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芙做了一个梦,她回到了成亲的那天,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谢灵昭拉着她的手走完了一整套礼节,最后到了入洞房掀盖头。
她满怀着笑意仰起了头,以为能够再次看到谢灵昭时,那张脸却变成了谢清席!他在梦中眼神悲伤又温柔,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崔芙心下一颤瞬间就睁开了双眸,心有余悸,她抬眸打量四周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格外的陌生地方。
屋内摆放着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黄花梨木椅、地铺着白绒毯,中间以一道水墨屏风隔开,陈设的格外的奢华,她手中攥着被子,茫然的唤了一声,
“明璋。”
谢清席听到响动后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冷白如玉的面上带着些关切,温声回应:“我在。”
可崔芙想到了刚刚那个奇怪的梦,看到谢清席时神色有些怪异。
谢清席走到她的身前,袍边的绣着的修竹随着动作轻晃,分外的雅致,“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崔芙回过神来将心头的异样压制了下去,刚刚做梦出了一身冷汗,鬓边的发丝黏在额角,面色憔悴惹人怜惜。
她摇摇头,“我还好,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在京郊买的宅子,您晕了之后女医说不宜赶路,所以我就带你过来了,至于母亲那里您放心,我已经派人过去通传了,待你好些了我们再回去。”
他站在床边娓娓道来,崔芙担心的所有事情都被安排的十分妥帖,她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办事格外的细致,好像从来不需要她多操心一般。
她面上一红,如朝霞映雪,颇有些不好意思,“多谢明璋,又让你劳神了。”
谢清席嘴角噙着笑,“这算不得什么的。”
崔芙看了看窗外枝条横斜的梅花,忍不住道:“这座宅院风景真是不错。”
谢清状似不经意的问,“是么?那您喜欢么?”
崔芙点了点头,还发现宅院的构造与当初崔府的风格有些相似,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她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浅笑,如桃花初绽,“自然是喜欢的。”
谢清席漂亮的眸子微微一弯,这宅院是他专门买下来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的,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带她过来,不曾想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您喜欢就好,夏日里的这里还可以纳凉,届时风景会更好。”
崔芙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又仰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怕母亲操心。”
她已经很不受江氏喜爱了,要是再得罪了她去,自己在谢家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虽说表面上不用刻意迎合,可该注重的地方还是要小心些。
谢清席见她脸色苍白,如琉璃易碎,语调不由得也放缓了些,“您不如再休息休息,也不急这么一时?”
崔芙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掀开被子站起身来,谁知脚下一软就朝着地上倒去,谢清席忙伸手将她扶住,他垂眸只见她的中衣微微散开,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来。
崔芙立马就坐回了床上,她脸色绯红,不知为何浑身却没有什么力气,就连舌根都是软的,
“对……对不起明璋,我不是有意的。”
谢清席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香炉里淌出来的暖烟,语调轻柔,“不用逞强。”
她手足无措时身上显露出来的肌肤也会泛着淡淡的粉意,似荷塘里最娇羞的那株荷尖儿,迎风而展。
崔芙或许察觉到此刻的姿态有些不妥,又重新盖上了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唯独一双水蒙蒙的眸子莹润,“那我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回去。”
她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提心吊胆,分外的害怕,本以为只会小憩片刻,没想到却睡熟了去。
室内的香味越发的浓郁。
谢清席眼神幽暗,即便他表面上装作的再是光风霁月,琨霜秋玉,始终改不了骨子里的偏执。
良久后他重新整理好了的衣衫,神情带着餍足,吩咐了下人准备了盆清水。
他漫不经心的将修长冷白的手指泡在水中,细致的清理着。
下人皆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崔芙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睡足以后她面色都要红润了不少,不似先前那么苍白。
她跃过屏风只看见谢清席坐在书桌旁不知在写些什么,君子如玉,如生在高岭的花,清冷又矜贵。
依稀记得她刚嫁入谢家的时候,对这谢清席的印象不是很深,二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谢灵昭告诉自己谢清席的性子性情不定,尤为狠戾,可现在这么看起来,似乎也不似旁人口中说的那般。
谢清席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于是回过头来,二人得视线交汇时他抿嘴一笑,眸中似有华光,“您醒了,饿不饿?我叫下人备饭。”
崔芙本想说不饿,可肚子忽然响了一声,她白皙的耳尖腾的一红,不过庆幸的时两人离得远,他应该没有听到才是,“有些饿了……”
谢清席唤了一个婢女上来,“给夫人穿衣。”
随后自己就出去了,斯文知礼,格外的体贴。
婢女轻声应道:“是老爷。”
崔芙秀眉微微一拧,这称谓好像有些不妥,不过她却是已是人妇,又觉是自己多虑了。
待她收拾好后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全都是她喜欢的,可崔芙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捂着嘴干呕,像是要将酸水都吐出来似的。
谢清席连忙唤来了女医帮她整治,那女医把完脉后笑着道:“恭喜老爷,夫人这脉象应当是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