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珠他们一走近，乔知知就扑腾起两只小手。
姐姐回来了。
方疏月母女俩也望着他们，倒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
“奶奶，姑姑回来了啊！”方明珠看到她们，立即小跑着过来。
方明义看到姑姑，头垂得更低了，脚步也变得更慢了。
“哇，这就是小妹吧？长得好俊。”
方明珠惊喜地望着奶奶怀中的小娃娃，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玉无瑕的肌肤，简直比同学喝的牛奶还要白，不像自己黑黑的。
只一眼，她就喜欢上这个妹妹了。
方疏月看到小家伙又伸手向侄女过去，又有一种这娃子成精了的错觉，小孩子的直觉真是奇特。
她笑道，“对啊，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放学？”
“我今天值日，打扫教室，就回来晚了。”方明珠老实回答，伸手朝乔知知伸去，“奶奶，让我抱抱妹妹。”
“你抱得动吗？”
“当然。”
乔知知开开心心地到了表姐怀里。
阿姐阿姐，终于再见面了。
方明义好奇地看向小婴儿，也愣了愣，这个白瓷娃娃一样的宝宝真的是自家妹妹呀，好可爱。
他一时忘了遮脸，让前面的人看了正着。
方明义硬着头皮打招呼：“奶、姑，你们都在呢。”
两个大人都齐齐沉了脸：“被谁欺负的？”
方明义摇头，“没有，我自己摔的。”
方明珠想到坡底下那两个人也没讨着好处，就说：“奶，先回家。”
到了家里，方明珠也舍不得放下乔知知，一直“小妹小妹”唤着，逗着。
一会儿拍拍，一会儿摸摸，温柔细腻的不行。
弄得乔知知都有种自己被当作布娃娃照顾了。
这个安静的时光惬意了。
不过，屋里面的谈话却不是很惬意。
外婆弄了热水和毛巾到屋里给方明义擦脸。
方明义乖巧照做，胡乱擦了两把后，把毛巾放回水中。
外婆又拧了一把毛巾，给他用力按在脸上：“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方明义摇摇头，“没有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
沉默，长长的沉默。
他不说话，外婆也不催促。
只是摸摸毛巾凉了，拿过来放回盆中，提起桌下的暖瓶，又加了点热水进去，重新拧了一把，给他继续敷上。
“你姑姑去煮鸡蛋了，等下用鸡蛋敷敷。”
方明义终于忍不住了，一滴眼泪掉了出来，不过嘴上却说，“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有事可一定要说。好了，把水端出去倒了，去打点热水洗洗，换身衣服，准备吃饭吧。”外婆起身出去。
端水出来倒的方明义，本来想回屋呆，但见小妹太可爱了，按耐不住欢喜，也上去聊了起来，虽然被方明珠嫌弃他脸，也不怕吓着小妹。
乔知知为表自己没被吓着，还伸手抚了抚他受伤的脸，就是有些好奇小表哥被揍成这样咋还不愿意说呢？
难道被威胁了？
想到那两个面熟的胖子，她还是知道的，也是李园村的，村尾的陈家。
神识扩散出去，很快就看到了陈安两兄弟的影子，他们没有走我们家门口的道，而是从田里走小路回去，就是路上太磨蹭了。
一会儿挖泥，一会儿找螃蟹，看得乔知知差点睡着。
忽然灵光一闪，小嘴露出一抹灿烂微笑。
心念一动，寻了田里的几处蛇洞，把里头的东西唤醒。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在两兄弟身后，两人扭头一看，三五条蛇向着他们过来，差点吓尿了。
两人慌不择路，一阵乱跑，简直都快跑出了残影。
大胖子弟弟一个不小心，滚进了泥沟里，再起来时满脸是泥。
乔知知忍不住笑了笑，实在滑稽，真的太像她之前在秘境里遇见的那只食泥兽了，哈哈。
两人连滚带爬地回到家里，魂都跑丢了，却不知身后早就没了蛇的影子。
陈母见两孩子狼狈至此，二话不说，抄起墙边的棍子就朝两兄弟的屁股，一人来了一棍。
两人又是嗷嗷乱叫。
陈母这才看到大儿子的不对劲，“手怎么了？”
轻碰一下，陈贤就嘶哈得眼泪要落。
“怎么回事？”
“摔了。”
“怎么摔得？”
小胖子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
陈贤：“刚刚走小路，田里有蛇，吓得摔一跤，磕上石头了。”
加上陈安一身新鲜的泥巴，这半真半假的话，都变成了十分真。
乔知知都要给这几个男孩子鼓掌了，说谎不打草稿真厉害。
“没事走田里去干嘛？说，你们是不是又欺负方家小子了，所以不敢走人家门前的大路？”陈母步步紧逼。
乔知知拍手叫好，好啊，果然知子莫若母啊！
“没有的事。”
“我们就是看天黑了，走小路快点！”
两兄弟一致否认。
陈母抬起棍子，又一人一下，“放屁，天黑了走小路，那么爱洗泥沟澡啊！”
陈贤真忍不住了：“妈，你亲儿子骨折了！”
陈母：“喜欢打架还怕疼啊！”
“又不是我们先动手的。”
“就是，我们就说了一句，他就动手打我哥。”
两兄弟都坚持先动手错。
“说了什么？”
“就村里人说的，方明义他爸小时候是没人要的臭乞丐，后来被生不出儿子的方家捡回去……”
“啪！”
陈安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大巴掌就朝他脸盖下来。
几人都懵了，震惊二舅身世的乔知知也吓了一跳。
来人怒气冲冲，“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们两个蠢货！当初要是没有你方叔，你爸早进老虎肚子了！”
“没有你爸，哪来你们。”
娘仨都傻了，啥时候还有这事？
从来不知道他们和方家还有过命的交情。
平时陈父在外打工，回来也忙活地里的事情，都没有和大家玩。
陈安不大信，天天有人上山挖地，从来没有听说过老虎，“山上怎么可能有老虎？”
陈父拍了下这个还敢质疑他的混小子，“见过你方叔手上的那道疤吗，那是帮你爸挡时留下的，差点整条胳膊都没了。”
“我看你俩在娘胎里的时候是把自己脑子给吃了吧！”
……
陈父义愤填膺，好一顿输出。
最后陈母看不下去了，拉着两儿子进去洗刷。
此时的乔知知正躺在二舅方书启的怀里，刚听到的事情，让她此刻的目光有些复杂。
方书启还以为她认生，就走来走去轻轻摇着，还摘了朵小野花逗她开心。
乔知知也乐得配合，笑了几把。
就是这一天下来，笑得她脸都僵了。
然后二舅妈也回来了，匆忙洗澡换衣后，又把乔知知接了过去，新一轮的逗娃模式继续。
乔知知照样笑了几个，准备扭头睡觉了。
谁知陈家人风风火火地来了。
她又睁大眼睛，看起大戏。
两胖子被洗干净了，一来就被他爹踹跪在方书启跟前。
二舅吓得躲闪，“咋了这是？”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言不合就下跪的，连忙搀扶，“快起来说话。”
“让他们跪着，是我平时没管教这两个臭小子，对不住你们。”陈父摆了摆手，又顺势拍了两人的头：“道歉啊，都哑巴了？”
陈安两兄弟低垂着头，“对不起方叔。”
声音很低，但已经憋得他们满脸涨红。
方明义早在他爹回来时就躲进了房间，所以方书启回来还没见过儿子，不过看着两孩子脸上的青紫，不用问也能猜着是打架了。
他不在意地说：“都是孩子打闹，教训几句就是了，你跟着较真什么？”
两孩子被他强行拉了起来。
陈父不是因为孩子打架的事情动怒，是因为他们乱说闲话，还说到恩人头上，才震怒的。
不过那种话不好挑明了说，说了只会白白叫人难堪，所以只道孩子打架的事情。
陈母还特意带了一篮子鸡蛋过来赔礼道歉，家里人自然是不会收的，态度坚决，所以寒暄了几句工作的事情之后，他们又提着鸡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