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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银针落地的脆响在屋里撞了一圈,还没散干净,空气先凝住了。

程教授的手掌悬在半空,指节攥得发白,骨缝里都渗着紧绷的力道。他死死盯着铁蛋,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得人皮肤发紧。走廊外的学生挤在门框边,连呼吸都掐着半口气,鞋底蹭着地面的微响都格外刺耳。

铁蛋没动。

他还站在林雪床边,右手攥着那根黑针,针尾的震颤不是怕,是刚止完血的手还没缓过来。鼻血早凝住了,嘴角干涸的血痂裂了道小口,他下意识咬了咬下唇,疼得舌尖泛出点腥气。

“你刚才说要报警?” 铁蛋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颗小石子砸进死水,每个字都听得真切。

程教授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唾沫星子都带着尖刺:“无证行医,私自动用医疗器械,还造成学生身体异常 —— 这三条,够我现在就叫保卫处来带你走吗?”

“够。” 铁蛋点头,眼神没挪半分,“但您袖口沾的那点东西,也够我现在就打给卫健委。”

程教授左手猛地往回收,小臂一拧,想把袖口往下压 —— 可已经晚了。

铁蛋左眼突然闪过一道金光,那点藏在袖口褶皱里的青灰粉末,在他视野里亮得刺眼。铜离子反应波一圈圈扩散开,纹路、色泽,和林雪掌心结痂的红斑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碱性溶血环境才会析出的铜绿。” 铁蛋往前迈了半步,声音里没带情绪,却字字戳人,“您碰过蛊虫孵化液,对吧?解剖楼 B2,昨夜通风系统断了十七分钟电,温度飙到三十九度七 —— 正好是这种‘信使蛊’的激活临界点。”

人群 “哗” 地炸了声。

有人慌忙低头摸手机,屏幕光映着一张张惊惶的脸,手指飞快地划着,像是想从哪找到 “信使蛊” 的解释。

程教授的脸色变了。不是慌,是被人掀了底牌的狠戾,腮帮子咬得发紧,连太阳穴都鼓了起来。

“胡言乱语!” 他声音陡然拔高,唾沫星子溅在地上,“什么蛊不蛊的!那是生物工程系的实验模型!你一个大三学生,懂几句医学规范?也敢在这装神弄鬼?”

铁蛋笑了。

虎牙尖露出来一点,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意:“我是不懂规范,但我知道,您今早八点十分刷门禁进了 B2 实验室 —— 监控记录没删干净,还剩三秒的片段。” 他顿了顿,看着程教授骤然僵硬的脸,接着说,“我还知道,那间实验室现在没人敢进,因为地板缝里爬出来的银虫,会顺着鞋底往上爬,钻进裤腿里。”

程教授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他下意识抬手想摸后颈,手指刚到半空,又硬生生攥成拳收了回去 —— 像是怕碰出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您要是现在转身走,” 铁蛋的声音缓了点,却更有压迫感,“我可以当没看见您袖口那点粉。但您非要把我送派出所……” 他目光扫过程教授发白的脸,“就得先解释解释,为什么您的命格线,跟林雪的一模一样。”

“什么命格?” 程教授扯着嗓子冷笑,可声音里已经带了颤,“你疯了吧?还命格?真把这当算命摊了?”

“不是算命。” 铁蛋抬起右眼,眼底瞬间铺开一层淡金色的气运线。

程教授头顶,一条暗红色丝线缠成了 “鬼门开” 的形状,七处节点泛着青幽幽的光 —— 那全是蛊毒寄生的位置。更要命的是,这条线的波动频率,和林雪体内残存的青丝跳动节奏,分毫不差。

“您已经被种蛊了。” 铁蛋收回眼,语气平得像在说天气,“只是还没发作。等蛊虫爬进脑干,您就会开始说胡话 —— 比如苗寨的童谣,或者半夜溜去停尸间,挖尸体的耳朵。”

程教授猛地后退一步,后腰撞在门框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门框上的灰都掉了下来。

“污蔑!我要告你诽谤!” 他扯着嗓子喊,可底气早虚了。

“您可以告。” 铁蛋耸耸肩,目光转向床上的林雪,“但现在,林雪还躺着呢。她要是醒了,看见您在她床头写‘病历’,说不定会以为是老师梦游走错了屋。”

围观的学生里有人憋不住,“嗤” 地笑出了声。

程教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突然往前冲,伸手就想去抓林雪的手腕 —— 像是想靠把脉证明点什么。

铁蛋的动作比他快。

左手一拧,刚才攥在手里的银针已经抵住了程教授的腕骨,针尖离皮肤只差半毫米,冷得能刺进骨头里。

“别碰她。” 铁蛋的声音沉了下来,“您手上的毒,还没洗干净。”

两人僵住了。

空气里只剩程教授粗重的喘气声,他盯着那根银针,喉结滚了滚:“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铁蛋收回针,指尖在针尾上蹭了蹭,“我只是救人。您要是觉得我不该救,那我现在就走。不过林雪要是醒了问,是谁差点把她交给‘鬼手陈’的人傀分身,我可不会替您瞒着。”

“谁是人傀?” 程教授的声音发着抖,指尖都开始颤。

“就是被种了蛊,还觉得自己正常的那种。” 铁蛋看着他,眼神里带了点了然,“比如现在,您后颈的胎记边缘,是不是有点痒?”

程教授的手 “唰” 地抬起来,眼看要碰到后颈,又猛地停住 —— 像是怕一摸就摸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他的领口往下滑了点,露出皮肤交界处一抹淡绿色的液体,正慢慢渗出来,黏在衣领上。

人群里有女生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程教授终于撑不住了。

他转身就走,脚步乱得像逃,鞋跟在地上磕出 “噔噔噔” 的响。走到门口,手扶上门把手时,铁蛋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

“蛊虫怕银,怕火,更怕知道它来历的人。”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程教授的肩膀猛地一抖,手攥着门把手,指节都泛了白。他没回头,也没应声,猛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就没了踪影。

屋里静了几秒,连呼吸声都轻了。

有人小声问:“那…… 那教授真的被下蛊了?”

铁蛋没答。

他走回床边,把黑针从林雪皮肤里拔出来,在酒精棉上反复擦了擦,塞进针包最底层。手指有点抖 —— 不是怕,是体力快耗干的反应。太阳穴突突跳着,九次能力使用的上限已近在眼前,刚才那一眼透视,已经是第八次。

他拉过把塑料椅坐下,靠在椅背上闭眼调息。脑子里突然响起残魂沙哑的声音:

“小崽子,刚才那下够狠啊,没白教你。”

“他该狠。” 铁蛋在心里回,声音冷得像冰,“他要是再往前半步,我就给他天灵盖来一针,让他当场吐蛊卵。”

“妇人之仁。” 残魂哼了一声,“明明能直接废了他,留着是个隐患。”

铁蛋没接话。

他睁开眼看向林雪,她还闭着眼睡,睫毛颤了颤,右手食指却突然抽动了一下 —— 不是做梦的轻颤,是体内的青丝又开始跳了。

每隔七秒一次,节奏和之前分毫不差。

铁蛋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是谢明远发的,只有一个字:【哥】。

后面跟着张照片,画面模糊得很,像是在医院走廊拍的,地上的水渍里浮着半片银色虫壳 —— 和刚才医务室地上那只,一模一样。

他盯着照片看了两秒,把手机塞进包里,脸上没露半点神色。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明远那边出事了。第三个共联命格者,已经开始发作。

而赵富贵,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铁蛋的目光移到门口,门缝底下,一小撮灰尘正在慢慢移动 —— 像是被风吹的,可屋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连一丝风都没有。

他右手慢慢摸向针包,指尖刚碰到布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很短,快得像错觉,眨眼就没了。

铁蛋没起身,只是悄悄把椅子往床边拖了半尺,让自己正好挡住林雪的身体。他低下头,假装疲惫地闭着眼,可左眼始终睁着一条缝,死死盯着门缝下的灰尘。

那堆灰又动了。

细沙似的颗粒慢慢聚成个小小的箭头,尖端正对着走廊东侧 —— 像是有人在门外,用看不见的手拨弄着。

铁蛋的拇指,无声地推开了针包的拉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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