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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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针尖刚触到林雪小臂皮肤的刹那,她整条手臂陡然绷紧,汗毛根根倒竖,像是被惊雷劈中般剧烈震颤。

床头托盘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针竟齐齐震颤,针尖相击发出细碎的嗡鸣,随即又归于平稳。

铁蛋身形纹丝不动,唯有手腕微沉,银亮的针尖稳稳扎进十宣穴。针入三分的瞬间,一滴暗红血珠骤然从针孔喷薄而出,溅在他手背上时,竟带着烙铁般的灼痛感,烫得他指尖发麻。

他左眼倏然闪过一抹淡金色光晕,视线如探照灯般死死锁定那滴血珠。

血珠尚未落地,半空忽然泛起涟漪般的扭曲,一只通体银亮的虫豸凭空现形。它形如蜈蚣,却比寻常蜈蚣更显狰狞,每一节甲壳都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六对钩状短足在空气中飞快划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嘶嘶”声,像是在宣泄着愤怒。

下一秒,“叮”的一声脆响刺破寂静,那蛊虫重重砸在地砖上,弹了两下后,便彻底僵卧不动。

铁蛋俯身细看,这虫子不过小指长短,外壳坚硬如铁,尾部还粘连着半截断裂的青丝——那青丝色泽诡异,显然是从林雪体内硬生生扯断的。

门外走廊的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不再是零星几声,而是杂乱的一群,伴随着少年少女的窃窃私语,正飞快逼近。

医务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几个脑袋争先恐后地探进来,手机镜头齐刷刷对准地砖上的银虫。有人忍不住倒抽冷气,压低声音惊呼:“我靠!真有东西爬出来?”

“快拍快拍!这特效也太牛了吧?比院线电影还逼真!”

“你瞎啊!没看见刚从那女生胳膊里出来的?是活的!刚才还在爬呢!”

人群像潮水般涌来,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有人踮着脚举着手机拍照,有人交头接耳议论不休,更有甚者直接点开直播软件,镜头稳稳对准床前的铁蛋和昏迷的林雪,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开始疯狂滚动。

铁蛋立在原地,鼻腔忽然一热,两缕鼻血顺着嘴角滑落,他抬手随意一抹,在灰色卫衣袖子上留下暗红印记。可此刻没人在意他的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黏死在了那只银虫上。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蹲下身,手指已经快要碰到虫身。

“别碰。”铁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冷意,让全场瞬间安静。

那男生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虫身不过半寸。

铁蛋缓步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银针,顺带用针尾夹住蛊虫尸体。他抬手将虫身举到灯光下,让所有人都能看清那金属般的外壳:“谁碰它,三天后舌根溃烂,七天失声。”话语落地时,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所到之处,几个学生下意识后退半步。

蛊虫尸体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像件精巧的微型机械零件,可谁都清楚,它刚从一个活人的血管里被“钓”出来。

“装神弄鬼罢了。”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嗤笑,穿蓝色运动服的男生举着手机,镜头直怼铁蛋的脸,“一个送外卖的,也敢在大学医务室搞封建迷信?”

铁蛋懒得理会,转身走回林雪床边。他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垫在托盘底下,再将蛊虫轻轻放在纸上。随后动作麻利地拔下林雪身上其余银针,一根根擦净收回针包,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围观的学生们沉默了几秒,突然有人压低声音说:“你们看她脸色……是不是好多了?”

这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涟漪。众人望去,只见林雪脸上的青灰之气已然褪去,嘴唇泛起淡淡的血色,呼吸平稳均匀,胸口的起伏规律有序——刚才还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人,此刻竟像只是沉沉睡去。

“他真给治好了?”

“不可能吧?就扎了几根针而已!”

“可她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像快死了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像被无形的手分开,一条通道赫然出现。程教授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金丝眼镜反射着顶灯的冷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脚步沉稳地走进来,径直蹲在蛊虫前。

他先是仔细端详片刻,又用钢笔帽轻轻敲了敲虫身,“叮”的一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随后他抬起身,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同学,这是生物工程系实验用的转基因昆虫模型,你怎能随意处置?还不赶紧交给实验室登记?”

铁蛋忽然笑了,他抬起右手,沾着暗红血渍的银针在指尖转了个灵巧的圈,针尖精准指向程教授的左手袖口:“您袖口沾了青色粉末。”

程教授整理白大褂的动作陡然一顿,扶眼镜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粉末和林雪掌心红斑溶解后的残留物一模一样。”铁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碱性环境下会析出铜离子,遇光变青。您早上八点十分进过解剖楼B2,对吧?”

程教授沉默着站起身,推眼镜的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镇定:“你无证行医,私自使用医疗器械,还敢污蔑教师接触违禁品?”他的声音冷了几分,“我现在就可以叫保卫处来处理你。”

铁蛋纹丝不动,只手腕轻轻一抖。针尖上残留的一滴血珠倏然飞出,不偏不倚落在程教授锃亮的白色皮鞋面上,滚了半圈后稳稳停住,像一朵暗红的花。

两人对视,空气仿佛被寒冰冻结,连窗外的风声都消失了。门外的学生们全都屏住呼吸,有人悄悄调整手机角度,将直播镜头对准两人紧绷的脸。

程教授的眼神终于变了,不是慌乱,而是被戳穿伪装后的阴沉,像积雨云般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下意识想摸后颈,手到半空又猛地攥成拳,缓缓放下。

“最后问一遍,”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狠戾,“这只昆虫模型,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铁蛋咧嘴一笑,露出一点尖锐的虎牙,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桀骜:“从她血管里钓出来的。”他指着林雪搭在床沿的手,“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当场再钓一只,保证和这只是一窝生的。”

程教授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才注意到林雪掌心那枚梅花状红斑——边缘虽已结痂,但那诡异的色泽,竟和他袖口蹭到的粉末完全一致。他沉默了两秒,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铁蛋突然开口。

程教授的脚步顿住,后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却没有回头。

“您知道这蛊虫怕什么吗?”铁蛋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怕银,怕火,怕苗寨的安魂曲。”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沉,“更怕——知道它来历的人。”

程教授的肩膀微微一僵,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终究没再说一个字,快步走出医务室,人群自动让开的通道在他身后迅速合拢。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有人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铁蛋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黄纸上的蛊虫尸体上——这虫子绝非自然生成,外壳上有细密的人工蚀刻纹路,像是某种编号。更诡异的是,它体内没有消化系统,只有一个中空的储存腔,显然不是用来吞噬血肉的。

是信使。用来传递信息的信使。

谁在传?传给谁?

他低头看向林雪,女孩仍在沉睡,右手手指却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铁蛋立刻蹲下,拇指轻轻掀开她的眼皮,左眼的金光再度亮起。

视野中,林雪经脉里的青丝虽被银针暂时压制,根部却在有规律地跳动,每七秒一次,和赵富贵的脉搏频率分毫不差。

“命格共联阵……”他低声呢喃,指尖微微发凉。这绝非巧合,是有人在同一时间,用同一颗红药丸,给三个人种下了同源蛊毒。程教授是第一个发作的,林雪是第二个,那第三个是谁?

思绪未落,帆布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谢明远发来的消息,只有一个字:【哥】,后面跟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昏暗的医院走廊里,地面的水渍中浮着半片银色虫壳,纹路和眼前这只一模一样。

铁蛋盯着照片看了三秒,将手机揣回兜里。他转身锁上医务室的门,拉严窗帘,从针包最底层抽出一根通体黝黑的银针——针身刻满细密的符文,是爷爷留下的驱蛊钉。

他走到床边,抬起林雪的右手,黑针针尖对准十宣穴的旧伤处,稳而缓地刺入。针尖刚没入皮肤,林雪浑身剧烈一颤,原本平稳的呼吸骤然急促,喉间挤出一声压抑的痛吟,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铁蛋左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右手保持着持针的姿势——这一针下去,或许能让她提前醒来,也可能彻底激活体内的蛊虫。但他没有选择,谢明远那边已经出事,而赵富贵,至今杳无音讯。

针身一寸寸深入,林雪的眼球在眼皮底下飞快转动,显然在梦中见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铁蛋咬紧牙关,将针推至底部。

“醒来。”他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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