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
妈妈身上鲜红的血刺痛了我的眼睛。
在电视里，出血多的人往往就是快要死了。
……妈妈也会吗？
我被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神变得惊恐，那些愤怒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婆的反应和我差不多。
但她下意识先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不让我看见，这才抿唇，欲言又止的道：
“许玲你……”
“我怎么了？”
妈妈皱眉，有些不理解地摸了下自己的脸。
却摸到了一手的温热。
那是血。
她倏地僵住，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我和阿婆会是这副反应。
妈妈慌张的转过身。
连忙拿纸巾擦脸，可这血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将袖子也染红了。
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听来猜妈妈在做什么。
我想要扒开阿婆的手。
可下一秒，就听见妈妈的怒喝声：
“别动！不许睁开眼！”
我顿时不敢动了。
可黑暗反而助长了心底的恐惧，我小声地喊：“妈妈，你还在流血吗？”
妈妈没有回答。
我又小心地问道：“妈妈，你是生病了吗？”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哽咽。
阿婆眼里闪过一丝明悟，她开口道：“小年，你妈妈她……”
“我没有生病，就是被你起上火了而已。”
话还没说完，妈妈就很着急地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
她转身满眼恳求地看着阿婆。
无声地摇了摇头，求阿婆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良久，阿婆不忍心的偏开了头。
我等啊等，始终没等到后面半句话，也不清楚两人究竟达成了什么共识。
我摸黑攥住阿婆的衣服，追问道：
“阿婆，我妈妈她怎么了？”
“你能松一下手吗？我想去帮妈妈擦脸，她可爱美啦，有我在也能收拾得快一点。”
妈妈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憋住泪，装出冷硬的语气喝道：
“闭嘴！”
“我还没跟你计较离家出走的事呢，阿婆差点被你吓得心脏病都出来了知道吗？”
我攥紧了手底下的布料。
手心浸的满是汗。
本来想要解释自己不是离家出走，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发现这话太苍白了。
我死死地咬住唇。
“……对不起，妈妈。”
要是知道妈妈生病了的话，我绝对不会乱跑害她和阿婆担心的。
妈妈的声音消失了。
走廊里只剩下护士来来回回喊人的声音。
但阿婆没有松手。
我也没有偷偷睁开眼，因为妈妈说了让我别睁眼，我要乖乖听她的话。
之前生病的时候妈妈曾说过：
只要我乖乖听话，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妈妈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过了很久，妈妈的脚步声才重新出现。
她身上裹挟着冰凉的水汽，直接抓住我的手就大步地往外走去。
什么话也没说。
但我能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我的嘴立马瘪了起来。
眼泪悬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可这时，走在前面的妈妈却突然开口道：
“许小年你要是敢哭，我现在就把你丢在半路上。”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