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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门没关严，傅有为父子的声音轻轻传了出来。
“那妈要是真去治病了，谁来照顾苏妈妈？医院工作这么忙，愿意照顾瘫痪病人的护工又很难找。”
傅恒平坐在病床边，眉眼里透着担忧。
“这个你不用担心。”傅有为看着病床上沉睡的苏婉茹，神色镇定，“你妈这个人，虽然没文化但很重情义。”
“不然当年我也不会娶她，让她进傅家照顾你们母子俩。”
“这么多年，她对婉茹的感情也深了，只要她还能动，就不会抛下婉茹不管。”
傅有为捏了捏傅恒平的肩膀，示意他宽心。
傅恒平抬头看着父亲，继续开口道：
“如果妈到时候真做化疗，身体吃不消干不了活，或者治不好人没了。那怎么办？”
“真到那一步，咱们再找个护工，一万块一个月，总能找到尽责的。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婉茹没人管的。”
这些话，像一根根锋利的毒针，扎进我的心里。
我背靠着墙，慢慢蹲了下去。
肺疼，心却更疼。
照顾他们28年，傅有为每个月只给我四千家用。
一开始这笔钱还算用得宽余，但时间久了物价上涨，越来越捉襟见肘。
四口人吃穿用度，还要交水电媒体费。
苏婉茹瘫痪在床，护理用品的花销更是一笔无底洞。
每次我跟傅有为说钱不够，他总是头也不抬地看着医学期刊。
“秀真，医院的工作没你想的油水那么大。我在医院那么辛苦，不是让你在家花钱大手大脚的。”
我看着他疲惫劳累的面容，心中不忍。
便自己接了些在家能做的手工活。
一个月挣个一两千，也算能稍微缓解一些。
苏婉茹的隔尿垫、一次性尿不湿，傅恒平爱吃的零嘴，都是被我一点点省出来、挣出来的。
而他们现在却愿意花一万块找护工。
看来他们并非不知道我的劳动付出值多少钱。
“找护工也好。”傅恒平的声音再次传来，“妈知道自己晚期后，情绪明显变差了。你看这次，害苏妈妈进了医院，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把气撒在苏妈妈身上了。”
傅有为揉了揉额角，声音低沉：
“再等等看吧，她现在还能伺候就先让她伺候着。毕竟这么多年的经验，其他新找的人未必有她妥帖。”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手在抖，腿也在抖。
更要命的是，每一口呼吸都扯着肺，让人窒息。
但我的脑子，此刻却无比清醒。
我推开了病房的门。
吱呀一声，傅有为父子同时转过头，看着门口的我。
“秀真，你回来了。”傅有为露出欣慰的笑容，“婉茹手术很成功，过两天就能出院，你这两天在医院照顾她，我给你申请一张陪护床。”
“是啊妈。”傅恒平也跟着帮腔，“我们都是一家人，爸也同意让你治病，你以后不要闹脾气了”
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两个陌生人，心口发寒。
“傅有为，”我一字一句道，“我要离婚。”
病房里霎时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傅有为以为自己听错了。
“离婚。”我重复着，“马上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