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刚亮,我攥着那只旧手表站在厉寒川房门外,想和他说说清楚。
手表破破烂烂,我和我爸呢,也是他眼中的破烂吗。
推开门时,他正坐在桌前擦手枪,
黑色枪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在他身上,我第一次感到畏惧。
我把手表轻放在桌角,声音发紧:
“这表你当年当命护着,我们留着不合适,还给你。”
他手里的布擦过枪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语气满是不屑:
“虽说这表旧了,还能卖个几万,对你们来说挺多的了,别不知足。”
我不敢置信,他怎么能这么侮辱我们,
“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当年我爸给你做了多少事,你……”
我气得几乎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
我爸紧跟着进来,赶紧拽住我的胳膊,可声音也带着颤:
“小厉,不是说要你什么,我从不求你报答,但你不能这么寒人心啊……”
厉寒川终于放下手枪,抬头时眼里全是冷笑:
“寒人心?你们来参加我的洗手宴,不就是想沾点好处吗?别装得那么真心。”
林晚晚从门外探进头,抱着胳膊帮腔:
“就是!肯定是来借钱的,拿个破手表装情分,真看不起这种人!”
怒火一下冲上头,我伸手就想把桌上的手枪扫到地上,却被我爸死死拽住。
他用力把我往门外拉,路过桌角时,抬手将那只手表拨到地上,
金属壳子撞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走出病房,风一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我爸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手帕,笨拙地帮我擦脸:
“哭啥,咱不跟他一般见识,以后咱过咱的日子,不沾他的边了。”
回去的路程似乎格外的沉重,来时的行李一件没少,
厉寒川早就看不上眼我们的草药和土特产了。
“爸,他怎么能这样啊……” 我靠在我爸肩上,声音哽咽。
爸爸拍着我的背没多言,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像是怕我再受刺激。
我在他的安慰中逐渐睡去了,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来。
我的心一下子落到谷底,我赶紧扶着我爸,
却看见他指缝里渗出血丝,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原本压抑的怨气更是一下子爆发,当年我爸为护厉寒川挨的那刀,
那时家里所有的药全紧着厉寒川,我爸这么多年总说没事,
原来一直没好利索,这次奔波更是加重了旧伤。
火车还没到站,我爸的情况却更加紧急,
我咬咬牙,跪在地上高喊,
“有没有医生能看看我爸,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位好心医生走上前来看情况,她无奈摇头,
“旧伤引发了并发症,国内设备治不了,只能暂时控制。”
谢过医生后,我绝望瘫坐在地,
我紧紧握住我爸的手,
“国内治不好,我就带你去国外,一定有办法的。”
收拾好情绪后,我给厉寒川发了条信息:
“从此你我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