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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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操场上的风,似乎还带着林默冲过终点线时掀起的尘土味道。

三千米体能测试的余波,远比想象中要猛烈。

整个京州大学的新生圈子,几乎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都被一个名字刷屏了——林默。

那个考古系的“关系户”,那个被校花苏沐雪当众质问的“恶霸”,那个被富二代陈浩公开挑衅的“穷当兵的”,竟然以一种碾压众生、摧枯拉朽的姿态,打破了尘封十年的校运会记录!

甚至,比记录快了足足半分多钟!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人类吗?

校园论坛上,帖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爆】考古系惊现魔鬼筋肉人,三千米跑进八分钟,博尔特看了要流泪!”

“深度解析: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从被校花针对到一战封神!”

“我赌一包辣条,林默绝对不是普通人,教官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亲爹!”

各种猜测、议论、惊叹,将林默这个名字推上了风口浪尖。他成了京州大学新生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

然而,对于这一切,林默本人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热身。若不是陈浩的言语触及了他心中那道名为“军人荣誉”的底线,他甚至懒得去跑。

此刻的302宿舍,气氛却与外界的热闹截然相反,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陈浩阴沉着脸坐在自己的电竞椅上,价值上万的机械键盘被他敲得“噼啪”作响,屏幕上游戏人物的每一次死亡,都让他眼中的戾气更重一分。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输得颜面扫地。

他引以为傲的体能,在林默面前,就像是三岁孩童的蹒跚学步,可笑至极。

他不仅没能让林默出丑,反而成了对方封神的垫脚石。现在,整个学校的人都在嘲笑他,嘲笑这个不自量力的富二代,竟然敢去挑战一个“怪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王磊和李凡,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那种混杂着同情、讥讽和一丝畏惧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自尊心上。

“妈的!”

陈浩猛地一砸键盘,巨大的声响让王磊和李凡都吓得一哆嗦。

“浩……浩哥,消消气,不就是一次跑步嘛,犯不着……”老好人王磊壮着胆子劝了一句。

“你懂个屁!”陈浩猛地回头,双眼赤红地瞪着王磊,“这不是跑步的事!这是面子!老子的脸,都被那个穷当兵的踩在脚底下摩擦了!”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林默空无一人的床铺,咬牙切齿地说道:“一个臭当兵的,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嚣张?还让老子给‘军人’道歉?他也配!”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陈浩的女友刘菲菲扭着腰走了进来。

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名牌,香水味浓得刺鼻,一进来就嗲声嗲气地扑到陈浩怀里:“哎呀浩浩,别生气了嘛,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刘菲菲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林默那张简陋的床铺,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我能不气吗?”陈浩搂着女友,怒火却丝毫未减,“我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刘菲菲眼珠一转,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她凑到陈浩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说道:“浩浩,既然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他不是能打能跑吗?咱们就让他身败名裂,看他还怎么在学校里待下去!”

陈浩一愣:“身败名裂?怎么搞?”

刘菲菲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她从手腕上摘下一块镶着碎钻的女士手表,悄悄塞进了陈浩的手里。

“这块表,是我上个月过生日,你送我的人工智能腕表,十万块呢。你说……如果它在咱们宿舍里丢了,会怎么样?”

陈浩瞬间明白了女友的意思,他看着手里的腕表,脸上的怒火逐渐被一丝阴狠的兴奋所取代。

对啊!

你林默不是牛逼吗?不是被当成英雄吗?

那我就让你变成一个小偷!一个手脚不干净的贼!

看你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菲菲,你真是我的好宝贝!”陈浩在刘菲菲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心中的恶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整个人都变得亢奋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

半小时后。

宿舍里突然响起刘菲菲尖锐的叫声。

“啊——我的手表!我的手表不见了!”

这一声尖叫,仿佛平地惊雷,瞬间打破了宿舍的平静。

正在看书的李凡吓得一哆嗦,眼镜都差点掉下来。王磊也从床上探出头,一脸茫然。

“怎么了怎么了?”王磊问道。

刘菲菲“焦急”地在宿舍里来回打转,眼眶说红就红,带着哭腔说道:“我刚才去洗手间,回来就发现手表不见了!那可是浩浩送我的生日礼物,十万块呢!”

十万!

这个数字让王磊和李凡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他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学生来说,十万块钱,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陈浩立刻“恰到好处”地站了出来,他先是“安慰”地拍了拍女友的后背,然后目光如刀子一般,在宿舍里扫视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林默那张空荡荡的床铺上。

“手表肯定还在宿舍里!”陈浩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正义感”,“咱们宿舍就四个人,我、王磊、李凡,还有……林默。”

他故意把林默的名字放在最后,拖长了音调。

“我跟菲菲是一起的,肯定不会拿。王磊和李凡,你们俩家庭条件虽然一般,但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矛头,如同一支淬了毒的箭,直指那个此刻并不在场的人——林默。

王磊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接触到陈浩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陈浩这是在杀鸡儆猴,自己要是敢替林默说一句话,下一个被怀疑的,可能就是自己。

李凡则默默地推了推眼镜,低下了头,假装继续看书,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不是……浩哥,林默他……他应该不会吧?”王磊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地辩解了一句,“他连记录都破了,不像会偷东西的人啊。”

“呵,这你就不懂了!”刘菲菲立刻接过话头,尖酸刻薄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啊,就是穷疯了!看到点好东西就眼红,手脚就不干净了!再说了,他一个当兵的,能有什么钱?十万块,够他拼死拼活多少年了?”

“就是!”陈浩立刻附和,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要让整个楼层都听到,“我早就说了,穷当兵的,素质就是差!今天偷手表,明天是不是就要偷钱了?这种人留在宿舍里,就是个祸害!”

他越说越激动,直接走到林默的床铺前,指着那个破旧的军用行李箱,煽动道:“不行!为了大家的安全,必须搜!他的东西,必须搜查一遍!贼肯定就是他!”

“搜身!搜他的行李箱!”刘菲菲在一旁尖叫着附和,活像一个泼妇。

两人的声音很大,很快就吸引了隔壁宿舍和走廊里的人前来围观。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们在吵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校花苏沐雪正站在门口,秀眉微蹙。

她本来是路过,听到302宿舍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便过来看看情况。

一看到苏沐雪,陈浩的眼睛顿时一亮。太好了!连校花都来了,这下要把事情闹得更大了!他要当着全校女神的面,把林默的“真面目”彻底揭穿!

“苏沐雪,你来得正好!”陈浩立刻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们宿舍遭贼了!菲菲十万块的手表被偷了!我们现在严重怀疑,就是那个林默干的!”

苏沐雪闻言,也是一愣。

林默?偷东西?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虽然她对林默的印象极差,觉得他嚣张、冷漠、还喜欢搞特殊化。但……偷东西?这和她对林默的认知,有着巨大的偏差。

尤其是下午在操场上,林默冲过终点后,对陈浩说的那句“向‘军人’道歉”。那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至今还清晰地印在苏沐雪的脑海里。

那样一个人,会为了十万块钱去偷窃吗?

苏沐雪的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和犹豫。

她看不起林默的为人,但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看到苏沐雪犹豫的表情,刘菲菲立刻添油加醋:“苏大校花,你可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穷鬼,穷得叮当响!你看他那个破箱子,里面指不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静静躺在床底的,破旧的军绿色行李箱上。

箱子很旧,边角已经磨损得发白,上面还有几道深深的划痕,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历过的风霜。

“搜!必须搜!”陈浩振臂高呼,他已经等不及要看到林默身败名裂的场景了。

“对!搜出来!让大家看看他人赃并获的样子!”刘菲菲尖叫。

围观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平静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你们,在动我的东西?”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林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他刚去水房打完水,手里还提着一个热水瓶,表情无波无澜,眼神却冷得像北极的冰川。

看到正主回来,陈浩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林默!你回来的正好!”他指着林默,如同一个审判官,“我问你,菲菲的手表,是不是你偷的!”

林默的目光扫过陈浩,扫过他身边上蹿下跳的刘菲菲,最后落在了那个被众人虎视眈眈的行李箱上,眼神骤然一寒。

“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把你的脏手,从我的东西上,拿开。”

“心虚了?害怕了?”陈浩冷笑一声,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你要是没偷,就让我们搜!打开箱子,自证清白!”

“对!打开箱子!”

“不敢开就是做贼心虚!”

在陈浩和刘菲菲的煽动下,围观的人群也开始起哄。

苏沐雪看着被众人逼视的林默,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被千夫所指的人不是他。但苏沐雪却从他那平静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被触及底线的危险光芒。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我相信你”。因为她和林默,根本不熟。她所有的判断,都来自于自己的主观臆测。

林默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放下热水瓶,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床铺走去。

他每走一步,围在床铺前的人群,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他们感到窒息。

终于,林默走到了行李箱前。

他蹲下身,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箱子上的划痕,眼神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温柔和追忆。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陈浩,缓缓说道:“你想看?”

“废话!赶紧打开!”陈浩催促道。

“好。”

林默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伸出双手,握住了行李箱的锁扣。

“咔哒。”

一声轻响,仿佛是审判的钟声敲响。

那个破旧的,充满了神秘感的军用行李箱,被当众打开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屏住了呼吸,想要看清里面的“赃物”。

陈浩和刘菲菲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狰狞笑容。

苏沐雪的心,则提到了嗓子眼。

箱子,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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