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夜泠弦的感知里，彻底变了样。
黑暗的储物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间她熟悉到骨髓都在颤栗的，纯白色的禁闭室。
墙壁，天花板，地板，全都是一片能灼伤视网膜的白。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她自己血液的腥甜。
她还穿着那件银灰色的长裙，触感却是那身单薄、永远洗不干净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右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还在疼。
可她感官里更清晰的，是被注射了不明药物后，那种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透出来的，又酸又麻的痛。
她不再是夜泠弦。
她变回了洛凝雪。
那个被关在“静思疗养院”，编号为A-07的，“病人”。
“不……不要……”
她的嘴里，无意识地，发出了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呢喃。
瞳孔里只剩下惊恐和迷茫，像一只在猎人陷阱里瑟瑟发抖的，找不到回家路的小鹿。
她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全世界的恶意。
“别过来……”
“我没有病……我不是疯子……”
“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她的声音，很小，很弱，充满了无助的哀求。
这和之前那个，用冰冷嗓音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的夜泠弦，判若两人。
门外。
司夜珩看着监控屏幕里，那个完全陌生的夜泠弦，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一瞬间被抽空。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混杂着震惊和狂喜的……空白。
他看到了。
他终于看到了。
那张坚不可摧的完美面具，在他面前，彻底碎裂了。
面具下露出来的，是这样一张……脆弱，无助，又美丽得，让人心碎的脸。
原来，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原来，在那个名为【剧作家】的，强大而冰冷的外壳之下，藏着的，是这样一个……破碎的，需要被呵护在掌心的灵魂。
司夜珩的心脏，从未跳得如此之快，如此剧烈。
那是一种，比谈成千亿合同，比在金融市场上屠戮对手，还要强烈无数倍的，极致的兴奋感。
他成功了。
他亲手，将这个他觊觎已久的宝藏，从最深的地底，挖了出来。
他本该感到得意，本该好好欣赏一下，自己这件完美的“杰作”。
可是，当他的视线，对上屏幕里那双被泪水浸泡、盛满了纯粹恐惧的眼睛时，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猛地撞进了他的心脏。
那不是施虐者的快感。
而是一种，暴戾的，疯狂的，想要将她连人带魂都吞下去的……占有欲。
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扭曲的怜惜。
他看着她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听着她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求求你”。
他忽然觉得，这个画面，刺眼极了。
他不想再隔着一块冰冷的屏幕看她。
他想去触碰她。
他想亲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再逼出她更多的眼泪。
他想亲耳，听到她的哀求，只对他一人的哀求。
他想把她，紧紧地，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身上，沾满自己的气味，从皮肤到灵魂，都烙上他的印记。
他要让她明白，从今往后，能让她露出这副表情的，只有他一个人。
能决定她哭，还是笑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遏制不住，瞬间焚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司夜珩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甚至没去看吧台上的那把备用钥匙。
他径直走到储物间的门前，抬起穿着昂贵定制皮鞋的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脚踹在了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巨响！
那把特制的，坚固的电子锁，在他的暴力之下，瞬间变形，金属零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断裂！
整扇门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没有停顿，又补了一脚！
“砰！”
门，被他硬生生地，踹开了。
套房的灯光涌入，和储物间里的黑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司夜珩的身影，就站在那片光与影的交界处，高大的身躯投下大片阴影，像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君临天下的魔王。
他的视线，越过房间的杂物，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被巨响吓得，抖得更厉害的小小身影上。
他唇边，缓缓地，勾起一个，充满了掠夺和占有的，危险弧度。
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去。
他的皮鞋，踩在昂贵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洛凝雪那根脆弱的心弦上，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抖。
她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个，正在向她逼近的，高大的，陌生的男人。
在她混乱的感知里，他与疗养院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恶魔，身影渐渐重合。
“别……别碰我……”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破碎的哭音。
“求你……好痛……我真的好痛……”
司夜珩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看着她那张苍白的，沾着泪痕和血迹的小脸。
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恐惧和哀求的眼睛，那份纯粹的破碎感，几乎让他沉醉。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与蜷缩成一团的她平视。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
他想感受一下，她皮肤的温度。
他想知道，这个破碎的灵魂，摸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改变主意了。
他不是来安慰她的。
他是来，彻底占有她的。
“痛？”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像恶魔在耳边的低语。
“不。”
“你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
他说着，伸出手，不是去碰她的脸，而是粗暴地，一把抓住了她受伤的那条腿的脚踝。
“啊——！”
洛凝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只手，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浑身一哆嗦。那陌生的、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恐慌。
“放开……放开我！”
她拼命地挣扎，用手，用脚，去踢，去打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但她的那点力气，在司夜珩面前，简直就像幼猫在挥舞它无力的爪子。
他牢牢地控制着她，脸上，是那种欣赏猎物垂死挣扎时，才有的，愉悦的表情。
“别急。”
“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腿上那把，还深深插在肉里的美工刀上。
刀柄周围，昂贵的裙料已经被温热的血浸透，晕开一片深色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光。
他握住了冰冷的刀柄。
“不！不要！”
洛凝雪的尖叫变得更加凄厉，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司夜珩非但没有立刻拔出，反而用拇指，缓缓地，带着一种亵渎般的玩味，摩挲着刀柄上沾染的，属于她的温热血液。
然后，他的手腕，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
噗嗤——
刀刃在血肉中转动，带起一阵更深、更剧烈的，撕裂般的剧痛！
“啊啊啊啊——！”
洛凝雪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视野一片模糊。
“现在，感觉到了吗？”
司夜珩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带着满意的，恶劣的笑意。
“这才是痛。”
“记住这种感觉，记住是谁给你的。”
“从现在起，你的所有痛苦，和快乐，都只能由我来赋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