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骊山雾锁镜宫门
骊山的温泉蒸汽如牛乳般浓稠,将整座山坳裹得密不透风。项琰飞抱着蕙蕙踏过最后一道山脊时,裤脚还在滴着未央宫的火油,靴底碾过的碎石缝里,钻出几株带刺的藤蔓,叶片上的露珠在月光下滚动,映出扭曲的人影 —— 那是偷天镜投射的虚像,正模仿着他们的步态缓缓蠕动。
“镜宫就在温泉底下。” 蕙蕙的玉珏贴在掌心发烫,珏面的凤鸟纹与蒸汽中的符文产生共鸣,在空气中织出半透明的阶梯,“母亲说镜宫的地基用秦俑的头骨垒成,每块砖缝里都灌着水银,能倒映出人的三魂七魄。” 她指尖划过空气,那些符文突然凝聚成 “阴”“阳” 二字,交替闪烁着青黑与赤红的光。
温泉的水面泛着诡异的碧绿,热气中夹杂着硫磺与青铜的味道。项琰飞将掌心融合的 “镜” 字符号按向水面,符号没入的瞬间,水底突然升起十二根盘龙柱,柱身的鳞片竟是由无数面小铜镜拼接而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张模糊的脸 —— 有楚军士兵的悲愤,有秦军将领的狰狞,最顶端的铜镜里,赫然是老周燃烧的身影。
“这是‘照魂镜阵’!” 项琰飞握紧霸王枪,枪缨的红毛突然竖起,指向最东侧的盘龙柱,“每根柱子都对应着偷天镜吸收的亡灵,打碎镜面就能让他们解脱。” 他话音未落,最西侧的铜镜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重组出影阁杀手的轮廓,链锯刀的寒光直逼蕙蕙咽喉。
蕙蕙迅速举起玉珏,珏面的绿光与镜中杀手的影子相撞,对方的身形瞬间变得透明。“这些影子怕楚地灵力!” 她拽着项琰飞跃向温泉中央的石台,石台上的青铜鼎正冒着白汽,鼎耳的纹路与镇魂璧的阴阳鱼完全吻合,“鼎底一定有镜宫入口!”
项琰飞将霸王枪刺入鼎底的凹槽,枪身转动的刹那,温泉水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下面黑黝黝的石门。门楣上的 “镜宫” 二字用楚秦两国文字刻就,笔画的交叉处嵌着菱形的黑曜石,石面上的人影正在缓慢变换:时而化作项羽持剑的剪影,时而变成秦始皇的冕冠,最终定格成个戴高冠的模糊轮廓 —— 与卷轴中阴阳家首领的身影重合。
“小心门轴。” 蕙蕙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玉珏在石门缝隙处亮起红光,“里面藏着‘转魂轮’,能把活人的魂魄抽出来封进镜中。” 她从发间取下新玉簪,簪尾的夜明珠突然爆发出强光,照亮了门轴处缠绕的锁链,链环上的符咒与骨傀儡眼眶里的绿火同出一辙。
石门 “吱呀” 开启的瞬间,股寒气混着诵经声扑面而来。项琰飞扶着蕙蕙踏入通道,两侧的石壁上镶嵌着整面的铜镜,镜中的影像比外界清晰百倍:他们身后跟着影阁杀手的虚影,老周的残魂在虚影间穿梭,每被虚影触碰一次,就淡去一分。
“老周还没散去!” 蕙蕙的声音带着哭腔,玉珏突然飞向前方的铜镜,与镜中老周的虚影相撞。虚影发出一声长叹,化作颗金色的光点融入珏面,铜镜表面的符文随之消退,露出后面隐藏的墨家机关 —— 那是项少龙留下的 “破幻符”,笔画间的朱砂仍带着温热,显然不久前有人触碰过。
通道尽头的转角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项琰飞贴着石壁探头,只见间圆形石室里,十二面巨大的铜镜呈环形排列,镜面都对着中央的高台上那面一人高的青铜镜 —— 偷天镜的边缘刻满了阴阳鱼,镜面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映出的不是石室景象,而是未央宫正在燃烧的椒房殿,刘邦的身影在镜中痛苦地挣扎,身形渐渐变成秦舞阳的模样。
“偷天镜在偷换魂魄!” 项琰飞的心脏骤然收紧,楚玉的绿光在镜面上炸开,那些阴阳鱼突然反转,露出背面刻着的小字:“以秦帝之魂为壳,纳霸王之魄为核,初七亥时,借火月而生。” 字迹的墨色里掺着血丝,显然是用活人血调和的。
蕙蕙的玉珏突然飞向偷天镜,与镜面碰撞的刹那,整面铜镜剧烈震颤,镜中刘邦的身影突然转向他们,嘴角勾起与阴阳家首领相同的诡异笑容:“你们终于来了,项氏的血脉,项羽的后人…… 正好凑齐开启‘轮回镜’的祭品。”
话音未落,十二面铜镜同时转动,镜中的影阁杀手虚影鱼贯而出,手中的链锯刀在石地上拖出火星,灼烧着那些墨家 “破幻符”。项琰飞将蕙蕙护在身后,霸王枪的红光与玉珏的绿光交织成盾,却见那些虚影突然分裂,化作无数个手持短刀的侏儒,每个侏儒的额头都刻着 “镜” 字符号,在地面组成密不透风的阵形。
“这是阴阳家的‘镜影分身术’!” 蕙蕙的玉珏在空中划出弧线,绿光所过之处,侏儒虚影纷纷消散,“必须毁掉中央的偷天镜才能破阵!” 她指向高台的阶梯,那里的石砖上刻着与楚王陵相同的环形符,只是符心的红点正在缓慢移动,显然是触发机关的信号源。
项琰飞突然注意到,那些侏儒虚影的影子在铜镜里没有倒影。他猛地冲向最近的一面铜镜,霸王枪横扫而过,镜面应声碎裂,里面的影阁杀手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被偷天镜吸入。而随着镜面破碎,高台阶梯上的红点突然熄灭了一个 —— 原来每面铜镜都是偷天镜的子镜,控制着一部分幻象。
“还有十一个!” 蕙蕙的玉珏撞向第二面铜镜时,偷天镜突然射出道红光,将她的影子钉在地上。影子在红光中扭曲变形,渐渐化作个披甲的女子,手持长剑刺向蕙蕙后心 —— 那是虞姬的虚影,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与传说中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不是真的!” 蕙蕙的玉珏自动挡在身后,与虞姬虚影相撞的瞬间,虚影的剑突然崩碎,露出里面的秦篆符号。项琰飞趁机劈开第三面铜镜,镜中闪过项羽垓下自刎的画面,那些画面碎片在空中重组,竟化作半块刻着 “楚” 字的玉璧,与蕙蕙的玉珏产生强烈的共鸣。
当第十二面铜镜碎裂时,偷天镜的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高台上的阴阳鱼符号疯狂转动,在地面投射出巨大的漩涡,无数亡灵的嘶吼从漩涡中传出,既有楚军的呐喊,也有秦军的哀嚎。项琰飞抱着蕙蕙跃向高台,却见偷天镜的裂痕中,渗出粘稠的黑血,在镜面组成行新的符号:“镜碎魂归,轮回始焉。”
蕙蕙的玉珏与那半块玉璧突然融合,化作完整的龙凤呈祥符。符光穿透偷天镜的瞬间,镜面 “轰” 地炸裂,无数碎片飞向空中,每片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未来:有的是楚地复兴的盛景,有的是秦俑破土的浩劫,最中央的碎片里,阴阳家首领的高冠滚落,露出张与项少龙一模一样的脸。
“不可能……” 项琰飞的呼吸停滞在喉间。那些碎片突然调转方向,齐齐射向通道入口,在石门关闭的刹那,他看见最后一片碎片映出的景象 —— 镜宫的地基之下,还藏着座更大的宫殿,宫门匾额上的 “轮回” 二字,正泛着血一样的红光。
第二节 泉底机关映阴阳
石门闭合的闷响尚未消散,温泉的蒸汽已如活物般涌来,在通道入口凝成道半透明的墙。项琰飞回头望去,十二根盘龙柱仍在水面矗立,铜镜鳞片反射的月光透过蒸汽,在岩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未央宫燃烧时的火星。蕙蕙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玉珏在掌心剧烈震颤 —— 泉眼处的水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露出的河床铺满了秦俑的残片,陶片的断口处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温泉在退潮。” 蕙蕙的声音被蒸汽扭曲,听起来有些发飘。她指向岸边丛生的灌木,那些植物的根系暴露在空气中,缠绕着锈蚀的青铜链,链节上的阴文 “水” 字正随着泉水下退渐渐变红。项琰飞蹲下身触摸陶片,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陶片表面的彩绘虽已剥落,残留的纹路却与偷天镜边缘的阴阳鱼隐隐呼应,显然是同一时期的造物。
退去的温泉水在河床冲刷出蜿蜒的沟壑,积水处的倒影里,突然浮现出无数人影。蕙蕙的玉珏贴近水面,倒影中的人影瞬间清晰:那是数百名秦军士兵正在修建地宫,监工的高冠者手持罗盘,罗盘指针指向的方位,正是镜宫石门的位置。“这些是温泉水封存的记忆。” 项琰飞握紧霸王枪,枪缨的红毛在蒸汽中微微摆动,“阴阳家利用温泉的硫磺水保存了当年的景象,就像…… 就像墨家的‘留影石’。”
泉眼中央的石台随着水位下降愈发清晰,青铜鼎的三足陷入河床的淤泥,鼎腹的纹路在月光下展开:左边是楚军冲锋的浮雕,右边是秦军列阵的图案,正中央的阴阳鱼将两组画面分隔开来,鱼眼处的圆孔恰好能容纳蕙蕙的玉珏。蕙蕙刚要伸手触碰,石台下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河床的陶片纷纷竖起,尖端朝上组成尖刺阵,刺尖的符文在蒸汽中闪着幽光 —— 那是阴阳家的 “锁灵符”,专门用来禁锢亡灵。
“快走!泉底有机关!” 项琰飞拽着蕙蕙跃向盘龙柱,柱身的铜镜鳞片突然翻转,露出背面的凹痕,形状与霸王枪的枪头完全吻合。他将枪尖嵌入凹痕,整根石柱竟缓缓转动起来,带动着相邻的石柱形成环形屏障,尖刺阵的符文撞在屏障上,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透过石柱间的缝隙,项琰飞看见退尽的泉眼深处,露出块巨大的青铜板,板上的齿轮组正在咬合转动,齿牙间卡着楚军士兵的骸骨,指骨上的栀子花纹路已被泉水泡得发胀。
蒸汽中的硫磺味突然变得浓郁,混杂着股淡淡的血腥气。蕙蕙的玉珏指向东南岸的岩壁,那里的藤蔓下藏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的石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陶片上蚀出细小的孔洞。项琰飞抱着蕙蕙跃过尖刺阵,落地时踩碎了块秦俑的头颅,陶土中滚出半枚铜印,印文 “骊邑丞印” 四个字上覆盖着层薄薄的水银,显然是当年监工的信物。
洞口的岩壁上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凿痕的角度十分奇特,恰好能让月光在寅时投射进洞。蕙蕙的玉珏贴近岩壁,石面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水珠汇聚成 “月” 字符号,与偷天镜背面的 “火月” 字样遥相呼应。项琰飞用霸王枪撬开松动的岩石,里面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道壁的凹槽里插着半截火把,炭灰的厚度显示不久前有人来过 —— 火把柄上的刻痕,与墨邪铜片的齿痕完全一致。
“墨邪来过这里。” 蕙蕙的指尖抚过刻痕,玉珏突然发出温暖的光。暗道尽头的石壁上,果然刻着墨邪留下的标记:一个简单的 “镜” 字,旁边画着条向下的箭头,箭头穿过阴阳鱼的图案。项琰飞按动标记处的岩石,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溶洞,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滴着水,水珠落在地面的水洼里,倒影中竟映出镜宫的穹顶,无数面小铜镜在顶端组成星座图,与楚王陵的星图分毫不差。
溶洞的地面覆盖着层白色的结晶,踩上去发出 “嘎吱” 的轻响。蕙蕙拾起一块结晶放在掌心,玉珏的绿光穿透晶体,显现出里面包裹的细小气泡,气泡里封存着极小的人影 —— 那是被阴阳家当作祭品的楚地百姓。项琰飞突然注意到结晶层的裂纹,纹路走向与未央宫地砖的傀儡纹完全相同,而在溶洞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与偷天镜同款的青铜镜座,只是镜面已不知所踪,残留的凹槽里积着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与温泉水相同的硫磺味。
“这里是偷天镜的雏形。” 蕙蕙的声音带着惊叹。她指着镜座边缘的刻度,那些数字换算成楚历,恰好是项羽自刎的日期。项琰飞用霸王枪挑起一滴墨绿色液体,液体在空中凝成细小的阴阳鱼,落入结晶层的瞬间,地面突然亮起无数光点,组成与镜宫相同的 “照魂镜阵”,只是这次映出的不再是亡灵,而是他们自己的影子 —— 影子的手中,正握着链锯刀刺向本体。
溶洞的钟乳石突然剧烈震颤,顶端的星座图铜镜反射的光线下移,在地面拼出 “轮回” 二字。蕙蕙的玉珏与镜座凹槽产生共鸣,墨绿色液体顺着纹路流向 “轮” 字的最后一笔,那里的结晶层突然塌陷,露出下面的暗河,河水泛着与温泉相同的碧绿,河面上漂浮的不是莲花灯盏,而是无数面残破的小铜镜,每面镜子里都映出张绝望的脸。
“暗河通向镜宫的底层。” 项琰飞将霸王枪横在身前,枪缨的红毛在蒸汽中根根竖起。他看见暗河对岸的岩壁上,有人用鲜血画了个巨大的楚字,笔画的末端指向河底,而在那片碧绿的水面下,隐约有什么东西正在游动,搅动的水波让铜镜倒影变得扭曲,最终化作阴阳家首领高冠的轮廓。
蕙蕙突然解下发间的玉簪,簪尾的夜明珠坠入暗河,水流瞬间变得平缓。那些残破的铜镜纷纷转向,镜面朝上组成临时的浮桥,镜中倒影里的高冠者突然露出冷笑,伸手在虚空中一握 —— 暗河的水面骤然升起十二道水墙,墙面上的水纹组成秦篆的 “锁” 字,将他们困在中央。项琰飞的目光落在浮桥的铜镜上,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出路,却只有蕙蕙玉簪照亮的那面,倒影中没有高冠者的身影。
“跟着玉簪的光走。” 他抱起蕙蕙踏上浮桥,脚下的铜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当他们跃过水墙的刹那,身后传来铜镜碎裂的轰鸣,回头望去,十二道水墙已化作冰棱,冻住的蒸汽中,无数秦俑残片正在重组,渐渐凝成影阁杀手的模样,链锯刀的寒光穿透冰棱,在岩壁上刻下深深的痕迹。
暗河的尽头与镜宫的地下水道相连,潮湿的空气里,硫磺味中多了些铜锈的气息。项琰飞扶着蕙蕙踏上石阶,发现岩壁的砖缝里嵌着些温泉水带来的陶片,陶片拼合的图案中,藏着个极小的 “镜” 字符号,与之前所有符号不同的是,这个字的最后一笔向上挑起,指向穹顶的星座图 —— 那里,正是偷天镜最初悬挂的位置。
第三节 古驿残碑记烽烟
暗河尽头的石阶蜿蜒向上,岩壁的陶片拼合图案随脚步渐次完整。项琰飞扶着蕙蕙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眼前突然开阔 —— 这是座被温泉蒸汽半掩的古驿道遗址,青石板路上的车辙深达寸许,辙痕里的铜锈与秦俑残片混杂在一起,显露出秦汉两代的层积痕迹。
“这里是骊山西侧的古烽火台驿道。” 蕙蕙的玉珏贴近路边的残碑,碑文的秦篆在绿光中舒展,“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时,这里是传递军情的要冲;到了秦代,始皇帝又在此修建行宫,连接咸阳与骊山温泉。” 碑文中 “烽火” 二字的刻痕特别深,笔画间嵌着烧焦的木炭,与未央宫燃烧的焦痕材质相同。
驿道旁的夯土墙残留着箭簇的凹痕,墙根的瓦当纹样一半是周代的饕餮纹,一半是秦代的云纹,拼接处的裂痕里卡着片青铜镜残片,镜面映出的不是驿道景象,而是周幽王点燃烽火的画面 —— 褒姒的笑靥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裙摆的纹路竟与偷天镜的阴阳鱼完全重合。
“阴阳家在利用骊山的历史怨气。” 项琰飞指尖抚过瓦当,楚玉的绿光穿透铜锈,显露出墙内的木质结构,“这些夯土墙里藏着西周的柏木,秦代又在外面包了层青砖,就像…… 就像把两代的怨气封在了一起。” 他突然注意到柏木的年轮里,嵌着细小的符咒,与泉底尖刺阵的 “锁灵符” 同源,只是符咒的边缘多了些火焰纹 —— 显然是周人祭祀时用的 “燎祭符”。
驿道中段的古井栏上,刻着 “始皇廿六年” 的纪年。蕙蕙俯身看向井口,井水倒映的星空中,北斗七星的位置被人用朱砂涂改,勺柄指向镜宫的方向。井壁的砖缝里渗出的水珠,在井台上汇成 “水”“火” 二字,与楚王陵的 “水火同源” 符号遥相呼应。项琰飞用霸王枪搅动井水,水面突然浮现出秦代陶文:“骊山汤,浴日月,照幽冥,通古今。” 字迹的笔锋与项少龙竹简上的批注如出一辙,显然是他当年考察骊山时留下的。
前方的烽火台遗址只剩下半截夯土台,台顶的残碑刻着汉代隶书,记载着刘邦入咸阳时曾在此驻军。碑石的背面,有人用楚地特有的朱砂画了幅地图,标注着从烽火台到镜宫的密道,密道入口处画着个燃烧的火把,火把柄的纹路与墨邪铜片的齿痕完全吻合。
“墨邪肯定来过这里。” 蕙蕙的玉珏与朱砂地图相触,碑石突然震动,夯土台侧面的碎石滑落,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的门楣上刻着 “骊宫” 二字 —— 正是秦代骊山行宫的宫名。项琰飞举着火折子走进洞口,通道的岩壁上布满了秦代工匠的刻记,其中 “匠石”“冶工丙” 等名字反复出现,与兵马俑坑出土的工匠印完全一致。
通道尽头的石室里,散落着秦代的陶俑头,每个俑头的发髻里都藏着片青铜镜,镜面拼合后,组成完整的骊山行宫平面图 —— 镜宫的位置恰好是行宫的 “浴室”,图上标注的 “汤池” 与泉底的青铜板齿轮组完全重合。石室中央的石案上,摆着个秦代的铜鉴,鉴底的铭文记载着 “以水银为池,以金玉为树”,而鉴中盛着的不是水,而是与泉底相同的墨绿色液体,液体表面漂浮的铜镜残片,映出阴阳家首领正在修复偷天镜的画面。
“这是秦代的‘水镜’。” 蕙蕙的声音带着惊叹,玉珏在铜鉴上方亮起,“《史记》里说始皇陵‘上具天文,下具地理’,这水镜就是缩小版的天象仪,只是被阴阳家改成了监视镜宫的工具。” 她突然指向鉴中残片的倒影,阴阳家首领的高冠珠串间,露出半块刻着 “楚” 字的玉璧 —— 与蕙蕙怀中的玉珏恰好互补。
石室的穹顶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铜鉴里的墨绿色液体剧烈翻滚,镜中阴阳家首领的身影转向他们,高冠下的脸在水波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张与项羽一模一样的脸:“项氏小儿,你可知偷天镜的真正来历?” 他抬手的瞬间,石室的岩壁突然透出红光,映出偷天镜的铸造过程 —— 竟是用周幽王的烽火台铜料、秦始皇的青铜镜范、项羽的霸王剑碎片熔铸而成。
“偷天镜是用三代的兵器熔铸的!” 项琰飞的心脏骤然收紧,楚玉的绿光与铜鉴液体相撞,在空中投射出最后的线索:烽火台的地基下,藏着周人的 “燎祭” 青铜鼎,鼎中封存的火焰灵力,正是克制偷天镜的关键。
当他们冲出石室时,烽火台的夯土台正在坍塌,残碑上的朱砂地图在红光中燃烧,化作只火鸟飞向镜宫的方向。项琰飞望着火鸟消失的轨迹,突然明白骊山的每处历史遗迹,都是阴阳家布下的棋子 —— 从周幽王的烽火到秦始皇的温泉,从刘邦的驻军到楚部的朱砂,所有的历史怨气都在被引向偷天镜,只为初七亥时的 “轮回” 之阵。
驿道尽头的密道入口,已在蒸汽中显现。蕙蕙的玉珏与门楣的 “骊宫” 二字相触,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青铜通道,通道壁上的秦篆正在缓缓流转,组成与偷天镜边缘相同的铭文:“镜映三世,魂归一处,火月当空,天下重塑。”
第四节 鼎中星火破镜影
青铜通道的穹顶垂着锁链,链端的青铜镜随气流轻晃,镜面反射的光线在壁上织成网,将秦篆铭文切割成细碎的光斑。项琰飞扶着蕙蕙前行,靴底踏在铜质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与通道深处传来的钟鸣形成奇妙的共振 —— 那钟声与周幽王烽火台的编钟频率完全一致,显然是阴阳家仿造的 “摄魂钟”,能扰乱人的心神。
“捂住耳朵!” 蕙蕙的玉珏突然贴向眉心,绿光在她眼底凝成屏障。项琰飞照做的瞬间,壁上的秦篆突然活了过来,“镜映三世” 的铭文化作无数面小镜,镜中涌出周、秦、汉三代的士兵虚影,手持兵器组成人墙。最前排的周人甲士挥舞着青铜戈,戈刃的纹路与偷天镜的阴阳鱼边缘完全重合,显然是用同一批铜料锻造的。
通道中段的地面突然下陷,露出下面的深渊,深渊底部泛着水银的光泽,映出他们扭曲的倒影。蕙蕙的玉珏指向左侧的岩壁,那里的铜砖上刻着周代的 “燎祭” 符号,符号中心的凸起恰好能容纳半枚铜印 —— 正是之前在泉眼捡到的 “骊邑丞印”。项琰飞将铜印嵌入凹槽,岩壁缓缓转动,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栈道,栈道的栏杆由秦军的矛杆拼接而成,矛尖指向深渊对岸的烽火台地基入口。
栈道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每块木板的背面都写着秦代工匠的名字,与兵马俑坑的工匠刻记一一对应。蕙蕙突然停在 “冶工丙” 刻记的木板前,玉珏贴近木板时,木纹里渗出金色的液体,在地面凝成火把的形状 —— 与朱砂地图上的密道入口标记完全相同。“这是工匠留下的逃生标记,” 她指尖划过液体,“他们当年一定发现了阴阳家的阴谋,才偷偷凿了这条栈道。”
对岸的入口被道青铜门封锁,门环是饕餮兽首,兽口衔着的铜环刻着 “周”“秦”“汉” 三字。项琰飞尝试转动铜环,门后的齿轮突然转动,无数支青铜箭从门楣的暗格射出,箭簇的火焰纹在空气中留下残影 —— 那是周人祭祀用的 “燎祭箭”,箭头涂着助燃的油脂,遇氧气即燃。蕙蕙迅速展开玉珏,绿光在门前织成屏障,箭簇撞在屏障上纷纷坠落,在地面燃起幽蓝的火苗,照亮了门楣上隐藏的铭文:“鼎在则镜破,鼎亡则镜生。”
“燎祭鼎一定就在门后!” 项琰飞用霸王枪抵住兽首门环,枪身的红光与玉珏的绿光交织,青铜门发出沉闷的响声,缓缓开启。门后的石室弥漫着柏木燃烧的香气,中央的石台上,青铜鼎泛着幽光,鼎腹的饕餮纹吞吐着火焰,正是周人 “燎祭” 用的礼器。鼎中燃烧的不是普通的炭火,而是金色的火苗,火苗的形状与蕙蕙玉珏上的凤鸟纹完全一致。
“这是周人的‘镇魂火’!” 蕙蕙的声音带着惊叹,玉珏突然飞向鼎中,与火苗融为一体。鼎腹的饕餮纹突然活了过来,吐出的火焰在半空组成文字:“偷天镜以三代怨气为食,唯燎祭真火能焚其魂。” 文字消散的瞬间,石室的穹顶突然裂开,偷天镜的镜面从裂缝中显现,镜中阴阳家首领的身影正对着他们冷笑,高冠下的脸在火光中渐渐清晰 —— 竟是项少龙的模样。
“不可能!” 项琰飞的心脏骤然停跳,楚玉的绿光在他掌心炸开,浮现出真相:阴阳家首领用偷天镜复制了项少龙的容貌,真正的项少龙早在十年前就被囚禁在镜宫底层。鼎中的镇魂火突然剧烈跳动,火苗化作项羽的虚影,手持霸王枪刺向偷天镜的镜面,镜中 “项少龙” 的身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高冠滚落露出秦舞阳的脸。
“是秦舞阳的残魂在操控偷天镜!” 蕙蕙的玉珏从鼎中飞出,绿光缠住镜中的残魂,“他一直躲在镜宫底层,用偷天镜模仿项少龙的模样蛊惑世人!” 青铜鼎的火焰突然暴涨,顺着绿光涌向偷天镜,镜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渗出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化作影阁杀手的虚影,虚影的胸口都刻着 “镜” 字符号。
石室的地面开始震动,偷天镜的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无数面小镜,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的历史场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秦始皇东巡骊山、项羽火烧阿房宫…… 所有的画面最终都指向镜宫底层的 “轮回” 阵。项琰飞突然明白,阴阳家的真正目的不是复活始皇帝,而是用偷天镜复制三代的战争怨气,通过 “轮回” 阵让历史重演,永远掌控天下。
当镇魂火彻底吞噬偷天镜的碎片时,青铜鼎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鼎腹的饕餮纹突然转向,吐出半块刻着 “楚” 字的玉璧 —— 与蕙蕙怀中的玉珏恰好组成完整的 “楚” 字。石室的石门在震动中开始闭合,项琰飞抱着蕙蕙冲出石室时,烽火台的地基正在坍塌,无数秦俑残片从空中坠落,在地面拼出 “轮回宫” 的字样,指向镜宫底层的方向。
栈道的木板在身后纷纷断裂,深渊底部的水银开始沸腾,映出镜宫底层的轮廓。蕙蕙的玉珏与新得的玉璧融合,在半空投射出最后的线索:“轮回阵以偷天镜碎片为引,需楚秦血脉共同封印。” 项琰飞握紧手中的霸王枪,枪身的红光与鼎中残留的镇魂火产生共鸣,他知道,真正的决战不在烽火台,而在镜宫底层的轮回阵 —— 那里,才是阴阳家阴谋的终点,也是秦楚恩怨的了结之处。
第五节 轮回阵底现鸿蒙
栈道断裂的轰鸣在深渊中回荡时,项琰飞已抱着蕙蕙跃至烽火台地基的入口。坍塌的碎石砸在水银面上,激起的涟漪映出镜宫底层的穹顶 —— 那是片由无数青铜镜拼合的星空,北斗七星的位置嵌着巨大的夜明珠,珠光照在地面,组成与周代燎祭鼎相同的星图。
“轮回阵就在星图中央。” 蕙蕙的玉珏与新得的玉璧合二为一,在掌心凝成完整的 “楚” 字光纹。她指向星图的紫微垣方位,那里的铜镜正在缓慢转动,镜面反射的光线在穹顶拼出 “鸿蒙” 二字,笔画间的银线与偷天镜碎片的光泽完全一致。
通往底层的石阶嵌在岩壁中,每级台阶的侧面都刻着星官名称,“紫微”“天市”“太微” 三垣的符号在绿光中交替亮起。项琰飞扶着蕙蕙下行时,指尖触到 “北斗” 阶的刻痕,石缝里渗出的水银突然化作细小的星点,在空气中组成秦舞阳的虚影,虚影手中的青铜镜正对着他们,镜中映出的不是当前景象,而是十年前项少龙被囚禁的画面 —— 他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黑袍上的 “楚” 字正被阴阳鱼符号吞噬。
“这是偷天镜残留的记忆。” 蕙蕙的玉珏突然射出绿光,击碎了虚影,“项少龙一定在底层留下了破解轮回阵的线索。” 石阶尽头的平台上,散落着秦军的甲胄残片,甲片内侧的刻记显示这些士兵曾是秦始皇的亲卫,却被阴阳家当作祭品投入阵中,胸骨的裂痕里还卡着青铜镜的碎片,镜面上的 “秦” 字已被朱砂涂改。
星图中央的石碑高约三丈,碑身刻满了上古文字,蕙蕙的玉珏贴近时,文字突然转化为秦篆:“轮回阵启,三代魂归,鸿蒙镜出,天地重塑。” 碑顶的凹槽里嵌着块黑色的陨石,石面的纹路与偷天镜的阴阳鱼形成互补,显然是阵眼的核心。
“鸿蒙镜是什么?” 项琰飞的霸王枪突然震颤,枪缨的红毛指向石碑背面。那里的壁画描绘着更古老的场景:伏羲手持矩尺测量星空,女娲的补天石上嵌着与陨石相同的纹路,而石下的基座,竟与当前的轮回阵布局分毫不差。
石碑突然转动,露出后面的密室,密室的石壁上挂着无数青铜锁链,链端拴着透明的魂瓶,瓶中封存的亡灵虚影在绿光中挣扎 —— 有周幽王的宠妃褒姒,有秦代的方士徐福,最深处的魂瓶里,项少龙的身影正用指尖在瓶壁写字,笔画组成 “鸿蒙即偷天本源” 六个字。
“原来偷天镜只是鸿蒙镜的碎片!” 蕙蕙的声音带着震惊,玉珏与魂瓶产生共鸣,瓶中的项少龙虚影突然转向他们,手指指向密室中央的石台,“阴阳家要集齐碎片重铸鸿蒙镜,用轮回阵的三代怨气为引,颠倒乾坤!”
石台的青铜盘上刻着与石碑相同的星图,盘心的凹槽恰好能容纳那块黑色陨石。项琰飞将陨石嵌入的瞬间,整个镜宫剧烈震动,星图上的铜镜同时转向,镜面映出的历史场景开始倒流:阿房宫从灰烬中重生,兵马俑变回活生生的士兵,项羽的霸王枪刺穿了刘邦的胸膛 —— 这正是阴阳家想要的 “重塑” 幻境。
“快用镇魂火!” 蕙蕙的玉珏飞至青铜盘上空,绿光与鼎中残留的星火相连,在星图上燃起金色的火焰。幻境中的景象开始瓦解,褒姒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偷天镜的碎片坠入火中,徐福的魂瓶则渗出黑色的液体,在地面拼出 “第九章 鸿蒙劫” 的字样,液体的纹路与骊山温泉的泉眼走向完全一致。
当最后一片偷天镜碎片被镇魂火吞噬,黑色陨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晶体,晶体中封存着缕极细的光,与楚玉的绿光、霸王枪的红光产生强烈的共鸣。石碑上的上古文字再次亮起,组成新的预言:“鸿蒙破,两仪生,楚秦血,定天平。”
密室的穹顶突然打开,露出骊山的夜空,初七的月亮已化作血红色,正对着镜宫的方向。项琰飞握紧手中的霸王枪,枪身的红光与晶体的光芒交织,他知道,第九章的 “鸿蒙劫” 已悄然降临 —— 重铸鸿蒙镜的最后一块碎片,就在血月映照的骊山温泉深处,而阴阳家的真正首领,或许早已在那里等候。
蕙蕙将玉珏贴在裂开的陨石上,晶体的光芒顺着珏面流入她的血脉,眉心浮现出与女娲补天石相同的纹路。她望着血月的方向,轻声道:“母亲说过,楚秦血脉相融时,才能看透鸿蒙镜的幻象。” 话音未落,密室的石壁上,血月的倒影中突然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块完整的铜镜喃喃自语,铜镜里的影子,既是秦舞阳,又是项少龙,最终化作片混沌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