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顽和霍满月前后脚走,杜之祥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眯了下眼。
中午他找了个由头到李顽公司附近送材料,顺便打电话叫李顽下来吃饭。
李顽挺不想和杜之祥私下接触的,可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一坐下,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寒暄话,然后进入正题:“你和月儿离婚也有段日子了吧,为了孩子,也不是不能再见面,只是这关系还是得拿捏好分寸……”
这话貌似是在提醒他,其实是在试探。
他想探探李顽的口风,对霍满月到底是几个意思。
李顽喝了口水,不说话的时候像是在沉思,半晌才开口:“我和她,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杜之祥说:“可能我和你们还是有时代代沟,总觉得结婚了,哪怕前方有千难万险也不能离,除非真有什么连外人都看不过去的理由,才能考虑还要不要继续过的问题,你和月儿结婚四年吵吵闹闹确实不消停,但怎么看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昨晚她还能让你来找她,就说明对你不是一点没商量的厌恶。”
“李顽,如果你还有点喜欢她,看在她是你孩子妈的份上,是不是也得试着重新追追看……”
说了这么多,杜之祥无非是在劝和。
只有让李顽再次成为他的亲戚,他才能继续沾上这连襟的光。
私心里,肯定是不想放过这棵大树,但表面又是一副苦口婆心的过来人姿态。
又因为他说的这些歪打正着刚好说到李顽心里,李顽没有反驳,还真仔细思考起来。
重新追,怎么追?
就算他追了,她也得领情才行。
霍满月这个人面热心冷,床上能软得跟一摊水似的,到了床下却是说翻脸就翻脸,谁说也不行。
纵使李顽真放下面子在她跟前伏低做小,都不见得能得到她一个笑脸。
干嘛呀这是?
他又不是非她不可了,何况现在他又睡到她了,除了卸下“夫妻”这个身份,俩人还是和过去差不多,这么一想,他就释怀了。
动感情什么的确实累,就这样当个临时床伴,互相都轻松,其实挺好的。
但是面对差了辈分的杜之祥,他又不能直说,说不定还得被扣上“耍流氓”的头衔。
李顽没有给予明确答复,但是杜之祥却单方面认为,他是听进去了。
杜之祥心里高兴,吃完了饭,还顺手用纸巾擦了擦桌子,最后是哼着歌离开。
人到中年更知道社会这个大染缸,有人脉和没人脉,有着天壤的区别。
他一辈子辛辛苦苦经营的小破公司,只要李顽抬手洒洒水,说不定就够他和员工吃几年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
下午回了公司,通知几个管理层的凑一起开了一下午会,结束时候头昏脑胀的。
李顽扯了扯领带,刚推开办公室门,身后就传来一道气若游丝的幽怨声音:“李总。”
李顽吓一跳,回头看见脸色很差双眼红红的小秘书。
“我不喝茶了,以后只喝咖啡……”他开口。
“不是,我不是要和您说这个。”小秘书今天穿的裙子更短了,可举手投足早已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儿。
今天他第一次仔细打量她,明明还年纪轻轻,可怎么像迅速枯萎的花骨朵,干巴巴,没有水分似的。
“李总,应经理把我拉黑了,他也好几天没来公司,您和他熟一些,能不能让他把我的微信拉回来?”
李顽这几天是挺忙的,应序淮来没来上班,他还真没留意,不过听小秘书这意思,再联想到应序淮一贯的无耻行径,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晚上有个酒会,刚一到,就看见应序淮油头粉面的正搂着个小姑娘腻歪。
不是小秘书,已经换新欢了。
应序淮瞧见李顽,笑嘻嘻的招了手,放开新欢,阔步朝他走来。
“你可真行啊。”李顽有点无语。
人家小秘书正无可自拔的沉沦,他这边却把断崖式分手玩到飞,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太混蛋了。
可应序淮压根不在乎当混蛋,前几天还搂着她叫着心肝宝贝,现在已经和新欢大大方方的出双入对。
“那女的不识好歹,才刚睡一觉就开始跟我要房要车,就算心里真这么想吧,可你要我掏钱总得用点迂回的手段,我当冤大头,也得哄的我心甘情愿。”
应序淮现在评价起小秘书已经是满脸的嫌弃,再也不是如饥似渴馋人家身子的时候了。
男人都这德行,最好多吊着,时间越长越好,让他光看着,吃不到,只要稍微一松懈,被他得逞,就立马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以前李顽也有过这个阶段,对女人翻脸如同翻书,吃上这口就没兴致了,他是男人,所以更知道男人有多贱。
后来认识霍满月,为什么能拉扯那么久呢,他分析,主要还是那时候两人很少聊天,不说话就不容易暴露本性,是虎还是伥,来不及细瞅。
“兔子不吃窝边草,以后你要祸害人滚远点。”李顽说完,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应序淮的新欢。
应序淮笑:“得了得了,这个远的不沾边,还是学生,今年刚满19,纯的连避孕套都不知道,还以为口香糖呢……”
“你也一把年纪了,这也信?”
李顽第一反应就觉得是装纯,都是老狐狸了,怎么还会上当?
不过有时候想不想上当,也要看自己的心情。
应序淮书读的不好,不见得脑子就笨,说到底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
“真的,纯是纯,但也挺土的,说实话,有点上不了台面。”
才刚追到手,应序淮就已经在瞧不起那姑娘了,估摸着等睡完就得把人打发了,和小秘书的下场一样。
有人叫李顽过去玩,应序淮手机响了,转头接电话,等李顽周旋在人群里喝得七七八八了,找了个沙发坐下来,也没见应序淮回来。
他起身去洗手间,经过应序淮的新欢。
小姑娘穿一双搭配裙子的罗马鞋,鞋带松了,她弯下腰的时候,刚好他能看见她的身体曲线,年纪小,但是熟透了。
李顽的脚步慢下来。
小姑娘系好了鞋带,盯着自己的鞋尖,孩子气的跺跺脚,才抬起头来。
长得标致,圆脸,邻家系,文文静静的,眼神确实很清纯干净。
东看看,西看看,大概是在寻摸应序淮去了哪,他带她来的,结果他不知去哪玩了,现在她就一个人坐这儿,孤孤单单。
不小心就和李顽的视线对上,姑娘一怔,脸红了,慌张的立马瞥开视线。
李顽挑了下眉,原本没想过去的,忽然就改了主意。
他和这小姑娘聊了几句,大概猜到应序淮说她上不了台面是什么意思了。
她好像有点小结巴,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不爱说话,问一句,答一句,看人的时候不太自信,但也不是唯唯诺诺,就是给人很乖很听话的感觉。
在这个标新立异横行的年代,她就像活在旧时光的一棵植物。
“你叫什么?”李顽面色温和,开口问。
说自己的名字肯定是不结巴的,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有点诧异,很快答:“柳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