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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声。
“林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现在,条件改了。”
“2万7,一分不能少。而且,是先转账,我看到到账信息,再谈签字的事。”
我看着他因愤怒跟屈辱而涨得通红的脸,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得更明白。
“还有,你要搞清楚。这已经不光是钱的问题了。”
“是你,还有爸妈,欠我一个道歉,欠我一个尊重。”
“你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真正把我当家里的一份子,我们再来谈家事。”
林辉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敢再对我动手,也不敢摔门而去。
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份被我扔进垃圾桶,现在又被我踩在脚下的协议书。
那份协议书的主动权,现在完完全全,捏在我的手里。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僵局。
而时间,站在我这边。
没过多久,跟我料的一样,三姑六婆的电话开始轮番轰炸我的手机。
她们不再是群里那种温和的劝解,而是直接的道德绑架跟人格攻击。
第一个打来的是我三姑。
“林默,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就为了那点钱,要让你哥娶不上媳妇吗?他女朋友说了,没这房子就分手!”
第二个是我二婶。
“女孩子家家,要那么强势干什么?跟自己亲哥算计这么清楚,以后谁敢要你?传出去名声都坏了!”
最后是我大姑,她是我爸的亲姐姐,向来自视甚高。
“林默!我命令你马上给你哥签字!你爸都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你这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的!”
我没有跟她们任何一个人争吵。
我只是等她们发泄完,然后用同一种平静的口气回复。
我甚至为自己设了一个统一回复模板。
“各位长辈,谢谢关心。但这是我们的家事,核心问题只有一个:林辉欠我2万7元医药垫付款,至今未还。”
“如果你们真的关心这个家,请你们去劝他还钱。钱到账,我立刻签字。别的免谈。”
这种釜底抽薪式的回应,把所有虚伪的亲情牌道德牌都挡了回去。
我成功的将一件复杂的家庭纠纷,简化成了一桩清晰明了的债务关系。
这让那些想站在道德高地上对我指手画脚的亲戚,瞬间都哑口无言。
因为在欠债还钱这个天经地义的道理面前,任何为你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电话攻势无效后,我妈亲自出马了。
她带着哭红的眼睛,直接找上门来,一进门就坐我家沙发上开始哭天抢地。
她诉说着她怀我十月养我二十多年的不易。
控诉我现在如何翅膀硬了,如何让她在所有亲戚面前抬不起头。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女儿啊!”
她捶着自己的胸口。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默默的走进书房,拿出一个文件夹。
我回到她面前,将里面的东西一张一张的摆在茶几上。
那是我爸住院期间,我每一笔开销的记录,精确到楼下买一个包子的钱。
那是我为了陪护,向公司递交的假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事假,扣除了我多少工资。
那是我跟林辉催款的聊天记录截图,他的敷衍跟我的无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忙。”
“下次再说。”
“你先垫着。”
这些冰冷的文字,就像一把把刀子。
我妈的哭声,在这些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渐渐小了下去。
她的眼神开始躲闪,不敢再看我,也不敢看茶几上的那些纸。
最后,我把那张只给了我三千块的转账截图放大,放在最上面。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千斤的重量。
“妈,我不是在闹。”
“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包括钱,也包括,被你们扔在抽屉底下的尊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