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别怕，阿姐在！”
“啪！”
又是一声脆响！
田小麦还未来得及反应，硬生生的又被挨了一巴掌。
她只觉得半边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颠倒。
这具身体太弱的原因还是，太虚了！
额角那道原本就火辣辣的伤口，猛地撞在地面凸起的石子上，剧痛炸开了她所有的意识，只感觉眼前一片黑！
“你们放开我阿姐，放开我阿姐，你们都是坏人…….”
田小树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肺的喊着。
“田老大！田婆子！你们也太黑心肝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原来，刚才的吵闹和惨叫声，早就已经引来了一些左邻右舍的村民。
他们挤在门口和破窗边，探头探脑地看着屋里的情形，脸上都带着不忍和愤慨。
一个穿着补丁衣服、面相敦厚的中年汉子忍不住开口：
“这田老实才走几天啊？
尸骨未寒呐！
你们就……就要卖了他的娃？
还是卖给人牙子去做妾、做苦力？
这……这造孽啊！”
“就是！
小树才多大点？
五岁的娃，瘦得跟猫儿似的，你们也下得去手？”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眼圈都红了，看着田小树惊恐无助的样子，心疼不已。
“五十斤谷子……这哪是卖人，这是要人命啊！”
另一个老汉摇着头叹气。
村民的议论声让田婆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三角眼一瞪，冲着门外吼道：
“滚！
都给老娘我滚！
老娘管教自家的小辈，轮得到你们这群穷酸鬼说三道四？
谁再多嘴，看老娘不撕烂他的嘴！”
她泼辣惯了，这一吼，倒真让门口的几个村民缩了缩脖子，敢怒不敢言，只是看向地上姐弟俩的眼神更加同情。
王牙婆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她只想快点带走“货物”，不想节外生枝。
不耐烦地催促道：
“行了！
跟这群泥腿子废什么话！
你们赶紧的，把这丫头和这小崽子…弄走…”
她身后那四个打手，刚才被田小麦咬伤和被村民指责弄得有些火大，此刻更是没了顾忌。
一个汉子骂骂咧咧地，粗暴地抓住田小麦一只软绵绵的胳膊。
另一个，则一脸嫌恶地，将气息微弱的田小树拎了起来，看样子是想把他像丢垃圾一样拎出去。
田小麦的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人粗暴地拖拽，骨头似乎都在呻吟。
更让她心如刀绞的是，她听到了那个走向小树的脚步声……
不！
不能让他们带走小树！
绝望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要将她勒断气！
她想挣扎，想嘶喊，却连发出一个音节都做不到，只有眼泪混合着血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田小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失声尖叫，对着逼近的恶汉发出绝望的嘶喊：
“不要卖我和阿姐！不要卖我和阿姐！”
个别村民有的想上前帮忙，可是被自家衣服拉着不让出言。
王牙婆嘴角勾起一丝冷漠弧度，田婆子脸上也露出笑！
王牙婆直接拿出两张卖身契出来。
田老婆子接过画押。
一手交粮，一手递粮食。
众人都在暗骂田家人不做人。
“住手——！”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下意识地，朝两边让开一条狭窄的通道。
只见一个身形佝偻得，几乎直不起腰的老妇人，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枣木拐杖。
正从人群让开的缝隙里挤进来。
她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深灰色粗布衣裙，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紧紧挽成一个枯瘦的小髻，只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别着，一丝不乱。
她一手拄着拐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另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汗水浸湿、揉得皱巴巴的纸——
那分明是一张药方！
有村民认出来，这是住在村尾最偏僻山坳里的阴家婶子（阴母）。
她家那几个病秧子儿子，听说都病得快不行了。
她这模样，分明是急着要去镇上或者邻村请大夫救命啊！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阴母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破风箱般起伏，每一声喘息都带着拉风箱似的嗬嗬声，蜡黄的脸上涌上病态的潮红。
她扶着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
“田家的！”
阴母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们……你们还是不是人？！田老实在天上看着呢！
看着你们怎么欺负他的女儿！
看着你们怎么糟践他五岁的亲骨肉！
你们……你们难道就不怕半夜鬼敲门，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刚说完这么一句，天公作美，一道惊雷落下。
震得田婆子和田家人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门口的村民们也不由得感觉后背一凉。
“阴……阴老婆子！
你……你少在这儿放屁！
装神弄鬼！”
田婆子色厉内荏地尖叫，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我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你自家几个儿子都快病死了，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闲事？
赶紧滚去给你儿子收尸吧！”
田婆子愣三角眼一翻，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和轻蔑；
“不好好在家守着您那几个宝贝疙瘩，吃饱了撑得慌不是？”
她恶毒地诅咒着，试图用阴母的痛处来打击她。
阴母转向田婆子带着压抑的愤怒；
“欺负两个没爹没娘、快被打死的孩子，你们……良心真不会痛吗？
真不怕报应一说？
你们家老三在的时候，可对你们老田家不薄啊，就是你们现在住的这房子还是田老三出钱给你们休憩的。”
“报应？哼！”
田婆子被戳到痛处，色厉内荏地尖叫；
“报应？
我看是你这老不死的，多管闲事才要遭报应！
自家小辈，我管教一下又如何！你一个外姓人也敢来说教我！
你莫不是忘记了这个村姓什么了吧！”
“管教？
把他们往死里打，再卖给人牙子，这就是你田家的管教？”
阴母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扫过门口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