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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家在十几里外的村子。
我们走了一夜，天亮才到。
姥姥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
妈妈扑进姥姥怀里，哭了起来。
“妈……我不想活了……张老三要把薇薇卖了换彩礼……”
姥姥赶紧把我们拉进屋。
烧了热水，煮了姜汤。
妈妈捧着碗，哆嗦着喝下去。
然后她开始控诉。
“妈，我受不了了……”
“他天天打我……拿皮带抽我，拿烟头烫我……”
“上周差点把我按水缸里憋死……”
“他今天还要卖掉薇薇……”
“我们要是再不跑，就真的要被他打死了……”
姥姥听着，眼圈红了。
“这个畜生……”
她摸着妈妈的脸，心疼地说：
“阿莲，你先住下。妈给你做主。”
那天下午，姥爷和舅舅都回来了。
姥爷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然后开口。
“阿莲，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打了你，是他不对，但你也不能就这么跑了。”
妈妈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姥爷。
姥姥也开口了。
“是啊阿莲，你忍忍吧。”
“你看看你弟弟，还没结婚。”
“你这样住在娘家，像什么样子。”
舅舅黑着脸。
“姐，你要是离婚了，带着个拖油瓶住娘家，我的亲事怎么办？”
“别人会戳我们家脊梁骨的！”
妈妈的脸色白了。
“可是……可是他会打死我的……”
姥姥拉着妈妈的手。
“为了你弟，你也得回去。”
“我们去跟他说说，让他给你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我听着这些话，手越握越紧。
道歉？
那个男人道过多少次歉了？
每次道歉完，下次打得更凶。
“姥爷，姥姥，你们是怕他，还是怕丢脸？”
姥爷瞪着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站起来，看着舅舅。
“就因为你要结婚，我妈就得回去挨打？”
“那她要是被打死了，是不是你的彩礼钱就有着落了？”
舅舅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就要打我。
“好了，都别吵了。”
姥姥出来打圆场。
她让妈妈和我先睡觉，明天再给我们想办法。
可是半夜，我却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我心里一沉，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隔壁堂屋里，姥姥压低了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喂，是女婿啊？……对，桑莲在我这，你放心，我帮你把人看住了……”
“……你明天一早来接人。但你得答应我，不许在我们村闹，别影响我家阿伟说亲事！”
“……什么？三万五彩礼？……行行，你把薇薇也领回去，彩礼的事……彩礼得分我们家一半！毕竟我们帮你把人留住了……”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我拼命摇醒妈妈。
“妈！醒醒！姥姥把我们卖了！她叫那个畜生来抓我们！”
妈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别瞎说……那是我亲妈……”
我来不及跟她解释，抄起屋里唯一的板凳。
用尽全力砸向那扇破旧的木窗。
“不好！她们要跑！”
舅舅的吼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