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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大厅里广播声此起彼伏，人涌动。
陆辞买了最早一班飞往巴黎的机票。
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他看着窗外起降的飞机，心里异常平静。
旁边坐着一对年轻情侣，那个男孩抱着女孩哭，女孩手忙脚乱地哄着，给他擦眼泪。
陆辞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擦擦吧。”
女孩感激地接过：“谢谢哥。”
男孩抽泣着抬起头，红着眼睛看陆辞：“哥，你一个人出国啊？不难过吗？”
陆辞摇摇头：“不难过。”
“你是去旅游还是工作？”
“去读书。”陆辞看着手中的登机牌，嘴角微微上扬，“去学画画。”
“真好啊。”男孩眼里露出羡慕，“我也想学艺术，可是家里不让，非让我考公务员。哥，你真勇敢。”
勇敢吗？
陆辞苦笑。
是被到绝路，才生出的孤勇罢了。
他拿出一个崭新的速写本，翻开第一页。
用铅笔写下：
「2020年10月25，重生。」
合上本子，广播提示登机。
陆辞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安检通道。
再见了，顾清吟。
再见了，这令人窒息的前半生。
深夜两点，顾清吟才满身疲惫地回到别墅。
因为手臂上的伤口缝了针，又处理了江言那边的一堆烂摊子，她精疲力尽。
推开门，屋里黑漆漆的。
没有那盏熟悉的落地灯，没有温热的醒酒汤。
空气里那种属于陆辞的淡淡颜料味，似乎也消散了。
她按开灯，看着冷清的客厅，地上的碎玉已经被清理净，仿佛昨夜那场激烈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胃部隐隐作痛，大概是空腹喝了酒又动了怒。
她走到餐桌旁想倒杯水，一眼就看见了压在水杯下的纸条。
顾清吟皱眉，拿起纸条。
「如你所愿，我去过我的人生了。
我去找别人。
——陆辞」
短短两行字，字迹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
顾清吟盯着那句“我去找别人”，眼神骤然阴沉。
“呵。”
她冷笑一声，将被揉皱的纸条随手扔进垃圾桶。
“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没玩够？”
她本不信陆辞会走，更不信他能找什么“别人”。
离开她顾清吟，他陆辞算什么？一个连生存能力都没有的家庭煮夫，能跑到哪去？
她转身上楼，经过陆辞的房间时，脚步顿了一下。
门开着，里面收拾得很净。
她走进去，拉开衣柜。
他的衣服少了一大半，常穿的那几件大衣不见了，书桌上的常用书也空了。
真的走了？
顾清吟心里莫名窜上一股火。
“好，很好。”
她咬牙切齿地关上衣柜门。
“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我看你在外面能撑几天。”
她回到主卧躺下，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翻了个身，平时习惯性伸手能搂到的温热身体不在了，只剩下一片冰凉。
枕头上还残留着一点他的发香，极淡，却像钩子一样勾着她的神经。
顾清吟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跨国会议，她不能为了一个闹脾气的男人失眠。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昨晚陆辞跪在碎玉堆里，那种万念俱灰的眼神。
那种眼神，让她心慌。
她烦躁地坐起身，从床头柜摸出安眠药，吞了两片。
药效上来，她终于昏沉睡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场车祸。
海水灌进来，陆辞在她身边挣扎，喊着救命。
她抱着公文包跳出去，回头那一瞬间，看见陆辞没有挣扎，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空洞而绝望。
然后，他随着车子缓缓沉入深海，再也没了声息。
“陆辞！”
顾清吟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
窗外天色微亮。
她喘着粗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脏狂跳不止。
只是个梦。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没死，他只是离家出走了。
过几天，等他在外面碰壁了，没钱了，自然会乖乖回来求她。
一定会的。
顾清吟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陆辞，这场游戏，我看你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