绽之花,在他心底留下艳丽色彩。
阳光打在他的面庞,他第一次感觉到,这光,似乎带着某种陌生的暖意。
“沃瑞大哥,这会是你说的阳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