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江南栀强忍着恶心,被徐曼拉着去了顶楼的一家法餐厅。
“十八万的裙子,他连眼都不眨,江南栀,你养了他这么多年,他送过你超过五千块的礼物吗?”徐曼气得把餐巾摔得啪啪响,“渣男!白眼狼!”
江南栀切牛排的手微微发抖,低着头不说话。
刚上完前菜,门口传来一阵动。沈屹带着林柚走了进来,好死不死,就被安排在她们隔壁桌。
“真巧啊南栀姐~”林柚像个没事人一样凑过来,脖子上那条新买的钻石项链晃得人眼疼,“刚才真的不好意思,师哥说一定要带我来吃顿好的赔罪,既然遇到了,要不拼个桌?”
沈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看到江南栀,下意识往前递了递,“刚才那是特殊情况,这条丝巾适合你,当是给你的补偿。”
江南栀连眼皮都没抬,“我不缺抹布。”
沈屹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难看至极。
经理这时候一路小跑过来,对着江南栀点头哈腰,“江小姐,您的专属藏酒已经醒好了,还是老规矩送到包厢吗?”
江南栀曾是这里的顶级VIP,沈屹第一次来这吃饭还是刷的她的卡。
林柚眼里的嫉妒快要溢出来。
“师姐,你也别太让师哥下不来台了。”林柚弱弱地开口,“师哥每天工作那么辛苦,还要照顾你的情绪,你能不能体谅一下他?”
“体谅?”江南栀放下刀叉,眼神锐利地扫过沈屹,“体谅他在纪念陪你开房打游戏?还是体谅他拿着我赚的钱给你买奢侈品?”
沈屹脸色骤变,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发什么疯?把话说清楚!”
“放手!”江南栀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火烧一样恶心。
徐曼站起来就要泼红酒,林柚却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顺手还扯了一把江南栀。
餐车上的热汤壶被打翻。
“啊——!”
江南栀只觉得左手手背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滚烫的油蘑菇汤泼了她半只手。
而林柚只是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除了发型乱了点,毫发无伤。
“柚子!”沈屹想都没想,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江南栀,冲过去抱起林柚,“有没有烫到?哪里疼?”
江南栀被他这一推,整个人撞在桌角,腰部传来钝痛,但更疼的是那双曾经拉琴的手,此刻红肿一片,起了燎泡。
徐曼吓疯了,冲过来捧着江南栀的手,“栀栀!你的手!这可是拉琴的手啊!”
沈屹听到惊呼,这才回头,看到江南栀惨白着脸捂着手,而林柚缩在他怀里哭喊着“脚扭了,好疼”。
“能不能别演了?”沈屹冷冷地看着江南栀,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厌烦,“柚子都被你推倒了,你这点烫伤至于叫得这么大声吗?”
在他看来,这又是江南栀为了争宠使出的苦肉计。
江南栀疼得冷汗直冒,看着这个曾经她视若珍宝的男人,心终于彻底死透了。
“沈屹,你是不是瞎?”徐曼气得浑身发抖,“栀栀的手都烫成这样了,那个绿茶只是摔了一跤!”
“够了!”沈屹抱起林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如果不是江南栀先动手推人,怎么会出意外?江南栀,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自己去医院反省一下吧。”
说完,他抱着那个还在假哭的女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
江南栀看着他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血红。
再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
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医生说烫伤伤及神经,以后可能再也拉不了高难度的小提琴曲目了。
江南栀听着这判决书般的诊断,竟然出奇的平静。
就像是一场漫长的凌迟终于结束了。
病房门被推开,沈屹走了进来。
他似乎刚从林柚那边过来,身上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手里提着一篮水果。
“还疼吗?”他把水果放下,语气软了几分,似乎也觉得自己当时太过分了,“柚子只是扭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胆子小,当时吓坏了。”
江南栀闭着眼,不想看他。
沈屹见她不理人,耐心又耗尽了,“我都来看你了,你还端着给谁看?当时那种情况,我只能先救弱者,你向来坚强,这点伤养养就好了。”
“这点伤?”江南栀睁开眼,举起裹成粽子的左手,“沈屹,我的手废了。”
沈屹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医生哪怕说的严重了点,你也别拿这个吓唬我,再说了,你早就不拉琴了,手受点伤也就是生活不方便几天,别说得那么严重。”
“你为了这点事就要跟我冷战?等柚子新歌发布会结束,我带你去本看樱花,行了吧?”
那是她五年前就想去的地方。
现在听来,只觉得讽刺。
“沈屹。”
江南栀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死寂。
“滚出去。”
沈屹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我说,带着你的虚情假意,立刻,滚出我的病房。”江南栀死死盯着他,“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让人恶心的脸。”
“你别后悔!”沈屹把果篮狠狠摔在地上,转身摔门而去。
看着满地滚落的苹果,江南栀终于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
不是为他,是为自己那双再也拉不出《梁祝》的手,为自己那段喂了狗的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