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苏家的动作很快。
几天后，一封律师函就寄到了医院。
他们正式起诉我，索要三千万的养育费。同时，申请法院冻结了我名下所有财产——虽然我名下，早就一分钱都没有了。
医院也下了最后通牒，再不缴费，就只能请我“出院”。
地下室是回不去了，房东已经换了锁，我所有的东西都被扔了出来。
我穿着一身破旧的病号服，拿着那封决定我“命运”的律师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街上游荡。
最终，我在一座桥洞下，找到了临时的“家”。
夏夜的风带着潮气，吹在身上黏糊糊的。我靠着冰冷的桥墩坐下，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仔仔细服地看着手里的律师函。
白纸黑字，措辞严厉。
【……苏家主动、公开地以金钱为由，与我断绝所有关系……】
每一个字，都和奶奶遗嘱里的触发条件，一模一样。
这就是“钥匙”。
开启千亿宝藏的最后一把钥匙。
我看着，看着，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奶奶。
诺诺做到了。
您看到了吗？
直播还在开着。我的手机只剩下最后1%的电量。这是我最后的武器，也是开启反击的号角。
我必须在它彻底关机前，发出最后的信号。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准备修改直播间的标题。就在这时，红色的低电量警告框占据了整个屏幕，手机发出一声无力的悲鸣，彻底黑了下去。
死寂。
直播间里仅剩的几千个观众，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他们大概在嘲笑我，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桥洞里很暗，我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我的嘴角在上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彻底完蛋的瞬间。
我面无表情地，从病号服破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口红大小的，粉色的备用充电宝。这是苏婉丢掉不要，被我捡回来的。
我冷静地，将它插上我的手机。
屏幕，重新亮起。
幽幽的白光，照亮了我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刚刚输入但没来得及确认的标题，还静静地躺在编辑框里。
我按下了确认键。
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苏婉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与这肮脏的桥洞格格不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快意。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哦，我忘了，你现在无家可归了。”
她从精致的钱包里，拿出几枚硬币。
“叮当。”
硬币丢在我面前，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她掩着嘴笑，姿态优雅又残忍。
“姐姐，捡起来吧。”
“够你买个馒头了。”
“看你多可怜，像不像我扔掉的那条宠物狗？”
直播间的弹幕零零星星。
“太解气了！”
“对这种人就该这样！”
“苏婉做得对！”
我没有动，也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愤怒或崩溃。
我只是缓缓地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我的眼神里，只有看小丑表演时的那种，极致的怜悯。
我一字一顿，清晰地开口。
“谢谢你，苏婉。”
“为了这一天。”
“我等了很久。”
说完，我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举起了重新亮起的手机。
屏幕上，刚刚被我修改的直播间标题，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感谢苏家，送我一份价值千亿的断绝关系证明》】
苏婉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骤然紧缩。
“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