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鹤轩的话并没有让他们对祝星晚的身份产生怀疑,诚如祝鹤轩说的那般,他们已经被迷惑了太久,久到把假的当成了真的,把真的当成了假的。
亦或者,他们根本不在乎真假,他们从始至终想要的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
在祝瀚海的命令下,一群护院冲进来押住祝鹤轩就拖去了中庭,摁在了条凳上。
“给我狠狠抽这逆子,忤逆不孝的东西,敢教训你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
“有本事你们今天就打死我,就当还了你们的生育恩,要是打不死我,从今往后我就不欠你们的了。”祝鹤轩没挣扎,嘴里却还在叫喊。
赵氏急得抹泪,家法可是刺鞭,一鞭子下去就要皮开肉绽。
可祝瀚海在气头上,拦都拦不住。偏祝鹤轩又是个倔的,就是不服软。
祝棠梨眼见祝鹤轩受她拖累要挨打,但她并不慌张,因为在祝鹤轩被从她身边拖走时,她趁机将一道隐形符拍在了他背后,然后又趁着混乱之时,将另一张符贴在了祝瀚海背后。
很快,中庭就响起鞭子的破空声,以及结结实实落在后背上的声音。
“啊——”吃痛的惨叫声盖住了鞭子的抽打声。
只是发出叫声的并不是祝鹤轩,而是坐在正厅主位之上的祝瀚海。
“啊!好痛……”
这杀猪般的嚎叫让除祝棠梨外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鞭挞声仍未停止,挨打的祝鹤轩不紧不慢地哼哼唧唧,倒是屋内的祝瀚海,叫得一声盖过一声。
“哎呀呀~痛痛痛啊……”祝瀚海惨叫着,额上沁出一头冷汗,整个人都从圈椅上滑落到了地上。
赵氏见状,本欲跑出去护住老儿子的她,见老头子这副模样,又从门边折了回来。
她跑过去,扶住疼得直不起身的祝瀚海,声泪俱下道:
“老爷,我就知道你是心疼轩儿的,你这是打在儿身,疼在父心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她自顾沉浸在对祝鹤轩的心疼中,完全没有察觉出祝瀚海的不对劲。
直到听见他咬着牙咒骂了一句:“去你老子的!给……给老子住……住手……”
赵氏怔忡几息,这才发觉她满头是汗,唇色泛白,一张脸因痛苦而青筋凸起。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爹,您哪里不适啊?”
一家子都围了过去,眼看祝瀚海就要疼晕过去,赵氏立马死死掐住他的人中,又迫使他醒了过来。
“住手!别……别打了——”祝瀚海死死咬着牙,拼尽全力吼叫出声。
门外的鞭打停了下来,祝瀚海总算暂时得以喘息。
经过这一折腾,他又不是个傻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挨打的是祝鹤轩,可疼到昏厥的却是他自己,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不用多想,他抬头就将仇视的目光投向了祝棠梨。
“逆女!是不是……你搞的鬼?”
祝棠梨面对质问,竟是没有否认,“没错,这等玄门秘术可以将自己承受的伤害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什么?你……你你……”一家子这才知道,祝瀚海为何叫得如此凄惨了。
赵氏看了眼祝瀚海那血肉模糊的后背之后,怒指着祝棠梨,那是又恨又怕:
“你这妖女,果然是会邪术!”
祝棠梨无所谓的笑笑,并出言郑重提醒道:“如果你们敢再打我的主意,我就把这邪术用到老国舅身上去,你们说到时候他要是死了,皇后娘娘的愤怒你们承受得起吗?”
她话音一落,满室寂静。
如果祝棠梨真的敢这么做,祝瀚海别说丞相之位不保,甚至可能全家一起掉脑袋。
所以祝棠梨的话,直接戳中了他们忌惮的死门。
祝棠梨冷眼扫过满屋的人,转身去了中堂,对趴在条凳上一脸懵的祝鹤轩道:
“阿兄,走了。”
祝鹤轩挨了近二十鞭子,硬是没啥感觉,立马起身跟着祝棠梨撤退了。
“棠棠,你那是啥仙法啊?快教教我。”
“回去再说。”
“跟着祝星晚的那个啥魔灵要如何是好?”
“那东西被我的捆魔绳重伤,起码三个月内没法作恶……”
祝棠梨回到院子里时,就见廊道一头的银环还在原地打转。而调皮的小肉团子正骑在她脖子上,蒙着她的眼睛玩得不亦乐乎。
此刻的银环是从未有过的绝望,从正堂回她住的耳房,不过短短一段路,可她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竟然还没到。
现在的她又累又怕,感觉脖子都快被压断了。
尤其是意识到自己可能遭遇了传说中的【鬼打墙】后,她更是几近崩溃。
祝棠梨想到前世种种,没有上前多管闲事,只用眼神指示小肉团子,玩儿够了就回来……
另一边的前厅里——
“这个妖女!真是个祸害!!”赵氏气得在祝瀚海背上捶了一拳。
“哎呀~疼疼疼啊!你捶老子干什么?”祝瀚海疼得破口大骂,哪还有半分文人风骨?
经此一事,祝瀚海也不敢再轻易拿祝棠梨的亲事给他的前程铺路了。
只是两个女儿都到了婚配的年纪,祝棠梨那里暂时不好下手,那就先把注意力转移到祝星晚身上。
祝星晚顶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本来自是不乏想与丞相府结亲之人,只是碍于恰逢皇帝选秀,按照本朝制度,七品以上官员家的适龄女子都要参加,祝星晚自然也在列。
只是没想到在及笄礼上那场闹剧过后,皇帝便对祝瀚海说,免了他的女儿入宫参选。
虽然没有明说其缘由,但这无疑是一个对相府不利的信号,祝家嫡女还没进宫选秀就被皇帝厌弃了。
祝星晚及笄那日,她道出那番恶毒言语时,许多官员大儒都在场。
尽管祝丞相对外宣称祝星晚当时那番反常的言论,是招惹邪祟所致的性情大变,但骗骗无知之人也就算了,想骗过皇帝和那些朱门大院里的人精,那就太天真了。
所以出了这件事后,那些先前还私底下想和相府结亲之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倒是还有个别自不量力的想上门入赘,可都被相府请了出去。
祝星晚这个相府千金,不过一夜之间就从香饽饽变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甚至现在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家都难。
但祝星晚对此显然并不着急,“爹、娘,你们还是多操心梨儿吧!我还有王爷呀~你们忘啦?”
祝星晚相信自己在赫连寒心里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况且赫连寒不仅有颜还有权,嫁给他可比嫁给狗皇帝那几个相貌平平的皇子强太多了。
然而祝瀚海却不能像祝星晚这般天真,赫连寒有兵权有威望是不假,可是他也同样遭受皇帝忌惮。
要是相府与其结亲,岂不是惹皇帝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