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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尽管其中不少人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越王骗至襄阳,但既已登上贼船,便再难脱身。那时武则天为消除李唐势力,已开始清洗宗室与忠臣。

往往仅凭一人诬告,不需实证就能将重臣投入大牢,交由来俊臣等酷吏审讯。结局无非是惨死狱中,或命丧刑场。

并非人人都如狄仁杰那般智谋过人,又有胆识过人的儿子相助,被来俊臣所擒还能侥幸活命,仅被贬为县令。

无凭无据尚且如此,这些参与谋反之人岂非更要遭殃?

武则天根本不会听信辩解,她只想逐步铲除李唐势力。没有证据尚可捏造,如今有了名单,更是省事。

再说,那些被越王骗到襄阳的人,难道就不想夺回武则天手中的权力吗?他们只是惧怕斗不过武则天,担心事败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罢了。

然而,在有人率先行动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乐于顺势而为,愿意在越王占据上风时支持他。

可惜越王起兵过于仓促,失败得也太快,使得这些本想趁机获利的人纷纷受惊退缩。

说白了,在武则天的高压统治之下,许多人只是不敢反,并非不想反!

正是在这样的局面下,刘金才能凭借那份名单四处挑动 ** ,联络与会者密谋起事。

别看武则天此刻言辞动听,仿佛不会追究那些被骗参加襄阳大会之人的罪责。可一旦她拿到刘金手中的名单,必然掀起一场大清洗,届时又不知会有多少李唐宗室与忠于李唐的大臣丧命!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狄仁杰最终选择烧毁名单,不敢呈给武则天。

也正因如此,那些受刘金威胁——若不共同起事,便将名单上交朝廷,使众人一同遭灭门之祸的封疆大吏,才不得不答应起兵。

说到底,这些人早已对武则天心怀不满。既然如今反也是死,不反更是死,那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能争得一份拥立之功?

在刘金的串联下,其实已经引发过一次李元轨(李渊第十四子)之乱。

只是刘金似乎极擅逃遁,那次又让他成功脱身。

然而三年前,刘金却在幽州因一次意外被内卫抓获。

得知消息的武则天立即下令将他秘密押送京城,关入天牢严加审讯。

不过刘金此人倒颇有义气,俨然是李唐的忠实拥护者。尽管行事方式值得商榷,但在酷刑逼供下并未出卖名单上的大臣,保全了李唐的力量,这一点仍值得肯定。

不像同为酷吏的周兴,被来俊臣用他自己发明的刑罚一吓,便立刻认下了谋逆之罪。

在刘金被关押期间,那些想得到名单的反贼,以及被列入名单的大臣,自然不惜一切代价要救他出狱。短短两个月内,竟有十几批人马闯入天牢,且明显分属不同势力。

鉴于这般情势,武则天便假意下旨处死刘金,实则将他秘密转移至土窑继续拷问。

由此看来,武则天是决意要将名单上的人全部清除。否则她大可效仿曹操,直接处决刘金,让名单永远消失,岂不更加干脆?

狄仁杰听罢武则天讲述刘金之事后,便将自己对此案的推断逐一阐明。他言辞谨慎,唯恐措辞不当引发女皇的多心。

当武则天意识到假使团此行意在营救刘金,企图利用名单举兵谋反,甚至暗中勾结朝中主战势力时,她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更令她警觉的是,朝中显然藏有内奸——否则使团行踪何以泄露?刘金关押之地这等机密怎会外传?狄仁杰奉旨返京又怎会遭遇截杀?

至此,武则天深知事态严峻,满朝文武中唯有狄怀英能担此重任。她当即下旨恢复狄仁杰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之职,命其全权查办此案。至于具体对策,还需等待虎牢关能否从俘虏口中审出关键线索。

尽管需等候虎牢关的口供,狄仁杰仍当场立下三个月破案的军令状,逾期甘愿受罚。武则天闻言大喜,即刻增派千牛卫中郎将虎敬晖与检校监门卫张光共同护卫狄仁杰办案。鉴于此前已有两百余反贼截杀狄仁杰,为防歹徒狗急跳墙,女皇特遣两位武艺高强的将领随行,并加派钦差卫队以保狄仁杰周全。

对此任命,张光求之不得,即便武则天未作安排,他也会设法追随。而本欲潜伏在狄仁杰身边的虎敬晖却故作推辞,声称身为皇家卫率不宜专为朝臣护卫,直至女皇强令方才领命。这番做作实为刻意掩饰。

待见武则天情绪稍缓,狄仁杰顺势呈报了李元芳相关事宜。

在狄仁杰与张光的共同劝说下,朝廷撤销了对李元芳的通缉,准许他随狄仁杰一同查案,戴罪立功。

告退前,狄仁杰向张光询问之前保护翌阳郡主时抓获的俘虏情况,以及假使团失踪一事的调查进展。毕竟时间已过去多日,总该有些线索。

可惜并未查出任何有效信息。张光所抓的俘虏因拒不配合,被施以重刑,最终不堪折磨,死于天牢之中。至于假使团失踪案,虽查到一些与此事相关的人员,但都是些低级角色,且不是下落不明,便是发现时已身亡,或许已遭灭口。

这两件事让肖清芳屡受斥责,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支持金木兰。

狄仁杰虽感其中必有隐情,但考虑到案件由内卫负责,决定暂不插手。况且虎牢关尚有一百多名俘虏,总不至于全被灭口。

案情讨论告一段落,武则天命狄仁杰、虎敬晖与肖清芳退下,并让狄仁杰转告张柬之,撤销李元芳的通缉令,同时发文命王孝杰停止进攻计划,转为防御,严令将士不得擅自挑起边境冲突。

令张光意外的是,武则天唯独将他一人留下,不知有何询问。

“陛下,不知还有何吩咐?”众人离去后,张光谨慎地问道。

“张光,朕记得你尚未成亲吧?”武则天并未问及狄仁杰回朝途中的细节,反而如邻家老奶奶般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

“回陛下,末将确实还未娶亲。”张光虽不解其意,仍如实回答。

“那可有婚约或心上人?”

“也没有。”

“说来也怪,你今年已满二十,按理早该成亲了?”

武则天有此疑问实属平常。古时十六七岁成婚本是常事,更有甚者年纪更小便已成家。

尤其在战乱初定的年代,为快速恢复人口,统治者常会强行令少男少女尽早婚配。

依唐律,男子年过二十、女子年过十五若仍未成家,或遭官府罚银,或须听从指婚——让娶谁便得娶谁。

当然,此规主要针对平民。对于有官身者及军中将士,则另当别论。

毕竟官吏之家,衙门不敢轻易问责。况且但凡有些门第的,即便未娶正室,也早纳了几房侧室,传宗接代之事何须官府操心。

而从军者因常年征战戍守,无暇顾及婚娶。

但如张光这般家境殷实的子弟,按理早该成家。既无钱财之忧,不必像贫寒子弟那般苦等官府配婚。

没错,古时官府当真会为单身男子分配妻室。不过所配女子,多半是难嫁之身——要么容貌有缺,要么是丧夫寡妇(明清以前寡妇再嫁本属寻常)。条件稍好的,早被门当户对的人家聘去了。

因而张光这般相貌堂堂、家底丰厚的青年,断无可能年至二十仍未娶亲。

“承蒙陛下挂心。末将尚年轻,愿先专心为陛下效力,成家之事不急。”张光只当是寻常问话,便寻了个得体的由头搪塞过去。

若非当下**与吐蕃已难对大周构成实质威胁,他倒想效仿霍去病,高呼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然而武则天却生出别样心思。

“果真如此?可朕方才瞧见你一直盯着清芳看呢。”

“陛下明鉴!末将早闻内卫府大阁领是女中豪杰,今日得见风姿,不由多看了两眼,绝无他意!”张光急忙否认。

他确实在狄仁杰奏事时多看了肖清芳几眼,这点他并不否认。

肖清芳日后会成为重要人物,因此张光想多观察这位蛇灵首领有何特别之处。

况且肖清芳年过三十,相貌并不出众,张光怎会对她产生兴趣?

为避免武则天强行指婚,他必须表现出坚决抗拒的态度。

“原来如此,朕只是随口一问,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张光你年岁已长,也该成家了。婚后照样能为朝廷效力。若有中意的闺秀,尽管告知朕,朕亲自为你赐婚。”

“时辰不早,退下吧。”

武则天见自己会错意,便不再多言,让张光退下。

“谢陛下隆恩。若臣遇到心仪之人,定当第一时间禀报陛下。”

“臣告退。”

张光惊出一身冷汗,匆忙离去。

武则天会产生这般误解,问题主要出在张光身上。

年届二十尚未成婚已属反常,更蹊跷的是武则天赏赐的四名侍妾,半年过去他竟未曾临幸其中任何一人。这在武则天看来实在不合常理——再清心寡欲的男子,也不至于对身边合法的侍妾毫无兴趣。

据特殊渠道禀报,张光不仅未临幸这些侍妾,反而让她们从事洗衣做饭、洒扫庭除等粗活。就连日常起居更衣,他也刻意回避她们的伺候,总透着几分蹊跷。

若非武则天对张光尚存信任,几乎要怀疑他是否在暗中谋划不轨。正因如此,今日见他频频注视肖清芳,才更觉可疑。

虽然距离稍远,无法看清张光注视肖清芳时的具体神情,但一个男人这般盯着女人看,除了心生爱慕之外,难道还会有其他缘故吗?

难道张光之所以不喜那四位女子,是因幼年失恃,心存恋母情结,故而更偏爱年长的女性?

若在寻常情况下,武则天察觉自己器重的将领对某位女子有意,只要此女身世清白,她多半会直接赐婚,既施恩于爱将,又可巩固其忠诚。

然而,武则天虽对肖清芳颇为信赖,但肖清芳年过三十,即便仍是未嫁之身,寻常男子恐怕也难以接受。

即便武则天自己的母亲也是年过四十才嫁与其父,她也不敢轻易指婚。

若指婚合宜,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她会错了意,反倒会令张光心生不满,忠诚动摇,将来又如何能在她身后辅佐武氏子孙稳掌朝局?

尽管武则天不太相信张光的说辞,但至少能确定一点:他不仅对肖清芳无意,语气中甚至透出几分厌烦。

这倒也情有可原。内卫恶名昭著,武则天心知肚明。但为掌控朝局,她不得不倚重内卫,许多不便明处处理之事,皆需借其手完成。

因此,莫说朝中官员,恐怕天下多数人,都不会对肖清芳这位内卫首领抱有好感。

其实武则天心中最愿张光与武家联姻,可惜武家眼下并无适婚女子,不是年纪尚幼,便是早已出嫁。李唐宗室中倒有几位合适的人选,但武则天不愿张光与李氏走得太近。

因此,武则天才暂时放过了张光。

不过,若他迟迟不肯成家,恐怕要不了多久,武则天仍会设法为他安排一门亲事……

倘若张光知晓这些,定会大呼冤枉。

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尚且年轻,不必急于娶妻。

毕竟在他所知的现代社会中,莫说二十岁,便是三十多岁仍未成家的男女也大有人在,他又何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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