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如松坐在出租车后座,指尖还残留着拎行李时的微凉触感。
车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落,像极了他这三年支离破碎的婚姻,再也拼凑不回原来的模样。
他没有回头看那栋承载了无数痛苦的东郊别墅,只是将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季雯发来的消息:“我在机场T2航站楼出口等你,穿米色风衣。”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之前在别墅里收拾行李时,他刻意避开了所有与陆景瑶相关的物品,只带走了自己的证件、几件换洗衣物,还有那架陪伴他年少时光的旧钢琴的照片。
那架钢琴,是他放弃钢琴梦时,被父母锁进了老宅的仓库,如今想来,那或许是他过去唯一未被玷污的热爱。
出租车缓缓驶入机场停车场,沈如松付了钱,拎着不大的行李箱走向航站楼。
刚走到出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身影朝他挥手,是季雯。
几年不见,季雯褪去了幼时的稚气,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笑容却依旧温暖,和记忆里那个陪他在钢琴前练琴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如松,一路辛苦了。”季雯上前,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时,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你的手……还能弹琴吗?”
沈如松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三年为了讨好陆景瑶学小提琴,指腹磨出了新的茧子,钢琴的茧子早已淡去。
“不知道,”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我想试试。”
季雯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好,我陪你试。”
两人并肩走在机场的走廊里,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驱散了沈如松身上的阴霾。
他没有主动提起过去的事,季雯也没有追问,只是偶尔聊起M国的天气、她在那边的工作,话题轻松而自然。
而另一边,陆景瑶坐在空旷的别墅客厅里,手指颤抖地握着手机,反复听着沈如松发来的录音。
“是又如何,那个老不死的一直不让我和景瑶在一起,死了也是活该!”
阮晓晨的声音带着恶毒的得意,像针一样扎进陆景瑶的耳朵里。
她之前怎么会瞎了眼,把这样一个人当成真爱?
她想起父亲病重时,还在叮嘱手下“盯紧他们”,想起沈如松之前提醒她“你爸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想起自己一次次对沈如松的指责和伤害……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后悔涌上心头,她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她要找到沈如松,她要跟他道歉,她要告诉他,她知道错了。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闯红灯、连续变道,陆景瑶完全顾不上交通规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沈如松走。
她拨通沈如松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提示音。
她又拨,还是关机。
她不死心,打开微信,想给沈如松发消息,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聊天界面清晰地显示“对方已将你删除好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赶到机场时,疯狂地冲向值机柜台,抓住工作人员的手臂追问:“沈如松!有没有一个叫沈如松的乘客?去M国的!”
工作人员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她的情绪,查了电脑后抱歉地说:“女士,去M国的XX航班刚刚停止登机,乘客已经全部进入机舱了。”
“停止登机了……”陆景瑶喃喃自语,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登机口。
那里的闸门已经关闭,玻璃后面只有穿着制服的地勤人员在整理单据,再也看不到沈如松的身影。
她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放下所有的骄傲和冷漠,想要挽回一个人,却发现自己连他的背影都抓不住。
机场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陆氏集团总经理,此刻正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在角落里无声地哭泣。
她终于明白,沈如松不是不会离开,只是他给了她太多次机会——结婚三年,他容忍她的冷漠,包容她的忽视,甚至在她出轨后还想过挽回。
可她每一次都亲手把他推开,直到他彻底攒够了失望,再也不愿回头。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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