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8
刚才站在原地不是被吓懵，而是意外。
意外她居然找到了这种照片。
这一巴掌我用了全力，白鹿瑶脸瞬间又红又肿。
她习惯性地要找霍臻屿撒娇，可这次霍臻屿避开了她的触碰：
“白鹿瑶，你这次太过分了。”
白鹿瑶瞳孔骤然紧缩，一步步后退，仿佛被彻底伤透了心。
我一脸无语，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我在手机上翻找几下，重新投屏一个视频。
视频里，我衣衫褴褛像狗一样被拴着，下一秒我开始唱歌，镜头拉远，原来是在警校的舞台上。
“这是我在警校选修表演课的期末作业，我饰演的是一个不屈服暴力的受害者。”
我冷冷地看着白鹿瑶：“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翻到这视频截图，但你能截图就肯定知道这是表演。”
“可你还是拿出来当作我乱搞的证据，想让我身败名裂。”
“你简直心思歹毒！”
众人哗然，看白鹿瑶的眼神充满鄙夷。
霍臻屿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副对白鹿瑶失望至极的样子。
可白鹿瑶不仅不反思，反而看我的眼神更加恶毒：
“是你！都是你！”
“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看我不顺眼！”
“我要杀了你！”
说着朝我冲过来。
我想躲，可被白鹿瑶一把按在窗边。
窗户大开着，我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
白鹿瑶声音凄厉：“臻屿，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你要是不爱我，我就是去死！”
“也不要看着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你说你爱我，我就留下来陪你！”
所有人都被白鹿瑶这疯狂的举动吓到了。
尤其是被压在窗户上的我。
9
天老爷，这可是十五楼啊，我可不想死的这么窝囊，老娘的一世英名啊。
霍臻屿大喊：“白鹿瑶，冷静一点……”
“霍臻屿，你选我还是选她？”白鹿瑶歇斯底里。
霍臻屿想要上前拉住我们：“白鹿瑶，你们都要活着！”
“局里要是出了人命，立刻就要被整改！”
白鹿瑶惨笑：“看来你选宁舒窈。”
她一把将我往外推，我半个身子彻底悬空。
“宁舒窈，你去死吧！”
就在这时，我一手死死扣住窗框，一手撑住窗沿，脚用力踹在白鹿瑶小腹上。
其他人也看准时机冲过来拉开白鹿瑶。
我这才被拖回来。
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手都在抖。
妈的，刚才真以为要死了。
“宁法医你没事吧？”同事们围过来关心。
我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白鹿瑶被几个人死死按着，还在吱哇乱叫：
“放开我！放开我！我才是霍科的女朋友！你们都疯了！以下犯上！”
“我要让我老公把你们都开除了！”
霍臻屿确认我没事后，脸色阴沉得吓人，一步步走向白鹿瑶。
白鹿瑶期待地看着他：“臻屿救我，他们想要杀我。”
“啪——”
下一秒，霍臻屿抬手狠狠甩了白鹿瑶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会议室。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白鹿瑶，愣了一瞬，彻底疯了。
“霍臻屿，你竟然敢打我！”
“你当初明明说好会一辈子保护我的！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凭什么打我！”
“就为了宁舒窈这个贱人，你动手打我！我要杀了她！”
说着又要朝我冲，可这次她没机会了。
被她吓坏的同事们死死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白鹿瑶眼泪汪汪地看着霍臻屿，声音凄惨：
“臻屿，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确定要这么对我？”
“当年在银杏巷，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被人贩子拐走了。”
“你说我是你白月光，你当年许诺过的，一定会来找我。”
“你说你爱我，可你现在就要为了宁舒窈这个贱人，和我分手吗？”
我越听越不对劲。
等等。
绑架，人贩子，银杏巷？
“张家村？”我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看向我。
10
霍臻屿眼底闪过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一拍他肩膀：“哎呀妈呀，当年那个小光头是你哦！”
“你把我忘了？”
“当年你害怕得要死，还是我和我姐保护你的，你一个劲地哭，我姐还安慰你来着。”
“记不记得？”
霍臻屿呆愣愣地看着我，眼底闪过惊讶。
不知道为什么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不会就是霍臻屿找了十五年的救命恩人吧？
霍臻屿一拍脑门：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还骂我说我连女孩子都不如，说你都不害怕！”
“你说你是四川省搬来的，川渝的女娃儿都这么彪！”
“我全想起来了！”
白鹿瑶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彻底慌了。
她大吼：“臻屿，你不要被宁舒窈这个坏女人骗了！”
“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她是冒充的！”
“我能说出当时所有的细节！”
白鹿瑶喋喋不休地说着当年的细节，可她眼底的慌乱暴露了一切。
霍臻屿已经不信她了。
当年被绑架的小孩不止我和霍臻屿，有七八个。
除了我姐，其他人都只会哭。
我不记得白鹿瑶是不是那群小孩中的一个。
但她今天是真的想杀我。
我也不关心她和霍臻屿之间的爱恨情仇。
我给刑警队的同事使了个眼色：“来活儿了，他要谋杀我，立案不？”
白鹿瑶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竟然要抓我？”
霍臻屿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整个人像是被施了法一样。
他看着白鹿瑶被戴上手铐押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陆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老霍，你没事吧？”
霍臻屿摇摇头：“我没事。”
他转向我，郑重地鞠了一躬：“宁舒窈，对不起。”
“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我给你加薪。”
我摆摆手：“不用了霍科，我已经决定离职了。”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了。
11
“宁法医，你要走？”
“不是吧，咱们局好不容易有个金牌法医。”
我原本进市局就是为了积累经验，现在我存够了钱，决定自己开个私人鉴定所。
霍臻屿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个月后，白鹿瑶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一年。
我也正式离职，准备筹备自己的鉴定所。
离职那天晚上，局里的人给我办了个欢送会。
霍臻屿喝了很多酒，脸红得像猴屁股。
他端着酒杯走到我身边：“宁舒窈，我调查清楚了。”
“当年救我的人，的确是你和你姐。”
他好看的眉眼紧紧盯着我，开始讲述他和白鹿瑶的故事。
他和白鹿瑶认识是因为一场车祸。
白鹿瑶骑共享单车被霍臻屿的车撞了。
白鹿瑶本来骂骂咧咧的，结果看到霍臻屿的脸，突然就认出了他。
她说她是当年救霍臻屿的女孩。
二十年前的事了，很多细节霍臻屿记不清了。
但他记得自己当年许诺要报答恩人。
于是白鹿瑶直接说要当霍臻屿女朋友。
霍臻屿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毕竟他这些年一直忙着工作，根本没考虑过感情的事。
后来白鹿瑶又得寸进尺说要进霍臻屿的单位。
“我没跟女孩交往过，不知道该怎么对女朋友。”
“白鹿瑶说让我听她的就好，我就……”
霍臻屿说到一半喝了一大口酒。
“宁舒窈，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知道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已经和白鹿瑶分手了，我也认清了自己内心。”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
我打断了霍臻屿的话：“霍科，有缘再见。”
霍臻屿是个体面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从那天后，他却开始高调追求我。
每天送花，送各种昂贵的礼物，被我拒绝也不生气。
得知我要自己开鉴定所后，更是直接把不少资源送到我面前。
最开始我也照单全收，毕竟这些年我为市局也算是尽心尽力。
可后面资源越来越核心，我终于忍不了了。
我把霍臻屿约了出来。
12
“霍科，我很感激你给我介绍资源，但哪些该拿哪些不该拿，我还是清楚的。”
“我今年已经三十了，家里人在催了。”
霍臻屿突然开口，牛头不对马嘴：“我也三十四了。”
“哈？”我愣了一下。
“宁舒窈，嫁给我吧，这一切都是你的。”
“我不会阻碍你做任何事，无论是开鉴定所还是别的。”
“嫁给我，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我疲惫地揉揉眉心：“霍科，我在市局工作了八年。”
“最开始我达不到你的要求，被你骂得狗血淋头。”
“后面我们配合默契，我成了首席法医，你再也没挑过我的错。”
“这八年里，你不是没发现我的优点。我聪明、勤奋，甚至我知道我长得也还过得去。”
“这些年想包养我的土老板不少，最后都被我的专业能力折服，再也不把我当花瓶。”
“我的优秀，你是知道的。”
“可你在这八年里，从来没对我表现出任何男女之情，只有对下属的满意。”
“现在你突然跟我求婚，说实话……”
我停顿一下，直勾勾地看着霍臻屿的眼睛：
“我认为你不仅在侮辱我，更在侮辱你自己。”
霍臻屿垂下眸子：“可你这么好，爱上你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点头：“是理所当然，但你得先认清自己的内心。”
“你爱白鹿瑶吗？”
在我心里雷厉风行的霍科不会爱上白鹿瑶那种蠢货，可他们就是在一起了。
最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才明白。
霍科爱的不是白鹿瑶，而是小时候救他的白月光。
我抬头，郑重开口：“你不爱我，或者说现在的你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
“你说你想娶我，不过是因为当年我救了你。”
霍臻屿嘴唇动了动，想辩解。
“你先听我说完。”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是只有以身相许这一个方式。再说了，当年救你的是我和我姐，你怎么不喜欢我姐，不去娶我姐呢？”
13
霍臻屿眼底闪过一丝羞涩和迷茫。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霍科，你可是刑侦科长。”
“如果你真的爱我，以你的能力，早就找到我了，还用等着白鹿瑶自己冲出来？”
霍臻屿瞳孔地震，终于想通了。
“霍科，我没办法告诉你什么是爱。”
“每个人的爱都不一样，你的还得你自己去找。”
霍臻屿深吸一口气，终于收起那副刻意表现出的眷恋模样，沉着脸点头：
“宁舒窈，你说得对。”
“你不愧是我当年一眼相中的法医，有能力，还能在我犯错的时候及时拦住我。”
他站起来，恢复了刑侦科长的样子：“宁舒窈，谢谢你。”
“作为回报，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我毫不客气：“那市局和我鉴定所合作怎么样？”
“霍科，我再一次用能力证明了自己，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跟我合作。”
霍臻屿点头答应了。
我心里暗爽。
有市局这么大的单位背书，我的生意还不是飞快地来。
几句话换这么大好处，我赚翻了。
短短一年时间，我的鉴定所越做越大。
一年后，霍臻屿和门当户对的检察官订婚了。
他结婚那天，我作为合作伙伴也被邀请了。
我带着新交往的小男友去参加婚礼。
一片喜气洋洋的时候，白鹿瑶突然出现了。
之前她想杀我，证据确凿被判了一年。
现在应该是刚放出来。
一年的改造并没有磨平她的棱角，让她变正常，反而更加偏执。
因为是豪门婚礼，场面很盛大，白鹿瑶是假扮服务员混进来的。
她看准时机冲上台，挟持新娘。
因为白鹿瑶把水果刀横在新娘脖子上，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白鹿瑶眼底满是疯狂：“霍臻屿，我才是你的白月光，你的真命天女！”
“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任由宁舒窈把我送进监狱，这一整年对我不闻不问！”
“你可是刑侦科长，只要你一句话，我根本不用坐牢！”
14
霍臻屿看到白鹿瑶，也很意外，但还是极力稳住她的情绪：
“白鹿瑶，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你想都别想！”白鹿瑶大喊。
“你就是想骗我，就像一年前一样，然后再把我送进去！”
“可明明不该这样的，我才是你最爱的女人！你应该永远爱我！”
“说！你为什么不让警察放了我！”
霍臻屿想起一年前被白鹿瑶支配的恐惧。
“你犯法了，我怎么可能一句话就让人放了你？”
“你可是刑侦科长，你为什么不可以？！”白鹿瑶尖叫。
“我看你就是不想！”
“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我在里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白鹿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一年我每天都在等，等你来救我。”
“我不停告诉自己，你只是被宁舒窈这个贱人蒙蔽了。”
“可我等啊等，等了你一年。”
“你没来见我就算了，我好不容易出来，却等到你和宁舒窈这个贱人结婚的消息！”
霍臻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皱眉：“谁跟你说我和宁舒窈结婚了？”
他指着台上的新娘：“你看清楚，我妻子根本不是宁舒窈。”
“是，当年救我的不是你，是宁舒窈和她姐，可这也不代表我就要娶宁舒窈啊。”
白鹿瑶呆愣愣地看着怀里陌生的面孔，尖叫：
“不可能！”
“你应该娶当年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怎么会是这个陌生的女人！”
“不对，都不对！”
“宁舒窈呢？宁舒窈去哪里了？”
我从台下缓缓站起来：“白鹿瑶，你到底为啥子非揪着我不放？”
白鹿瑶看到我，脸上是熟悉的偏执，她理直气壮：
“因为你这个设定就会抢我男人！”
我无语：“大姐，你小说看多了哦？”
“好好好，就算我们几个是主角，这配置咋个看你都是恶毒女配嘛。”
“冒充别人身份，最后被揭穿，一无所有。”
“你的戏份没拿错啊。”
我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白鹿瑶。
还有三米。
“你到底还有啥子不满意的？”
两米。
“再说我根本就不喜欢霍臻屿，我有自己男朋友，你是不是有病哦。”
一米。
白鹿瑶尖叫：“你胡说！”
“你才是恶毒……”
她话还没说完，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打掉她手里的水果刀，扯过新娘，大喊：“就现在！”
15
无数保镖立刻冲上来制服白鹿瑶。
这次她应该要牢底坐穿了。
霍臻屿抱着他的新娘，终于松了口气：“宁舒窈，这次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咋办。”
“要是宝珠受伤了，我……”他声音哽咽。
是的，霍臻屿虽然是联姻，但他们是真爱。
我随意摆摆手：“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要是真想报恩，不如把南城那个项目让给我？”
我狡黠一笑。
霍臻屿愣了一瞬，随即笑着点头：“当然，那个项目本来就该是你宁法医的。”
白鹿瑶还在大喊大叫。
但没人在意。
毕竟她这次得罪了霍臻屿真正的爱人，谁也救不了她了。
婚礼继续进行，我牵着小男友的手走到一边。
他凑过来小声问：“姐，你刚才好帅啊。”
“不过那个白鹿瑶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笑了：“可能是看多了电视剧，把自己当女主角了。”
“不过啊，现实就是现实，没那么多套路。”
小男友点点头：“那姐，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拍了一下他的头：“急啥子？老娘鉴定所还要开分店呢。”
“等我把事业做大了，到时候包养你。”
小男友嘿嘿一笑：“那我等着姐姐包养。”
霍臻屿走过来，手里端着两杯香槟：“宁法医，敬你一杯。”
“要不是你当年救了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要不是你点醒我，我也不会遇到真正的爱情。”
我接过香槟，跟他碰了一下：“霍科，你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
“咱们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
霍臻屿笑了笑：“说得也是。”
“对了，省厅那边有个大项目，需要专业的法医团队，我推荐了你。”
我眼睛一亮：“哎呀，霍科这恩情可大了。”
“改天请你和嫂子吃饭啊。”
霍臻屿摆摆手：“不用，就当是还当年的救命之恩。”
“以后咱们就是纯粹的合作伙伴了。”
我举起酒杯：“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
“也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三杯酒下肚，我看着台上幸福的新人，突然觉得挺感慨的。
婚礼在欢声笑语中继续。
白鹿瑶被警察带走了，这次她估计要关很多年。
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了。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我又拿下了一个大项目。
我的鉴定所会越做越大。
而霍臻屿也找到了真正的爱情。
至于白鹿瑶那种活在幻想里的人，就让她继续做她的女主梦去吧。
现实可不是电视剧，没那么多套路。
靠自己的能力吃饭，才是王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