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苏默心中了然。王虎那条疯狗的后续果然来了。
他面上毫无波澜，点点头：“林小姐是吧？请稍等，我先帮这位刘女士办完手续。”
林玥点点头，很自然地站到一旁，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仔细地观察着仓库里的每一个细节：
墙上的“黄泉路引”书法、地上残留的打斗痕迹（黄毛混混留下的）、角落里昏睡的林国栋、还有远处停尸格位上周大伟的遗体…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很快，刘芳填好了表格，在苏默的引导下，悲悲切切地去看丈夫最后一面。林玥也跟了过去。
当白布被掀开一角，露出周大伟那张因心梗而痛苦扭曲、透着青灰色的脸时，刘芳再也忍不住，扑在遗体上嚎啕大哭：
“大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走了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那个杀千刀的赵明！一定是他害了你啊！他嫉妒你升职…就在领导面前诬陷你吃回扣…害得你被调查…你气不过才…呜呜呜…”
赵明！果然是他！
林玥在一旁搀扶着刘芳，低声安慰，目光却锐利地盯着周大伟的遗体，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不寻常的痕迹。
她没看到污染物，但职业本能让她觉得这遗体的“状态”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感。
苏默站在几步之外，冷眼旁观。
VR视野里，那团盘踞在遗体上方的“酸液墨鱼”污染物，随着刘芳的哭诉和对“赵明”名字的提及，骤然变得活跃起来！
墨汁状的躯体剧烈翻涌，散发出更加浓烈的酸腐怨恨气息，滴落的墨汁更多了，白布上的焦痕在扩大！
【警告！污染物‘酸液墨鱼’活性提升！怨恨指向强化！】
【遗愿‘复仇’需求激化！需尽快处理目标‘赵明’以平息怨念！】
【倒计时：24小时！】
麻烦。苏默眼神微冷。
警察在场，直接动用非常规手段显然不行。
就在这时，他新解锁的“阴间科技”列表里，一个图标微微闪烁了一下：【鬼来电（一次性）】。说明：建立短暂阴阳通讯，使目标接听来自特定亡者的“电话”，承受精神冲击。消耗：10判官点。
一个念头瞬间形成。
苏默走到还在痛哭的刘芳身边，声音低沉：“刘女士，节哀。周师傅走得突然，想必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孩子，还有…那个害他蒙受不白之冤的人。”他刻意加重了后半句。
刘芳抬起泪眼，充满恨意：“是赵明！一定是他！”
“或许，”苏默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周师傅自己…也想亲口问问他？”
刘芳愣住了。林玥的眉头猛地一跳，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苏默：“苏师傅，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默没有理会林玥，只是看着刘芳：“刘女士，你有赵明的电话吗？”
刘芳下意识地点头，报出了一串号码。
苏默拿出自己的手机——一部老旧的按键机，屏幕甚至裂了条缝。
他当着刘芳和林玥的面，慢条斯理地按下了赵明的号码，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嘟…嘟…嘟…”
忙音响彻在寂静的停尸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
林玥紧紧盯着苏默和他那部破手机，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电话响了七八声，终于被接通了。
“喂？谁啊？”一个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饭局上
“刘芳？我不是说了你老公的事跟我没关系！你再骚扰我报警了！”
刘芳一听这声音，顿时激动起来：“赵明！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神经病！”赵明骂了一句，就要挂断。
就在这时！
苏默的手指，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对着手机话筒，轻轻点了一下。指尖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幽光。
【判官点-10！】
【‘鬼来电’启动！目标：赵明！通讯源：周大伟（遗体）！】
“咔哒…滋啦…”
电话那头，赵明嚣张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极其刺耳、仿佛信号被强烈干扰的电流噪音！
紧接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沙哑、干涩、如同破风箱拉动、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怨恨的声音，猛地从苏默手机的扬声器里炸了出来，响彻整个停尸间！
“赵…明……”
这声音出现的瞬间，仓库里的温度骤降！昏黄的灯光疯狂闪烁！
刘芳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滚圆！
这声音…这声音…分明是她死去丈夫周大伟的声音！虽然扭曲痛苦，但她绝不会听错！
林玥浑身剧震，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默手中那部破旧的按键手机，又猛地看向停尸格位上盖着白布的周大伟遗体！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作为警察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在这一声充满怨毒的呼唤中，出现了第一道巨大的、摇摇欲坠的裂痕！
电话那头，赵明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发出一声短促、变调的惊叫：“谁？！谁他妈装神弄鬼？！”
沙哑、痛苦、充满滔天怨恨的声音，无视距离，无视物理屏障，带着来自“黄泉”的森寒，再次清晰地穿透话筒，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赵明的耳膜：
“回扣…账本…U盘…在你…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暗格…”
“你…诬陷我…”
“我…好恨啊…”
“下来…陪我吧…赵…明…”
“啊——！！鬼！鬼啊！！别过来！别找我！！”电话那头，赵明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恐怖尖叫！
紧接着是重物跌倒、碗碟破碎、人群惊呼的混乱声响！
“嘟…嘟…嘟…”
忙音再次响起。电话被强行挂断，或者…是另一头的人已经彻底崩溃。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
刘芳瘫软在地，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嘴里喃喃着：“大伟…是大伟…他听到了…他听到了…”
而林玥，这位干练的女警，此刻脸色煞白如纸，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按在腰间（那里通常放着配枪，但现在显然没有）。
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默，又缓缓移向周大伟盖着白布的遗体，瞳孔深处充满了巨大的惊骇、茫然和…世界观的崩塌。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默平静地收起那部旧手机，仿佛刚才只是打了个普通的电话。
他看向周大伟的遗体上方——VR视野里，那团翻涌的“酸液墨鱼”污染物，此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变得萎靡、稀薄，墨汁不再滴落，那股浓烈的怨恨和不甘正在快速消散。
【污染物‘酸液墨鱼’（嫉妒级）活性大幅降低！怨念核心‘复仇’诉求得到宣泄！】
【收容窗口期开启！可安全收容！】
他这才抬眼，迎向林玥那双充满震撼与混乱的眼睛，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林‘表侄女’，”他刻意加重了这个称呼
“你看，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讲道理，也更有办法…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