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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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A市,一座在怪人频繁袭击中依旧顽强恢复着生机的城市。

阳光透过高楼玻璃幕墙,洒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陈北玄难得地换下了一身能量幻化的装束,穿着一套看似普通、实则用料极其讲究的黑色休闲服,坐在一家高档餐厅靠窗的位置。

他慢条斯理地品尝着这个世界的食物,味道于他而言寡淡,更多是一种对当下身份的体验与融入。

神识则如同无形的网络,不着痕迹地笼罩着整个餐厅,乃至小半个街区,过滤着庞杂的信息流。

他知晓了那个光头最近的活动——收了一个改造人弟子,名字似乎是杰诺斯。两人还一同端掉了那个名为“进化之家”的组织。

听到这个消息时,陈北玄内心毫无波澜。基诺斯博士和他那些量产玩具,在他眼中与土鸡瓦狗无异,被清理掉是迟早的事。

至于阿修罗独角仙,在他的严令下隐藏得很好,并未被卷入那场闹剧。

他就像是一个坐在观众席上的看客,冷眼看着舞台上的悲欢离合,偶尔,才会出于兴趣或需要,伸手拨动一下某个角色的命运丝线。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被推开。

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念动力场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蔓延开来,并非刻意示威,而是其主人早已习惯的存在方式。

餐厅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食客们的交谈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陈北玄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银灰色的眼眸抬起,望向门口。

进来的是两位女性。

走在前面的一位,身材娇小,穿着标志性的黑色开衩长裙,墨绿色的卷发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飘动,脸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仿佛看什么都觉得麻烦的倨傲表情。

正是S级第二位英雄,战栗的龙卷。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穿着时尚、气质干练的棕发女性,看样子是她的经纪人或者助手。

龙卷似乎是来完成某个协会任务后,顺路来这里用餐。

她目不斜视,在服务生有些紧张地引领下,走向预留的座位。

命运的丝线,就在这一刻,不经意地绷紧。

龙卷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餐厅环境,带着一丝审视与不耐。

然后,她的目光掠过了那个靠窗的位置,掠过了那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少年侧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凝固。

她的脚步猛地停住,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

那双总是盛满高傲与不耐烦的绿色眼眸,骤然收缩,瞳孔深处映照出那张她以为早已模糊、却在此刻清晰得刺目的侧脸!

陈北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二十年了!他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和当年离开时,几乎没有变化?!

不,甚至比当年那个伤痕累累、气息虚弱的少年,更多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与神秘。

是她看错了吗?

是某个长得相似的人?

还是……她内心深处那个执念产生的幻觉?

无数的念头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龙卷的大脑,让她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抓着小手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周身那原本收敛的念动力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波动,使得她裙摆无风自动,桌上的餐具发出细微的震颤。

“龙卷小姐?您怎么了?”

身后的经纪人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地低声问道。

龙卷没有回答。

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那个窗边的身影。

陈北玄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分别二十年、曾被他“抛弃”的故人,而仅仅是一个……

偶然闯入视线的、稍微有点特别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幅静止的画。

这份过分的平静,如同一盆冰水,混合着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被压抑了二十年的委屈与愤怒,狠狠浇在龙卷心头。

是他……真的是他!

他没有死!

他回来了!

而且……他看到了她,却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

为什么消失了二十年?

为什么现在又出现?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龙卷的呼吸变得急促,绿色的眼眸中,震惊迅速被一种更加复杂的、翻涌着激烈情绪的光芒所取代。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北玄与龙卷,相隔二十年的时光与数张餐桌的距离,在这充满现代气息的餐厅里,完成了一次猝不及防的、无声的重逢。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时间仿佛凝固了数秒,又被骤然打破。

陈北玄在龙卷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他拿起餐巾,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刚才吃的不是普通菜肴,而是什么龙肝凤髓。

然后,他抬起头,银灰色的眸子平静地迎上龙卷震惊而复杂的视线,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礼貌的弧度。

“好久不见,龙卷。”

他的声音清越,带着少年特有的质感,却没有任何久别重逢应有的情绪波动,平淡得像是在问候一个昨天才见过的邻居。

“你看起来……长高了一点。”

“长高了一点”?!

这句话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龙卷积压二十年的情绪!

她周身失控的念动力猛地爆发开来!

“咔嚓!哗啦——!”

他面前的餐桌,以及旁边几张空桌的杯盘碗碟,在这股无形的力量碾压下,瞬间化为齑粉!

餐厅里响起一片惊呼,食客们惊恐地后退。

“龙卷小姐!请冷静!”经纪人吓得脸色发白,试图安抚。

龙卷根本充耳不闻,她死死盯着陈北玄,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血丝,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委屈而微微颤抖。

“陈!北!玄!!”

她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

“你这二十年……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面对这足以让普通人心胆俱裂的质问和失控的力量,陈北玄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仿佛对周遭的破坏和龙卷的暴怒毫不在意。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自己面前唯一幸存的、还剩半块点心的盘子。

“去了该去的地方。”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语气依旧平淡。难道要他说自己被打得濒死,然后给神明当狗才活下来?

魔尊的骄傲不容许他如此自曝其短。

他拿起那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吃完,然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龙卷,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对了,我没带这个世界的钱。这顿饭,你能帮我付一下吗?”

轰——!!!

这句话的杀伤力,比龙卷失控的念动力更甚!

餐厅里所有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人,包括那位经纪人,全都目瞪口呆,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他……他说什么?

让……让S级第二位的战栗的龙卷……帮他付饭钱?!

而且说得如此自然,如此理直气壮?!!

这家伙到底是谁?!

他和龙卷到底是什么关系?!!

龙卷也彻底懵了,大脑甚至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她预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愤怒的质问,冰冷的对峙,甚至直接动手……

但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荒谬到极致的局面!

他消失了二十年,音讯全无,突然出现,样子都没变,第一句话是“长高了一点”,然后……让她付饭钱?!

这种完全超乎逻辑的行为,让她积蓄了二十年的怒火像是砸在了一团棉花上,无处着力,反而憋得她胸口发闷,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你……你……”龙卷指着陈北玄,手指都在发抖,气得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那娇小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周围的念动力场变得更加不稳定,整个餐厅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

陈北玄却像是没看到她的状态,自顾自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昂贵的黑色休闲服,仿佛准备离开。

“看来你不太方便。”

他淡淡地说,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餐厅和惊恐的众人。

“那就……下次再说。”

说罢,他竟真的迈步,旁若无人地朝着餐厅门口走去,仿佛身后那个即将爆炸的S级第二位英雄和这混乱的场面,都与他无关。

“站住!!!”

龙卷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喝,强大的念动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封锁了餐厅出口,也朝着陈北玄的背影抓去!

“你不说清楚,别想走!”

陈北玄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说清楚?”

他侧过脸,银灰色的眸子斜睨着龙卷,那眼神冰冷而疏离,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本尊的行踪,何需向你解释?”

“你!!!”龙卷被他这副态度彻底激怒,绿色的长发无风狂舞,念动力如同实质的海啸,就要彻底爆发!

整个餐厅,剑拔弩张!

所有旁观者都屏住了呼吸,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神秘少年与S级第二位英雄的诡异对峙!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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