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后盛爷爷一锤定音,让盛奶奶收拾东西去城里。
盛安没有马上带盛奶奶走,而是来到村里一对没有田地、靠打零工为生的夫妻,以每天四十文钱的价格,请两人去家里帮工。
她担心盛爷爷舍不得工钱,不肯雇人耕种家里的四亩田地。
盛爷爷确实打算自己辛苦点,一个人慢慢干,只是孙女都安排好了,他也不可能去把工钱要回来,便故作气恼的摆摆手,催促孙女赶紧走。
来到徐家,盛奶奶难免有些局促。
徐成林的神情特别愧疚:“亲家婶子,都怪我这副身子不争气,不仅拖累了安安,还要辛苦您过来帮忙。”
盛奶奶一听,连连摆手:“啥辛苦不辛苦的,都是为了孩子。”
徐成林笑呵呵地点头:“对,对,都是为了孩子!”
一番寒暄下来,盛奶奶放松下来,自己开始找活干。
盛安则是忙着收拾客房,将被褥拿出来晾晒,还去买了一张新草垫铺床,保证让盛奶奶睡得舒服。
徐瑾年回到家,看到徐奶奶蹲在角落洗菜,快步上前扶起她老人家:“奶奶,您坐下歇着就好,这些我来做。”
盛奶奶也没有拒绝,笑眯眯地看着孙女婿:“读书费脑子,你也要多休息才是。”
徐瑾年温声道:“爷爷奶奶更辛苦。”
盛奶奶笑道:“干了几十年地里的活儿,我和你爷早就习惯了。这次来城里,是给安安搭把手。”
徐瑾年了然,郑重地说道:“谢谢奶奶,让您老人家受累了。”
盛奶奶忙道:“都是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
徐瑾年心知自己越是客气,老人家会越不自在,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
他若是存心讨好一个人,就没有人会不喜欢。
这不,三言两语就哄得盛奶奶开怀大笑,笑声都传到了院子外面。
盛安提着满满一篮子猪骨头回来,听到自家奶奶愉悦的笑声,她也笑着插进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奶奶眼里都看不到我了。”
盛奶奶笑骂道:“你个小促狭,奶奶后背又没长眼睛,你不出声哪个知道你回来了。”
盛安从后面抱住盛奶奶的脖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撒娇:“好吧好吧,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先出声儿!”
看到她这副亲昵的姿态,徐瑾年的眸子黯了黯。
成亲到现在,除了新婚夜那晚,她就不曾对自己如此亲昵过,仿佛那晚只是一个旖旎的梦。
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像是妻子对丈夫。
脑海里回荡着昨天中午她在厨房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徐瑾年看着盛安明媚的笑脸,心里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
她是不是后悔嫁给他?
“奶奶,家里没有肉,咱们中午只能吃些简单的,明日小姑家会送肉过来,到时候给您做红烧肉吃。”
盛安对徐瑾年的沉默毫无所觉,兴致勃勃地同盛奶奶商量明日的伙食。
“能吃饱就成,哪有人家天天吃肉的,再多的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盛奶奶在吃食上不讲究,一听孙女要专门给自己做红烧肉,下意识就觉得破费,不让她乱花钱。
“赚钱就是用来花的,吃进肚里哪能叫破费。”
盛安来到这里好几天,还没有痛痛快快吃过肉,一时胃里的馋虫都出来了,脑子里全是肥而不腻、软烂可口的红烧肉。
不止红烧肉,还有红烧蹄膀,红烧排骨……
肚里缺油水,她想吃的太多了!
盛奶奶看出孙女馋了,看着她瘦弱的小身板,不由得一阵心软。
看了眼孙女婿的脸色,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孙女的头:“好好好,你想吃咱就做,明日咱们多卖馄饨,买肉的钱就挣出来了。”
孙女婿都不在意孙女多花钱,她当奶奶的自然希望孙女能顿顿吃上肉。
徐家父子都是厚道人,把孙女嫁过来真是嫁对了!
午饭由盛安掌勺,普普通通的几样素菜,愣是在她高超的厨艺和超级buff的加持下,一道道鲜嫩爽口,口齿生香。
盛奶奶忍不住夸道:“安安的手艺越来越好,等赚足本钱开个小饭馆,生意一定很好。”
盛安点点头,给奶奶夹了一筷子鸡蛋:“馄饨摊生意再好,赚得钱也有限,攒本钱开小饭馆是一定的。”
经营小饭馆的本钱,约莫要五十两银子,大头是铺子的租金和桌椅陈设。
馄饨摊经营上一年半载,差不多就能攒够本钱。
时间是长了点,谁让她缺钱呢,只能这样慢慢攒了。
要是哪天能遇到一个冤大头,啊不,是大土豪,吃她做的馄饨吃高兴了,随手打赏几个零花钱就好了。
不过也只能想想,哪个土豪会吃路边摊啊。
饭后,盛奶奶包揽洗碗的活儿,催促盛安回房休息。
盛安没有去,拉着徐瑾年去书房学习,学的还是记账要用的那些字。
徐瑾年索性拿出一个空白的册子,将盛安记账要用的生字全部写上,等她学会了就可以自己往下记。
“那你得教我写字,我还不会握笔呢。”
盛安的目光从笔架上扫过,很后悔前世没有学习毛笔字,搞得现在零基础学起,她觉得自己写的毛笔字,可能狗看了都摇头。
看着妻子小巧的手掌,徐瑾年从笔架上取下一支兼毫:“你用这支笔练。”
说着,开始讲解握笔的姿势,等盛安学会了,起身走到她身侧,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我来引导你运笔。”
男人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指节在室内光线下泛起莹白的光,掌心干燥温暖,完美的包裹住那只小手。
与之前的牵手不一样,盛安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僵硬,手背仿佛能透过男人的掌心,感受到他规律的心跳。
她不由自主的扣了扣掌心,指尖却触碰到一层厚厚的老茧。
那是长年累月干农活生生磨出来的。
每个老茧硬邦邦,指甲刮一刮,就清楚的听到粗粝的声音,就像勺子刮过鸡蛋壳。
盛安觉得自己这双手,能直接当搓澡巾使了。
两只手一个白皙细腻,一个黑瘦粗糙,交叠在一起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盛安的思绪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仰头盯着徐瑾年的俊美如玉的脸,再次冒出一句不经过大脑的话:
“那天晚上刺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