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君收回惊讶的目光,
如果陈嬷嬷所说不假,
那这个从山下捡来的女娃,极有可能是当年没有被野狗啃死的苏氏的孩子。
陈嬷嬷这个蠢货,居然还想留下活口拿捏他?
好在,他派了沈随跟着陈嬷嬷,
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就能送她上路。
谢承君转头,一脸深情地望向苏氏,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晕倒了。”
苏氏看到谢承君眼里荡漾的柔情,只觉心口一阵恶心,
她捏紧被角,强忍着往下压了压,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陈大夫说是劳累过度。”
谢承君凝眉,一脸的心疼,
“你生锦瑶后,身子一直没有调理好,若是掌家累了,就歇一歇。”
谢承君伸手想替苏氏理理耳边的碎发。
苏氏眼底闪过一抹嫌弃,假装咳嗽着巧妙地避开了。
“也怪我最近公务麻烦,没有抽出时间来替你分担。”
谢承君沉默地收回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苏氏今日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天天盼望着他过来探望的。
谢悠悠安静地晃着小腿,
谢锦瑶会演,没想谢承君更会演,
这深情似海的样子,她听着都快感动了。
【娘亲,千万不要被渣爹迷惑了,当年生我时大出血,就是渣爹让陈嬷嬷和接生婆暗中下的黑手,为的就是拖延时间,等着迟迟未送到的谢锦瑶。】
苏氏捏着被角的手狠狠攥紧,脸色苍白的没了血色,
当年她大出血,原来是谢承君指使人动的手脚,
也是,那时明娇娇在城外生产,婴儿送达需要时间,
为了等待谢锦瑶送来,就故意毁坏她的身体,让她大出血,
简直丧尽天良。
这些年,她拖着体弱的身体尽心尽力地打理候府,
为得就是让谢承君无后顾之忧,可以将全部精力放在事业上,
苏氏想这到,内心像是被利器刮过一样,疼得厉害。
“你有心了!”苏氏扯出一抹笑,
“这些时日,我会好好调理身体,府里的大小事务,全由老夫人做主便是。”
谢承君眼眸垂了垂,他是刚从老夫人那过来的,
现在候府的帐上只有五百两银子,
候府开销大,根本支撑不了几天。
老夫人的意思是让苏氏把私库的钥匙也交出来。
谢承君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你料理候府多年,是时候该歇歇了,
母亲身体也不好,刚刚摔伤了骨头,一些帐务上的核对,恐怕还需要你帮她整理一下。”
苏氏不高兴地扭头,
觉夏已经把帐务整理的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核对的。
“我身体虚弱下不了床,还是让老夫人找其它人吧。”
苏氏直接拒绝了,
这个结果在谢承君意料之中,苏氏晕倒多次,自然不能起来整理帐务。
他就是想以退为进,让苏氏拿出私库钥匙。
“既是这样,那你把私库的钥匙交给母亲,让她一起帮你核对一下,你也好安心在揽月院休养。”
谢承君知道苏氏深信他多年,他说什么,苏氏便信什么。
从来不曾反驳过他。
谢悠悠撅着小嘴,
【娘亲,不要把私库的钥匙交给渣爹,他是借着整理帐务的由头,趁你生病,想搬空你的私库呢。】
苏氏心头一阵阵地乱跳。
谢承君欺骗她多年,偷换她的孩子不说,现在还想借机霸占她的嫁妆。
真是心思歹毒,人面兽心。
幸好她有悠悠在身边,提前预知了谢承君的阴谋。
“私库里存的都是我的嫁妆,候爷也想查查吗?”
苏氏声音清冷,脸色沉了下来。
谢承君微怔,苏氏性子温和谦顺,从来没有用这种冷淡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整理帐务而已,你何必如此紧张,母亲也是担心你被下人蒙蔽,替你核查一下。”
苏氏冷笑,
“多谢母亲的美意,我的嫁妆自会有人打理,还是不劳母亲操心了。”
春桃站在边上,撇撇小嘴,
公库的钥匙已经给老夫人送去了,现在又让候爷来拿私库的钥匙,
天底下,哪有婆母惦记儿媳嫁妆的道理。
谢承君尴尬地笑笑,
这些年,苏氏对他百依百顺,
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被苏氏拒绝。
“候爷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要休息了。”
苏氏拉了拉锦被,眉宇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谢承君一怔,沉默半刻,不甘心地站起来,刚好瞥见一脸沉默坐在床边的谢悠悠,
谢承君眼底闪过一抹杀机,
苏氏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娃的底细,
为永绝后患,
他要找个机会让悠悠彻底从候府消失。
“这就是你新收的义女悠悠吧,”谢承君笑着走过去,
伸手想摸摸谢悠悠的头。
谢悠悠冷冷地抬眸,对于出生就把她扔去乱葬岗的渣爹,
她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别碰我,我有洁癖。”
谢承君的手怔怔地停在半空,这个悠悠居然敢嫌弃他,
粗俗浅陋,哪里能和他福气滔天的锦瑶相比。
一甩衣袖,谢承君脸色阴沉下来,
“山野捡来的孩子粗陋不堪,明日我找个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苏氏不高兴地斜了一眼谢承君,
“悠悠是我带回府的,此事不劳候爷费心,我自会亲自教导她的。”
【娘亲厉害,就该这样怼他,渣爹无情,哪会有什么好心找嬷嬷教我规矩,恐怕是想悄无声息地弄死我呢。】
苏氏紧抿双唇,谢承君如何想再次对悠悠不利,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谢遇喜站在旁边气得双眼爆红,骨节攥得咔咔作响。
以前父亲忙于政务,很少陪伴他,
他觉得父亲一心扑在政事上,是为候府的前程在铺路搭桥。
可后来,他发现父亲一有时间,便会与姑姑的孩子明遇乾谈诗论道,
指导他读书写字。
那时,他以为是自己不爱读书,父亲才不喜欢他,
于是他央求母亲送他进了学堂。
他拿着写好的字,来找父亲评鉴时,
得来的只有冷冷的两个字,重写!
一次又一次,最终,他变得心灰意冷,
父亲就是不喜欢他。
如今,听到悠悠的心声,谢遇喜的内心冷到极点,
连自己刚出生的女儿都扔掉的父亲,怎么配当爹,
一个费尽心机害娘亲大出血,还想偷占她嫁妆的父亲,
根本不配当父亲,他不需要这样无情无义的渣爹。
谢承君见苏氏又驳了他的面子,冷啍一声,
目光转向旁边站着的谢遇喜,
“没事在这杵着干什么,还不去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