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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亡灵:林悦的跨时代救赎》小说大结局免费试读 林悦小说

纪亡灵:林悦的跨时代救赎

作者:徐崽崽

字数:201107字

2025-10-11 08:20:14 连载

简介

纪亡灵:林悦的跨时代救赎》是一本让人欲罢不能的女频悬疑小说,作者“徐崽崽”将带你进入一个充满奇幻的世界。主角林悦的冒险经历让人热血沸腾。本书已更新201107字的精彩内容等你来探索!

纪亡灵:林悦的跨时代救赎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最后的灯塔

图书馆内,智能僵尸用人类语言发出断断续续的警告:“离…开…”

老K点燃燃气前对我喊:“告诉后人,我们曾如此存在过。”

火焰吞没他身影的刹那,我听见僵尸群中传来一声清晰的:“谢谢。”

那一刻我明白,它们在吞噬我们的记忆,学习何为人类。

腐臭和铁锈味凝成实体,沉甸甸地压在废弃地铁隧道的空气里。

黑暗浓稠得几乎可以用手掰开,只有头灯射出的光柱,像垂死病人的脉搏,在剥落瓷砖和扭曲钢筋上跳动,短暂地撕开一小片视野。

林悦半蹲在一辆侧翻的列车车厢后,耳朵里是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轰鸣,以及隧道深处传来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指甲,或者别的什么坚硬物体,反复刮擦着混凝土表面。

“还有多远?”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密闭空间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

旁边,副队老K像一尊锈蚀的铁塔,靠着冰冷的车厢壁。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

“穿过前面站台,从东侧维修通道上去。三百米。”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粗粝得像砂纸磨过生铁,“如果那扇门没被堵死的话。”

队伍末尾传来一声短促的抽气。新人小张,脸色白得像刚从面粉袋里捞出来,死死攥着手里那把保养得锃亮但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手枪。

刮擦声停了。

死寂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一切。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然后,是某种湿哒哒的、拖沓的脚步声,从隧道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被包抄了!” 负责断后的雷子低吼一声,枪口瞬间指向后方黑暗,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挡在了小张前面。

林悦猛地端起挂在胸前的冲锋枪,食指扣在冰冷的扳机护圈上。“准备强冲前面站台!老K,爆破!”

老K没有废话,从战术背心里利落地掏出一小块塑胶炸药,动作快得带风,精准拍在侧翻列车朝向站台一端的连接处。“五秒!掩护!”

他按下起爆器。

轰!

沉闷的爆炸声浪在狭窄空间里剧烈冲撞,碎砖块和金属碎片暴雨般砸落。烟尘弥漫中,被炸开的缺口后面,站台的轮廓隐约可见,同时出现的,还有几十双在尘埃后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那是感染者的眼睛,在绝对黑暗中长期活动后产生的变异,像狼群。

“走!” 林悦第一个从掩体后跃出,冲锋枪喷吐出短促的火舌,精准地点射,将最先扑来的几道黑影撂倒。它们的嘶吼不再是毫无意义的狂躁,里面似乎掺杂了某种…交流的意味?

队伍像一把尖刀,试图刺穿尸群的包围。雷子的轻机枪在后侧咆哮,形成一道暂时的火力屏障。小张跟在林悦侧后方,手忙脚乱地射击,子弹大多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就在他们即将冲上站台,通往维修通道的楼梯口已经隐约在望时,侧前方一处倒塌的售票亭后,猛地窜出一道格外迅捷的黑影,直扑向因为紧张而动作有些变形的小张。

“小心!” 雷子的吼声和枪声同时到达。

子弹击中了那感染者的肩膀,打得它一个趔趄,但没能阻止它的扑势。惨白干枯、指甲尖长如爪的手,已经搭上了小张的手臂。

小张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胡乱扣动扳机。

“别开枪!稳住!” 林悦想制止,已经晚了。

流弹击中站台顶部一根老旧的承重柱,崩飞的水泥块簌簌落下。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道被老K炸开的缺口处,传来一声令人心悸的、混合了混凝土断裂和钢筋扭曲的巨响。

一大块预制的顶棚结构,带着积累多年的尘埃和碎屑,轰然塌落!

“雷子!” 老K目眦欲裂,吼声撕心裂肺。

尘埃稍稍散去,只见雷子半个身子被埋在了碎石和扭曲的钢筋下面,轻机枪甩在一边,他挣扎着,还想抬起手边的步枪,但更多的感染者已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蜂拥而上,瞬间淹没了那片区域。

只有他最后一声压抑的、带着极端痛苦的闷哼,穿透了感染者贪婪的嘶吼和咀嚼声,狠狠凿进每个人的耳膜。

林悦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冻住。

“走啊!” 老K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块,他一把抓住几乎僵住的小张的后领,另一只手扯住林悦的胳膊,巨大的力量拖着他们冲向楼梯口。他回身,将最后一颗进攻型手雷扔向追来的尸群。

轰隆!

气浪推着他们的后背,三人踉跄着冲上楼梯,撞开那扇锈迹斑斑但幸运未被完全封死的维修通道铁门,重新回到了相对开阔的地面。

外面是死寂的、被灰霾永久笼罩的城市废墟。残破的摩天大楼像巨人的骸骨,沉默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

砰!铁门被老K用力关上,再用一根捡来的钢条死死别住。门后立刻传来疯狂的撞击声和抓挠声。

小张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混着灰尘在脸上冲出泥泞的沟壑。

林悦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冲锋枪掉在脚边,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闭上眼,雷子被尸群淹没前最后看向他们的眼神,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绝,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老K站在门边,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疤痕因为紧咬牙关而扭曲。

他没有看两个幸存者,只是死死盯着那扇在不断震动、仿佛随时会被撞开的铁门,粗重地喘息着,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后的动静渐渐平息了。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沉重。

林悦慢慢抬起头,看向老K。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道疤,在灰败的天光下,泛着陈旧而痛苦的光泽。

“我们失去了雷子。”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两片砂纸在摩擦。

老K终于转回头,目光掠过她,落在还在啜泣的小张身上,最后回到林悦脸上。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很深,很暗。

“这就是代价。”他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永远都是。”

临时栖身的据点是一栋半塌的银行大楼地下室。

厚重的混凝土结构提供了相对的安全,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汗水和廉价固体酒精燃料混合的沉闷气味。

老K在角落默默擦拭着他那把保养得一丝不苟的改装步枪,小张蜷在铺盖里,身体偶尔还会因为噩梦而抽搐。

林悦坐在靠近通风口的位置,面前摊开着城市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着可能的路线和危险区域。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第七科研所”所在的方位,那里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也是失踪的科研小组最后发出信号的地方。

屏幕上,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稳定地移动着。这是他们仅存的两架高性能无人机之一,配备了高清摄像头和热成像仪。

它正悄无声息地滑过城市废墟的上空,下方是曾经繁华的商业区,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废弃车辆锈蚀的骨架。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死寂,荒凉,只有零星感染者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直到画面切换到一个相对完好的城市广场。

林悦操作无人机的手猛地顿住。

广场中央,聚集着大约二三十个感染者。它们没有像通常那样各自为政地徘徊,而是…聚在一起。

更让她后背窜起一股寒意的是,它们的行为。

有几个感染者,正用扭曲的、关节突出的手指,在地上反复划拉着什么。那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模仿的意味。

另一些,则围着一盏早已熄灭的装饰性街灯,手臂抬起,落下,抬起,落下,像是在…尝试拧动开关?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

在广场边缘,一个穿着破烂市政工人制服的感染者,背对着无人机,面朝一堵斑驳的墙壁。

它的右臂,以一种非常规律、带着明确节奏的方式,抬起,落下,抬起,落下。

每一次抬起,它的手指关节会敲击在墙壁上。

咚…咚咚…咚…咚咚…

短。短。短。长。长。长。短。短。短。

林悦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退去,留下冰冷的麻痹感。

S… O… S…

摩斯密码。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

一个感染者,在用摩斯密码,对着墙壁,反复敲击着求救信号。

它是在练习?还是在…尝试与什么取得联系?

无人机搭载的收音设备,将微弱的敲击声清晰地传递回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砸在林悦的耳膜上,砸在她一直以来对这个世界残存的认知上。

个体变异?巧合?

不。

她猛地调整操纵杆,无人机镜头迅速拉高,视野扩大。

她看到,广场上其他那些做着模仿行为的感染者,在那敲击声响起时,动作会有微妙的停顿,或者调整。

它们之间,存在着一种无形的、低效但确实存在的…联动。

不是个体。

是群体。

一种初生的、粗糙的,但正在快速成长的…群体意识。

它们在学习。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她的心脏,缓缓收紧。

她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地下室的阴冷空气仿佛渗透进了骨髓。

屏幕上,那个感染者还在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那三段式的代码。

咚…咚咚…咚…

S… O… S…

求救。来自谁?向谁求救?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面对的东西,已经完全不同了。雷子的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带着那双如释重负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地下室的霉味和深入骨髓的寒冷,抓过旁边的战术平板,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将无人机拍摄到的关键画面和那段摩斯密码音频,连同她简短的标注——“观察到疑似群体协同及符号化模仿行为,威胁等级需重新评估”——一起打包。

信号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尝试连接远在几十公里外、信号时断时续的幸存者基地。每一次闪烁的间隔,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发送。

她关掉屏幕,将自己沉入更深的阴影里。

角落里,老K擦拭步枪的动作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穿过昏暗,落在她身上。

他没有问看到了什么,但那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和她一样,正在一点点沉下去。

“它们在学习我们,”阿九颤抖着指向窗外,“昨天还不会开门的感染者,今天在用手势交流。”

林悦看着平板里老K最后的影像——他站在燃气泄漏的图书馆中央,哼着走调儿的摇篮曲引爆了炸弹。

火焰吞没他的刹那,所有智能僵尸同时停滞,仿佛在接收某种数据。

第二天,我们竟在尸群中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摇篮曲……

冷…………渗进骨髓的阴冷,混杂着铁锈、陈年积尘和某种腐败有机物的甜腻气味,凝固在废弃地铁隧道的黑暗里。

只有零星几道光柱,是从他们头盔上射出的,徒劳地切割着这片粘稠的黑暗,照亮前方扭曲变形、半悬空的地铁车厢残骸,以及更深处无边无际的阴影。

林悦半蹲在一根剥落了水泥、露出钢筋的承重柱后,战术手套紧握着微声冲锋枪的握把,冰冷的触感稍稍压下了掌心渗出的汗。

她的呼吸在面罩下又急又轻,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细小的冰碴。耳朵里,只有自己放大的心跳,以及通讯频道里偶尔响起的、压抑到极致的电流杂音和短促呼吸。

“头儿,B区…清了。” 频道里传来大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粗重喘息,“没发现活动目标。他妈的,安静得吓人。”

林悦没回头,只是小幅度的摆了摆左手,示意收到。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侧前方一个坍塌形成的缺口,那里曾经是连接站台层与大厅的通道,此刻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不断有更浓郁的腐败气息从中涌出。

不安感像藤蔓,缠绕上她的脊椎。

副队长老K在她侧后方几步远的位置,借着一段倾颓的墙壁掩护,他那把改装过的突击步枪枪口随着他沉稳的视线缓缓移动,扫过每一个视觉死角。

他是队伍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再绝望的境地似乎也总能撕开一条缝。

“不对劲,林队。” 老K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沉静,却带着金属般的锐利,“太干净了。从我们下来到现在,只遇到零星几个‘呆瓜’。这不符合‘猎场’的密度。”

他说的是那些最基础的感染者,行动迟缓,只剩下吞噬本能的行尸走肉。

这里是标记为高风险的“猎场”,以往的经验,他们早该陷入苦战。

“资料点就在前面,C入口下面的维修通道。” 林悦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强迫自己冷静,“拿到硬盘,立刻撤离。大牛,炸药布置情况?”

“A、C两个出口,预设了‘烟花’,够它们喝一壶的。” 大牛回应,语气里带着他特有的、对爆炸物的粗野信心。

“保持警戒,交替前进。” 林悦下达指令。

小队开始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沿着坍塌的站台边缘,向目标点缓慢推进。脚下是碎石和碎玻璃,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但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的声响。光线晃动,阴影幢幢,仿佛有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突然,侧前方那片坍塌的缺口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像石头滚落。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枪口齐刷刷指向声音来源。

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又是一声。更清晰了些。

接着,是某种…拖沓的、粘稠的摩擦声。不止一个。

林悦的心脏猛地一沉。

“准备接敌!” 老K的低吼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片黑暗沸腾了。

不是蹒跚的“呆瓜”。是那些东西——速度更快,动作更协调,甚至带着某种…狡诈的“东西”。它们从缺口、从车厢顶部、从任何意想不到的角落扑出,无声无息,只有喉管里发出的、类似野兽威胁般的低沉嘶鸣。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不祥的、微弱的磷光,动作迅猛得令人心寒。

“开火!”

微声武器沉闷的射击声瞬间爆响,撕裂了隧道的寂静。光点闪烁,映照出那些扭曲、苍白、沾满污秽的面孔,它们以违反人体工学的姿势攀爬、跳跃,避开大部分射击,直扑而来。

“它们会躲子弹!” 猴子,队伍里的侦察手,惊恐的声音在频道里尖叫,他手中的步枪疯狂扫射,打空了一整个弹匣,才勉强将一只扑到近前的怪物爆头。

混乱。彻底的混乱。

光柱疯狂摇摆,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投下扭曲跳跃的影子。嘶吼声、枪声、肉体碰撞声、骨头碎裂声、队友的怒吼和闷哼混杂在一起。

“A队形!收缩!向C出口移动!” 林悦一边点射,将一个试图从侧面扑倒猴子的感染者打翻,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的额头撞在冰冷的枪托上,震得眼前发黑。

“大牛!引爆A口!阻滞它们!” 老K的声音依旧稳定,他一个精准的三连发,将一只攀在头顶管道上、正要扑下的感染者打落。

“收到!”

轰——!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整个隧道剧烈一震,头顶簌簌落下灰尘和碎石。扑来的感染者群明显滞涩了一下。

“走!”

小队趁机向预定的C出口方向且战且退。爆炸似乎激怒了它们,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小心!” 一声凄厉的警告,来自队伍末尾的赵师傅,队伍里的机械师和老好人。

林悦猛地回头,正好看到一只格外高大的感染者,以一种近乎贴地滑行的诡异姿势,从一堆废墟后闪电般窜出,直扑向正在更换弹匣、背对着它的猴子。

时间仿佛被拉长。

赵师傅离得最近,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力将猴子往旁边一推,同时抬起手中的多功能工具钳,试图格挡。

太慢了。

那只感染者的利爪,如同烧黑的金属,轻易地撕裂了赵师傅厚重的防护服,从他的后背刺入,前胸透出。

赵师傅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工具钳当啷落地。

“老赵!!!” 猴子的眼睛瞬间红了,发出野兽般的哀嚎,举枪就要扫射。

“走!” 老K的声音如同惊雷,他一把扯住几乎失控的猴子,另一只手抓住林悦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不能停!走!”

林悦的目光与赵师傅最后望来的眼神撞在一起。没有惊恐,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让她如坠冰窟的疲惫,和一丝…解脱?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涌出的只有暗红的血沫。

下一秒,更多的感染者扑了上来,瞬间将他淹没。骨骼碎裂和血肉被撕扯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不——!” 猴子的哭嚎被老K死死捂住。

林悦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腥甜。她强迫自己转回头,不再去看那片血腥的地狱,端着枪,向着C出口那一点微弱的光亮,疯狂扫射,开路。

剩下的路程变成了一场噩梦。他们记不清杀了多少,记不清身上沾满了谁的血污和脑浆。只知道跑,射击,再跑。

终于,C出口那扇被炸药强行破开的、扭曲的铁门出现在眼前。外面是灰蒙蒙的、下着酸雨的天空。

“快!快!快!”

老K最后一个冲出隧道,反手将一枚高热燃烧手雷扔进身后汹涌的黑暗。

轰!

烈焰腾起,暂时阻隔了追兵。

四个人,不,只剩下四个人了,踉跄着冲入冰冷的雨幕,冲向停在街角、覆盖着伪装网的装甲越野车。

酸雨打在身上,冰冷刺骨,却无法浇灭内心那团因同伴惨死而燃烧的火焰和寒意。

引擎咆哮着发动,轮胎碾过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疯狂地驶离这片地狱。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雨水敲打装甲板的噼啪声。

林悦摘下破损的头盔,扔在脚边,汗水混着雨水顺着额发流下,滴进眼睛里,一片涩痛。她抬起颤抖的手,抹了把脸,却抹不去眼前反复重现的、赵师傅被淹没的那一幕。

她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猴子蜷缩在角落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无声地流泪。大牛死死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老K坐在副驾驶,正默默清点着所剩无几的弹药,他的侧脸在车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像一块冷硬的岩石。但林悦能看到,他整理弹匣的手指,有着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她收回目光,落在自己膝盖上那个沾满污秽的战术平板。

屏幕碎裂了一角,但还能亮起。里面存储着这次行动的目标——一段关于某个失踪科研小组可能下落的加密坐标。

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他们失去了赵师傅。

值得吗?

这个问题像毒蛇,啃噬着她的内心。

她点开平板,调出行动日志,光标在“阵亡人员”一栏闪烁,最终,她用力地、几乎要按碎屏幕般,敲下了“赵山河”三个字。

然后,她打开了队伍内部的通讯记录。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和质疑:“头儿…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科研小组…再赔上更多的人,值得吗?”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虚弱却坚持:“那可是陈教授的小组!如果他们真的有突破…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

“如果?就为了这个‘如果’,老赵没了!”第一个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他的声音在这狭窄的车厢里回荡,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悲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人们的耳膜上,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我们还有多少‘如果’可以浪费?!”这句话更是像一把利剑,刺破了车厢里的沉默,引发了一阵激烈的争论。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有的则高亢而激昂,各种观点相互碰撞,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

这争论声在车厢里不断回荡,仿佛没有尽头,它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也深深地触动着每个人的心灵。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人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原本平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和躁动。

林悦紧闭双眼,仿佛这样就能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她缓缓地将头靠在冰冷潮湿的车窗上,感受着那股寒意透过玻璃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车窗外,雨水如帘子般倾泻而下,模糊了整个世界。原本应该是繁华热闹的城市街道,此刻却被一片死寂所笼罩。废墟、残垣断壁、破碎的玻璃和散落的物品,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这座城市,曾经是他们誓言要守护的地方,充满了希望和生机。然而,如今它却已沦为地狱,被战争和灾难摧毁得面目全非。林悦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痛,泪水在她紧闭的双眼中打转。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紧紧握成了拳。

她的指甲深陷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废墟的风卷着灰烬,像无数细小的手,拂过她沾满尘土的睫毛。林悦睁开眼,瞳孔里映出断壁残垣间最后一缕残阳,那光像被撕开的伤口,金红得刺目。她忽然想起三年前,也是同样的黄昏,她和沈砚在城南的钟楼上并肩而立,指着脚下万家灯火说——

“只要咱们还在,这盏灯就永远不会灭。”

如今钟楼塌了,铜钟碎成三瓣,半截埋进焦土,像被拗断的喉咙。林悦俯身,把一块碎钟片抠出来,指腹被锐边划破,血珠滚在古铜的锈迹上,像给逝者盖的一枚朱砂印。她把碎片揣进怀里,转身,向南。

城南是重灾区,据说有“白磷雨”落下,火点沾皮就烧到骨头。林悦穿过一条又一条被高温熔化的玻璃巷道,鞋底踩出吱嘎吱嘎的碎响。她背着一个瘪了的野战医药包,带子断了,用撕开的床单拧成绳,勒在肩膀。包里最底层,压着一张塑封的照片:七岁的弟弟林星,抱着一只橘猫,笑得豁了门牙。三个月前,弟弟所在的避难所遭遇次生轰炸,名单上只有“失踪”二字。林悦不信,除非她亲手挖出他的骨头。

暮色四合,空气里浮动着肉体烧焦的甜腥。她忽然听见细弱的哭声,像猫崽,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林悦拔腿狂奔,转过一堵半塌的防火墙,看见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赤身裸体,站在一具成年人焦黑的尸体旁。孩子头发被火舔掉一半,头皮渗着黄水,却固执地攥着死者的一根手指,不肯松。

林悦蹲下去,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安慰:“别怕……姐姐带你走。”

女孩抬眼,眼底竟是一片空洞,映不出任何倒影。她张开嘴,发出“啊啊”的气音,原来舌头少了半截。林悦这才发现,孩子肚皮上被弹片划开的口子,肠子滑出一小截,沾满尘土,像一条脏兮兮的围巾。她迅速打了一针吗啡,用无菌纱布裹住腹腔,撕掉自己的外套,把女孩裹成粽子,抱在怀里。女孩很轻,像一段被烧空的木芯。

那一夜,林悦带着女孩躲进废弃的地铁隧道。隧道深处,有流亡者点起的篝火。火光映着一张张被硝烟蚀刻的脸,像从远古壁画里走出来的兽。有人递给她半罐炼乳,她道谢,用指尖蘸着,一点点抹进女孩干裂的唇缝。女孩在梦里还死死攥着她的衣领,仿佛那是人间最后的锚点。

“她叫阿阮。”旁边一个断臂老妪低声说,“她爸妈用身体压在她身上,白磷火落他们背,烧穿了锁骨,硬是没让孩子再受一层烫。”老妪把火堆拨开,露出底下烤得发黑的土豆,“吃吧,明天不一定有柴。”

林悦把土豆掰成两半,一半喂阿阮,一半推回去。她问老妪:“南郊的C区避难所,还有活人吗?”

老妪摇头,把半边土豆又塞给她:“别去。那边在闹‘灰疫’,肺喘两晚就烂成蜂窝。守军封了铁网,只进不出。”

林悦没接话,低头看阿阮。孩子半睁着眼,瞳孔里跳动的不是火,是深渊。她想起弟弟林星最怕黑,睡觉时总要留一盏小夜灯。如今整座城都黑了,她若也闭眼,弟弟会不会在黑暗里永远找不到她?

第二天,林悦把阿阮绑在背上,用床单改成的背兜,继续向南。老妪送她一把磨到食指长的手术刀,刀柄缠着脏兮兮的胶布:“路上若遇见‘秃鹫’,别犹豫,先割喉,再剜眼。”

“秃鹫”是战后流窜的赏金猎人,专割难民的器官,拿去黑市换罐头。他们戴防毒面具,背喷火器,走路像一群生锈的机器人。林悦在第三天傍晚遇见第一波——三个。她躲在炸翻的公交车厢里,看他们把一对青年男女拖上改装皮卡。女人尖叫,男人反抗,被喷火器点成火炬。火焰映在面具的护目片上,像地狱里的狂欢。

等他们走远,林悦的掌心已全是汗,手术刀几乎滑脱。她背上的阿阮忽然动了动,嘴唇贴着她耳廓,发出极轻的气音:“姐……姐……”那声音像从裂缝里漏出的风,却带着温度。林悦回头,看见孩子抬起手,指向公交座椅底下——那里压着一只塑料玩偶,焦黑,却完整。玩偶穿着橘色太空服,头盔上写着“MARS-07”。

林星也有一个,同款,弟弟叫它“小火星”。林悦把玩偶捡起来,塞进阿阮怀里。孩子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仿佛那上面还有旧世界的奶糖味。

再往前走,辐射值升高,盖革计数器滴答成一条疯狗。林悦用碘片化水,给阿阮擦身体,自己也吞下双倍剂量。沿途开始出现成排倒毙的野狗,肚子鼓得像气球,一戳就爆,涌出绿色泡沫。

第五天,她远远看见C区避难所的铁网,网内白雾缭绕,像一口煮开的巨锅。铁网外,却搭起了临时集市,有人支起遮阳布,卖瓶装空气、防辐射锡箔衣,甚至用罐头换孩子——健康的男孩换三罐牛肉,女孩换两罐。

林悦把帽衫的帽子拉低,遮住脸。她听见吆喝声:“新鲜货,今早刚摘,肺叶完整,无结核!”她循声望去,只见铁钩上挂着一排排人体器官,像肉铺的风干肠。卖家戴着橡胶手套,拎起一块暗红的肺,向买家展示上面的气泡,“灰疫”特有的蜂窝洞在光下像月球环形山。

林悦的胃袋痉挛,酸水涌到喉头,被她硬生生咽回去。她背紧阿阮,绕到集市后方,那里有一条被炸开的地下水道,据说能直通避难所内部。

下水道里,水位漫过膝盖,漂着死老鼠和避孕套的浮尸。

林悦一手托着阿阮的小屁股,一手握手术刀,每一步都踩得极轻。黑暗中,有窸窣声尾随,像鱼尾扫过水面。她猛地回头,手电光柱里照出一张脸——没有眼皮,眼球凸在外,鼻子被削平,嘴唇缝着线。

那人伸手,指节露出白骨,发出“咯咯”的喉音。

林悦刀锋一闪,割断对方喉管,黑血喷在她袖口,腐蚀出几个小洞。尸体扑通倒下,水面漂起一缕缕头发。

三个小时后,她钻出检修井,落脚在避难所的医疗区。这里曾是全市最坚固的地下堡垒,如今却成了“灰疫”的培养皿。

走廊两侧,临时病床排成纵列,输液架东倒西歪,塑料管像死蛇。病人咳出的血沫在空气里凝成红雾,与顶灯投射的冷白光交织成诡异粉雾。

林悦把阿阮放在护士站柜台后,自己猫腰钻进病历室。她需要查找三个月前的“失踪”档案,也许能找到弟弟的床位号。

铁柜被撬过,纸张散落一地。她借手机余电,一页页翻,忽然指尖一顿——

“林星,7岁,入院日期:5月12日,病区:B-17,诊断:急性灰疫Ⅲ期,备注:转‘曙光’实验组。”

“曙光”实验组,是战地军方与某境外药厂合作的抗病毒项目,对外宣称疫苗试验,实则用儿童做基因编辑,试图培养“灰疫”抗体宿体。

林悦的耳膜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内振翅。

她把那张病历折成方块,贴胸收好,转身往B区走。

B区门禁失效,铁门半掩。她推门,一股福尔马林混着血腥的冷气扑面而来。走廊尽头,是临时改造的“手术室”,透明塑料帘上溅满褐色手印。

帘内,无影灯还亮着,手术台边,一个穿无菌服的男人背对她,正把什么放进不锈钢托盘。

林悦的视线越过他肩膀,看见托盘里躺着半颗心脏,心室截面仍在微微抽搐,像被切下的蜗牛触角。

男人似乎察觉,回头,护目镜上反射出林悦扭曲的脸。他开口,声音透过口罩,闷而愉悦:“又来一个送材料的?”

林悦没有回答,手术刀在掌心调转方向,锋口朝外。下一秒,她扑上去,刀尖刺向对方颈动脉。

男人侧身,速度惊人,一把抓住她手腕,反向一拧,咔哒,腕骨脱臼。林悦跪倒,额头撞地,眼前炸开金星。

男人踩住她后背,像踩住一只翻壳的甲虫,声音里带笑:“女人器官太老,不值钱,不过眼角膜还能用。”

就在他弯腰准备扯起她头发时,一声极细的“喵”从门口传来。

男人一愣,转头,只见一只橘色小猫不知何时出现,尾巴炸毛,背脊弓成桥。

紧接着,小猫身后,闪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阿阮。

孩子不知何时跟来,手里抱着那只“小火星”玩偶,嘴唇颤抖,却倔强地挺直腰。

她举起玩偶,朝男人狠狠扔过去,玩偶砸在护目镜上,发出沉闷“咚”。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激怒,抬脚踹向阿阮。

千钧一发,林悦用未受伤的左手撑地,身体横扫,把男人绊倒。手术刀脱手飞出,落在手术台底。

男人爬起来,掏出一把电击枪,蓝紫色电弧噼啪作响。林悦扑向阿阮,把孩子护在怀里,脊背硬受一击。

电流穿过肌肉,她全身痉挛,牙关咬破舌尖,血腥味灌满口腔。男人再次逼近,电击枪对准她后颈——

砰!

枪声在密闭走廊炸开,震得塑料帘剧烈抖动。男人胸口绽开一朵朱红,他低头,似乎不敢相信,缓缓跪倒。

林悦艰难回头,看见老妪站在门口,仅剩的右臂握着一把冒烟的左轮。老妪脸色灰白,却咧嘴笑:“我老婆子……还剩最后一发子弹。”

林悦爬过去,抱住阿阮。孩子的小手在她脸上摸索,摸到满手血,却固执地替她擦泪。林悦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泪水混着血,在下巴汇成一条细线,滴在阿阮焦黄的额发上。她颤抖着,用脱臼的右手腕,把阿阮搂得更紧——疼,却清醒。

老妪失血过多,靠在墙边,呼吸像破风箱。她示意林悦靠近,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B-17……最里面,冷冻库……孩子们……可能还活着。”说完,头一歪,嘴角带着笑,走了。

林悦把老妪眼皮阖上,抱起阿阮,捡起男人的电击枪,深一脚浅一脚,往走廊尽头走。

冷冻库的门被密码锁死,红灯闪烁。林悦用枪托猛砸,毫无用处。

阿阮忽然伸手,指向门侧——那里有一排通风百叶,叶片被拧掉几根,刚好够一个瘦小的身体钻入。

林悦把阿阮举高,孩子像猫一样爬进去,从里面拨动应急手柄,咔哒,门开一条缝。

冷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福尔马林与血腥混合的怪味。库内,日光灯管忽明忽暗,照出成排不锈钢冷柜,像沉默的墓碑。

林悦一个个拉开,前几个空的,第四个,躺着一具小男孩,胸口缝合线粗糙,像蜈蚣爬过。

不是林星。她继续拉,第七个,第八个……她的手指已冻得青紫,牙齿打颤。

第十七个冷柜,她几乎不敢看——

缓缓拉开,白雾散去,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睫毛覆着霜花,嘴角却带着笑意,仿佛在做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林星。他的左胸,有一道新鲜缝合的疤,线头还渗血,像一条未完工的刺绣。林悦伸手,指尖触到弟弟的脸,冰冷,却柔软。

她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见极微弱的“咚、咚”,像远方战鼓,被风雪阻隔。

林星还活着,但胸腔里,跳动的,可能已不是他自己的心脏。

林悦把弟弟抱出来,用毯子裹紧,像小时候他发烧,她抱他去急诊。阿阮跟在旁边,小手替林星拂去睫毛上的霜。

林悦抬头,看见冷柜尽头的墙上,挂着一块白板,密密麻麻写满编号与基因型,末尾一行,红笔圈起:“MARS-07 实验体,成功植入‘灰疫’抗性基因,下一步:全身换血,供体:林星,受体:——”

后面名字空白,像一张未填的死亡通知。

林悦把白板掀翻,摔得粉碎。她背起林星,让阿阮爬到自己胸前,用床单把两人紧紧绑在一起,像袋鼠妈妈。

她拾起地上的应急保温箱,里面有几支肾上腺素、一瓶碘伏、半盒抗生素。她把药塞进医药包,转身往外走。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黑。辐射雨开始下了,像细密的银针,落在皮肤上,起先刺痛,随后麻木。

林悦用锡箔毯裹住两个孩子,自己暴露在雨里。

她的头发一缕缕脱落,被风吹散,像黑雪。她走过集市,走过铁网,走过“秃鹫”的焚尸坑,走过老妪的篝火余烬。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却再没回头。

第七天清晨,她回到地铁隧道。篝火已灭,流亡者不知去向,只剩那只橘猫,蜷在灰烬里,舔着焦黑的尾巴。林悦把林星平放在检票口的长椅上,给他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弟弟的睫毛颤了颤,像蝴蝶振翅,却终究没

………………

敬请期待下一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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