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盛婉儿都不曾来定远侯府上。
虞卿黛倒是日日去看望南伯骋,而府上则是磨磨蹭蹭的开始筹备两个人的婚事了。
虞卿黛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南家一行人却说,冲喜是大事,需要择黄道吉日。
她便笑着应了。
查来查去,最后得出虞卿黛与南伯骋的八字相撞,不适合冲喜。
虞卿黛看到秦柔拿来的道士判词,不由笑了。
她让人将算命先生带来,她要亲自询问。
身穿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来了,见着虞卿黛开始装神弄鬼一番,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他睁开眼的时候,一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虞卿黛脸上带着淡淡的冷笑:“无崖子先生是吧?好好说话。”
“这、这,虞小姐还是拿下剑再说吧,你这般是不敬神明,会受报应的。”无崖子还在拿乔。
虞卿黛听到这话,将长剑一收,走到无崖子面前。
无崖子扯了嘴角,正要开口。
虞卿黛一拳头砸在他下巴上,随之又是一拳在他眼眶上,之后又是一个扫堂腿,他倒地不起。
虞卿黛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无崖子破口大骂:“不敬师长,不敬神明,哎哟哎哟哎哟……别打了别打了,我的牙齿,我的脸啊。”
“先生,现在看到本小姐的实力了吧?好好说话,我和表哥到底配不配?”虞卿黛的长剑又搭在了算命先生的脖子上。
无崖子战战兢兢,脸歪口斜肿如猪头,连忙解释道:“老身只看八字、觉得虞小姐与世子相冲,今日见着本人,小姐是有富贵之相,有孔武有力胆识过人,与将门世子乃是绝配,绝配呀!”
虞卿黛淡淡一笑,道:“那好啊,劳烦先生再帮本小姐推算个良辰吉日婚期吧。”
无崖子立即开始推算日子。
院子里的风光正好,芍药端来了茶水和糕点,清风拂来,十分凉爽。
她拿起一块糕点,正要吃的时候,发现自己手有些泛红,又瞥了一眼不远处鼻青脸肿的无崖子,都是打他打的。
手疼。
就在此时,一个小丫头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阿灼。
哦不,他现在叫小狗。
虞卿黛认识这个小丫头,便是那个偷偷给小狗送吃的那个,名唤春儿。
小狗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墨色的长发扎了起来,露出一张苍白病态又绝美的小脸。
“表、表小姐,奴婢见过表小姐。”春儿磕磕巴巴的跟她行礼,因为害怕紧张,声音都颤抖着。
虞卿黛挑眉,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帝灼夜可以感受到虞卿黛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由抿唇,道:“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了?”虞卿黛歪了歪脑袋,一时忘记了自己跟他说过什么。
帝灼夜上前一步,掀起眼皮,那双又黑又沉的眼睛中似乎带着水雾,看上有些迷离。
虞卿黛眼底染笑,不知道他唱的哪一出。
他对上虞卿黛的眼睛,微微失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愿意追随表小姐。”
“嗯?”虞卿黛疑惑了一下,“本小姐不需要人追随,我只需要狗,所以你愿意当我的狗吗?”
帝灼夜不说话了,脸色十分难堪,他自然不会当虞卿黛的狗。
春儿赶紧求情道:“表小姐,阿灼他、他病了,脑子烧的不清楚了,请表小姐准许奴婢带他出去看病。”
虞卿黛看了一眼小狗,发现他确实有些不对劲,脸色苍白,眼尾泛红,嘴唇如含丹泣血,说话时呵出来的呼吸都显得灼热。
苍白又脆弱的美少年,未来还会是帝王。
想要出府治病啊?
虞卿黛略微思索一番,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帝灼夜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了她身边,虞卿黛扯了扯他的衣摆,不满道:“不许俯视我。”
少女仰着头看他,不悦的模样像是娇嗔。
若是没见过她打人时的凶狠模样,定会教人心生喜欢。
他从善如流的便蹲在椅边。
虞卿黛将手往椅把手上一搭,道:“伺候好本小姐,本小姐可以考虑给你治病。”
帝灼夜看着虞卿黛的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葱白手指,此时关节上染上了红,显得十分突兀。
他目光盯着她的手,愣了半晌。
“按啊。”虞卿黛打人打得手疼,姑且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帝灼夜犹豫的瞥了她一眼,抬起手来。
他的手很大,掌心粗糙,以前在大周当质子的时候,没有人会管他和娘亲。
他娘冬日里还需要给人洗衣服赚些钱银,而他大一些了还要自己做工换吃食。
大大的手掌包裹住虞卿黛的小手。
因为高烧的缘故,他没有多大的力气,同时手掌也烫的厉害。
虞卿黛被他碰到时,宛如被烫了一下,不悦的看向他。
帝灼夜却在认真的给她揉手,神色十分专注。
“行了行了,疼死我了。”虞卿黛抽回手,捏了捏指尖。
帝灼夜看到手心忽然空了,有些茫然的怔忪了一下,仰头看她。
漆黑的眸子十分好看,因为高烧而烧出的水雾,显得茫然又可怜。
真的好像个可怜的小狗呀!
只可惜会咬主人,她不喜欢。
此时,无崖子也算好了良辰吉日,道:“小姐,我算好了几个时日,九月初八是最好的日子。”
“那都四个月后了,到时候我表哥都死了。”虞卿黛皱眉。
无崖子立即道:“剩下还有两个好日子,分别为五月二十和七月初七,若是这两个日子成亲,小姐和世子可能会有磨难,不能、不能白头偕老。”
虞卿黛挑眉,道:“你的意思是,九月初八成婚便能白头偕老?”
“是的是的。”无崖子赶紧应是。
虞卿黛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方才还说我与表哥八字相冲?”
“老身老眼昏花,之前算错了。”无崖子咧开嘴笑着,嘴里的牙齿摇摇欲坠的。
虞卿黛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无崖子吓得后退两步,不过这次没有挨打。
“行吧,你把这个好日子送去给祖母,看她们安排。”虞卿黛曼声道。
说罢,虞卿黛转头看向蹲在桌边的帝灼夜,道:“起来吧,带你去看大夫。”
帝灼夜站起来,因为多日未曾吃东西,又发烧,方才又蹲了一会。
一站起身来,便两眼发黑,摇摇欲坠朝着虞卿黛的方向栽了下去。
完蛋,这个恶毒小姐绝对又会找理由修理他。
他未彻底失去意识,虞卿黛扶住了他的肩膀。
耳边是虞卿黛不耐烦的声音:“你们两个,还有你,把他扶到柴房去,不,扶我院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