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谢以安的目光落在茶几那份文件上。
“离婚协议书”五个加粗的黑体字，像冰锥，刺破了他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
他没去碰那份文件，只是抬头看我，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婉婉，我们非要这样吗？”
“是你先选择了这样。”
我指了指那份离婚协议，语气没有波澜。
“签了它，我们还能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梁茹婧不知何时从客房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脸色煞白，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姐！你不能这样！姐夫他……”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打断她，目光第一次如此冰冷地直射过去。
“或者，你想让我现在就报警，控告你非法侵占公司股份？”
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噤声，惊恐地看向谢以安。
谢以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浓重的疲惫和……一丝破罐破摔的狠戾。
“你就这么确定，是我动了手脚？”
“股权系统里的强制覆盖记录，‘启明星’项目的加密文件夹。”
我缓缓报出筹码，看着他瞳孔骤缩。
“谢以安，还要我拿出更直接的证据吗？”
他猛地看向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
“你……你怎么会知道‘启明星’？”
“这重要吗？”
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指尖稳定。
“重要的是，你们想利用信息差，在我生产前后发布利空消息，联手外部资本做空公司。”
“再让梁茹婧名下的股份，在低位接盘，或者直接用于抵押套现。”
“等公司价值跌入谷底，你们要么抄底，要么卷款走人。”
“而我，一个刚刚生产、身心俱疲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心血付诸东流。”
“说不定，连孩子的抚养权都争不过一个有‘稳定经济来源’的父亲。”
我一口气说完，客厅里死寂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
梁茹婧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谢以安的拳头握紧，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动摇。
但他只看到一片冰冷的决绝。
“婉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试图做最后的辩解，声音干涩。
“那是哪样？”
我放下水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是你没有把股份转给梁茹婧？”
“还是你没有准备做空自己一手参与壮大的公司？”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试图构筑的防线上。
他哑口无言。
梁茹婧突然冲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眼泪瞬间涌出。
“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是姐夫……是谢以安逼我的！他说只要我听他的，以后公司就有我一半！”
“他说你眼里只有公司，根本不爱他！他说他受够了活在你的阴影下！”
她哭得声嘶力竭，试图来抓我的手，被我冷漠地避开。
谢以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梁茹婧，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梁茹婧！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
梁茹婧猛地回头，眼神里充满了被抛弃的怨恨和疯狂。
“是你说的！你说江婉强势，说她根本不需要男人！”
“你说只要拿到钱，就带我远走高飞！”
狗咬狗的戏码，比想象中更早地上演。
我看着这场闹剧，心底只剩一片荒芜。
曾经亲密无间的丈夫，视若亲生的妹妹。
在利益面前，丑陋得如此不堪入目。
“你们的家事，自己解决。”
我撑着沙发扶手，有些费力地站起身。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令人作呕的气氛，不安地踢动着。
“离婚协议，签好字让律师通知我。”
“至于股份和‘启明星’项目……”
我顿了顿，看着面如死灰的谢以安和状若疯狂的梁茹婧。
“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向卧室，开始简单收拾一些必备物品。
这个家，多待一秒都让我窒息。
门外，是梁茹婧尖利的哭诉和谢以安压抑的低吼。
我充耳不闻。
十几分钟后，我拉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出卧室。
林薇律师和我的司机已经安静地等在别墅门外。
谢以安站在客厅中央，背影僵硬。
梁茹婧瘫坐在地上，妆容花了一片。
经过他身边时，他忽然伸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腕。
我侧身避开，眼神疏离得像看一个陌生人。
“婉婉……”
他喉咙滚动，声音嘶哑。
“看在……看在孩子的份上……”
“正是因为孩子。”
我打断他，目光掠过他，落在窗外明媚却冰冷的天光上。
“我才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我没有再回头，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曾经承载我所有关于家和爱幻想的地方。
车门关上，隔绝了身后的一切。
林薇递给我一杯温水。
“江总，去哪儿？”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腹部的阵阵抽紧。
“去我名下的公寓。”
“另外，通知所有董事和核心高管，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视频会议。”
谢以安，梁茹婧。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