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琪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脑子里。
苏婉清……害死了她的竞争对手?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太荒谬了!
我印象里的苏婉清,是那个在客厅里抱着抱枕,像一只受惊小鹿一样的女人;
是那个在绝境下,眼睛里燃着火焰,说要豁出去演一出大戏的女人。
她怎么可能是一个手上沾着人命的毒妇?
“你他妈胡说八道!”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她脸色都变了,“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姚梦琪疼得皱眉,但脸上那股看好戏的笑意却更浓了,
“我用得着骗你吗?那个女演员叫林菲儿,当年闹得那么大,你去网上查查不就知道了?
看看当年的新闻,再看看苏婉清是什么时候风光大嫁给李俊成的,时间线都对得上!”
她用力甩开我的手,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陈峰,你别傻了。你以为你在演英雄救美?
你就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她能踩着别人的尸骨嫁入豪门,就能踩着你的尸骨获得自由!
我们才是一路人,都想从李俊成身上捞一笔。跟她合作,你最后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她说着,又朝我走近一步,那股甜腻的香水味让我一阵反胃。
她的手再次不安分地伸向我的胸膛,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别想那么多了,哥哥。苏婉清能给你的,我加倍给你。
她那种冷冰冰的女人有什么意思?今晚,只要你点头,我这儿……随时为你敞开。”
我看着她那张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只觉得恶心。
“滚!”
我猛地推开她,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撞到了后面的沙发上。
她眼里的媚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怨毒和冰冷:
“好!陈峰,你真行!你非要在那棵烂树上吊死,我等着看你怎么摔死!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别忘了,李俊成的心脏病,她比谁都清楚!”
我心里猛地一跳。
是啊,苏婉清早就知道李俊成有心脏病。
昨晚在医院门口,她让我提防李俊成,说他已经起了疑心。
可现在想来,她会不会早就预料到李俊成会自己跑回来?
那场惊心动魄的“捉奸”大戏,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她算计好的,用来试探我,并且把我彻底绑上她战船的苦肉计?
一个又一个疑问像疯长的水草,缠住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没再跟姚梦琪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休息室。
开着车,我的大脑乱成一锅粥。
我拿出手机,几乎是下意识地拨通了老三张磊的电话。
“喂,峰哥。”
“老三,再帮我查个事。”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三年前,一个叫林菲儿的女演员,自杀的那个案子,查查所有相关的报道和细节。”
“林菲儿?那个挺有名的演员啊,行,这事当年动静不小,应该好查。给我点时间。”
挂了电话,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妈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到底该信谁?
信姚梦琪这个满嘴谎话、唯利是图的毒蛇?
还是信苏婉清那个看似无助,却心机深沉得让我看不透的女人?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烦躁地接起:“喂?”
“您好,请问是陈峰先生吗?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公式化的女声。
我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我,我爸他怎么了?”
“陈先生您别紧张,您父亲的病情目前稳定。
是这样的,根据主治医生的最新方案,下一阶段的强化治疗需要尽快进行,效果会是最好的。
相关的费用大概是五十万,我们希望家属能在这个星期内,先把费用交一下。”
五十万!
这个星期内!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我的眼前阵阵发黑,那五十万的数字,轰然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来这个城市,我给李俊成当牛做马,
我冒着生命危险陪着苏婉清演戏,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我爸的手术费吗?
李俊成承诺的一百万,加上后面的五十万,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没有退路了。
不管苏婉清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她过去做过什么,我都需要她。
我需要和她演完这出戏,拿到那笔钱!
姚梦琪的话是真的又怎么样?是假的又怎么样?
现在,救我爸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了这一点,我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云顶山庄冲去。
回到别墅,大厅里静悄悄的。
苏婉清正坐在沙发上,她换了一身浅灰色的棉质居家服,
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素面朝天。她手里捧着一本书,但看得出来,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急切和紧张。
“你回来了。”她站起身,快步向我走来,
“东西送到了?他……没起疑心吧?”
我看着她这张干净又美丽的脸,看着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担忧,
姚梦琪那些恶毒的话语在我脑海里闪过,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车钥匙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声音沙哑:“没有。”
“那就好。”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抬眼看着我,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昨晚那种决绝的光,
“那……我们开始吧?”
她的目光,投向了二楼的方向。
那里是主卧,是浴室,是装着针孔摄像头的、我们即将上演大戏的舞台。
我拿起放在门口的工具箱,金属的提手冰冷刺骨。
我的脑子无比清醒。
从现在开始,我不仅要骗过摄像头另一头的李俊成,我还要看着身边的这个女人。
我要看看,她到底是真的在绝境中求生的金丝雀,还是一个演技高超、玩弄人心的捕食者。
“走吧。”
我沉声说道,率先迈开脚步。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钢丝上。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而又暧昧的气息。
我能感觉到,身后苏婉清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而我知道,这场大戏,真正的观众,不止李俊成一个。
还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