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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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5章 逃离牢笼与新的启程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我独自一人,像奔赴一场无声的战役,早早来到了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冰冷刺鼻。做完术前检查,我坐在人流手术室外冰凉的椅子上等待。走廊里人来人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各种低语和压抑的哭泣,构成了一幅人间悲欢的浮世绘。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担架轮子的滚动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女人痛苦的呻吟和一个男人焦灼的呼唤:“医生!医生!快!她流了好多血!”

那声音……我猛地抬头。

只见许阔一脸惊慌失措,小心翼翼地护着移动病床上的女人,正焦急地朝急诊抢救室方向奔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病床上那个面色苍白、捂着肚子、裙摆上沾染着刺目鲜红的女人身上——林兮!他甚至没注意到几步之外,坐在长椅上的我。

他匆匆掠过,用余光瞥见了我,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错愕和复杂,但脚步没有丝毫停滞,依旧头也不回地跟着担架向前冲去。那匆匆一瞥中,没有丝毫对我的关心和询问,只有被打扰的不悦和急于摆脱的匆忙。

心,彻底沉入冰湖之底。最后一丝残存的、可笑的幻想,也彻底破灭。

我低头,轻轻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仿佛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即将消逝的生命脉动。泪水无声滑落,我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一阵叹息:“宝宝,对不起……是妈妈没用,没能给你一个健康的、充满爱的家。下次……下次如果还有缘分,你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妈妈……再见。”

护士叫到了我的名字。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迈步走向那扇象征着结束与解脱的手术室大门。

麻醉剂的冰凉感顺着静脉流入身体,意识很快模糊、远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观察室的病床上。小腹传来一阵阵下坠的钝痛,提醒着我身体里某个重要的部分已经永远失去。但奇怪的是,心中那片沉重的阴霾,似乎也随着那个小生命的离去,被带走了一部分,留下一种空茫的、却也带着一丝诡异的轻松。

白雨红着眼圈守在床边,见我醒来,连忙扶我坐起,递来温水和药片:“感觉怎么样?别怕,都过去了。好好养身体,你还年轻……” 她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心疼。

我虚弱地笑了笑,摇摇头:“我没事,白雨。谢谢你。” 是真的没事了,至少心,不再为那个人痛了。

走出医院大门,深秋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我裹紧外套,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车里,我没有任何犹豫,拿出手机订了一张明天晚上飞往海城的单程机票。安葬好母亲,就是我与这座城市、与过去彻底诀别的时刻。

接着,我在几个本地房屋租赁平台上发布了出租信息:「市中心优质婚房,精装修,家电齐全,拎包入住。因急离,价格可谈,要求租客爱惜房屋,越快签约越好。」 配图是我当初精心布置的家的照片。这套房子,是我妈妈倾尽积蓄给我准备的婚房,是我在这段婚姻里唯一还抓在手里的、真正属于我的东西。是时候,把许阔和他母亲,彻底赶出我的地盘了!

刚发布不久,手机就叮咚一声。是江知越律师发来的微信:「顾小姐,初步的离婚协议电子版已拟定好,发您邮箱了。您看看内容,特别是财产分割和过错方赔偿部分,是否符合您的要求?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或修改的地方,请随时告诉我。」

我立刻登录邮箱,点开那份承载着我未来自由的PDF文件。协议条理清晰,措辞严谨,直指核心:基于许阔婚内出轨(附有初步证据链指向)、长期冷暴力、在岳母丧事期间严重失责等过错事实,要求解除婚姻关系;因夫妻共同财产几乎全部登记在男方及其母亲名下,且男方存在明显转移隐匿财产嫌疑(需进一步举证),要求男方一次性支付高额经济补偿金(具体金额待协商/法院裁定);房产(女方婚前财产)限期清退……冰冷的法律条文,在此刻却成了最有力的武器和最温暖的保障。

我逐字逐句地看下去,确认无误后,回复江知越:「江律师,辛苦了。协议我看过了,没有问题。就按这个方向来。后续需要我配合提供证据或出面,随时联系。」

放下手机,出租车已经停在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楼下。我付钱下车,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很好。我径直走向卧室,目光落在床头那幅巨大的、镶嵌着华丽相框的婚纱照上。照片里,我依偎在许阔怀里,笑得一脸幸福甜蜜,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多么讽刺!

积压了七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和绝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我猛地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幅巨大的婚纱照从墙上扯了下来!

“哗啦——砰!”

沉重的相框砸在地板上,玻璃瞬间碎裂成千万片,如同我和许阔那早已支离破碎的感情。照片上我们甜蜜的笑脸,在无数裂痕的切割下,变得扭曲而狰狞。破碎的点点滴滴,再也拼凑不回当初的模样。

我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将里面许阔这些年“送”给我的、用来哄骗安抚我的“珠宝首饰”和几瓶所谓“高档”护肤品,一股脑地全扫了出来,扔在那一地狼藉之上。

以前被所谓的“爱”蒙蔽双眼,从未仔细看过。此刻,在窗外透进来的惨淡光线下,那些“钻石”黯淡无光,金属边缘甚至有些发黑;护肤品的包装粗糙,印刷模糊。我拿起一条项链,找到那个极其隐蔽的、刻着“925”的小小钢印——全是高仿!连A货都算不上!

怪不得!怪不得以前戴他送的项链耳朵会过敏发炎!怪不得用他买的护肤品脸上会起红疹!而当我抱怨时,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你皮肤太敏感了,娇气。” 或者,“地摊货就这样,将就着戴戴/用用吧,等有钱了给你买好的。”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值得庆幸的是,我终于彻底看清了他许阔的卑劣本质!可笑的是,我竟然用了整整七年,赔上母亲的生命和自己的健康,才得以看清!

当年他为我挡下的那一棍,七年来我倾尽所有的付出、忍辱负重……所有的“债”,在这一刻,都彻底偿清了!从此,两不相欠!

我花了几个小时,将房子里所有真正属于我的、值得带走的东西打包。收拾完才发现,东西少得可怜——几件常穿的衣服,一些重要的证件,几本珍藏的设计类书籍,还有母亲留下的几件遗物。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竟然还没装满。

七年倾囊相付,掏心掏肺,换来的就是一个男人的虚情假意、一个恶婆婆的刻薄刁难,以及一堆不值钱的高仿垃圾。

看着那只半满的行李箱,我对着空荡的屋子,露出了一个极致自嘲的笑容。

晚上,我拖着疲惫却异常清醒的身体走进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我特意去楼下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我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不是为他们,而是为了自己——给这荒唐可悲的七年,好好道个别!

当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许阔推门进来,看到满桌精致冒着热气的菜肴,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做这么多菜?”

我系着围裙,平静地转过身,目光淡然地看向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算是吧。告别宴。”

他似乎被我的平静和“告别”二字弄得有些心慌,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丝绒小盒子,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老婆,对不起,这两天公司事情多,对你有些忽略。你别生气,看,我给你带了礼物,算是补偿。” 他说着,习惯性地想俯身吻我的额头。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上喉头!我猛地侧身避开。

他脏了。我想把他连同这七年的记忆,一起丢进垃圾桶!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设计还算精巧的铂金镶钻项链。这次,不是高仿。但我清晰地记得,就在几天前,林兮还在朋友圈发过一张自拍,配文吐槽:「某些直男审美真是灾难,这种土掉渣的‘挚爱星辰’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笑死。」 照片里她脖子上戴着的,正是眼前这条。

许阔大概以为我不玩朋友圈,或者看到了也认不出来?真是讽刺。他把林兮嫌弃不要的东西,当成“补偿”施舍给我?

我合上盒子,随手扔在餐桌上,语气依旧平淡:“吃饭吧。”

刚坐下拿起筷子,许阔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那铃声,是一首甜腻腻的情歌,我曾无意间听到过,是林兮翻唱的版本,独一无二——她的专属铃声。

果然。

电话接通,林兮那娇滴滴、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出来,清晰得连我都听得见:“许阔哥哥……呜呜……我肚子还是好痛……好难受……医生说要留院观察……我一个人好害怕……你能不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阔已经“腾”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心疼,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别怕别怕!我马上过来!等我!”

“砰!” 大门被重重关上。

诺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一桌精心准备、却注定无人品尝的“告别宴”。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味道很好,是我用心做的。只是,吃在嘴里,却尝不出任何滋味。

也好。这顿一个人的晚餐,才是真正的告别。

许阔,一夜未归。

第二天,我独自一人,安静而肃穆地安葬了母亲的骨灰。站在母亲的墓碑前,我没有哭,只是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妈,对不起,女儿不孝,让您走得不安心。您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好好活着,为自己活。”

离开墓园,我回到那个冰冷的“家”。许阔依旧不见踪影。婆婆旅游未归。我将那份打印好的、承载着我未来自由的离婚协议,端端正正地放在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旁边,放着一个丝绒小盒子——里面是结婚那天,许阔给我戴上的那枚“钻戒”,同样是个不值钱的高仿货。

拖着那只半满的行李箱,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我七年欢笑与泪水、希望与绝望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走向自由。

出租车载着我,汇入城市的车流,驶向机场。候机大厅里,人来人往。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拿出手机,登录了那个社交平台小号。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关于许阔出轨的证据——医院撞见他和林兮的模糊照片(我偷拍的)、兰光珠宝店的通话录音(我录的)、他和林兮露骨的聊天记录截图(我拍的)、甚至白雨拍到的他在医院亲吻林兮额头的照片(经过白雨同意),以及那份证明他弱精症却长期污蔑我的体检报告关键部分——精心编辑成一条长微博。

文字部分,我写得极其克制而冷静,没有谩骂,只是陈述事实:

「结婚七年,我成了你和你母亲眼中‘不会下蛋的母鸡’。

母亲飞机失事身亡当天,我打遍你的电话,你在医院悉心呵护你的‘上下级同事’林兮。

葬礼,你缺席,并污蔑我撒谎博关注。

七年付出,换不来你一丝信任与尊重,只换来你和你母亲变本加厉的羞辱。

体检报告证明,问题在你。你却心安理得让我背负骂名七年!

你送我的‘珠宝’,是林兮嫌弃的高仿和地摊货。

你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

置顶聊天,亲昵备注,是你们四年偷情的铁证。

你说‘她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怎么能跟你(林兮)比呢?’

许阔,感谢你,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我清醒。

今日起,顾心语与你,恩断义绝。净身出户?不,是我不要了。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附上九宫格图片证据。

点击发送。

然后,我拨通了苏清欢的电话,只说了三个字:“发吧。”

早已准备好的苏清欢,立刻动用资源,将这条微博推上了同城热搜,并迅速向更大范围扩散。

几乎是瞬间,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许阔的电话、微信语音、短信,像炸弹一样狂轰滥炸而来!屏幕上不断闪烁着他的名字,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恐慌。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神冰冷。在手机即将被来电淹没的前一秒,我冷静地取出SIM卡,手指轻轻一松,那张小小的卡片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入了身旁的垃圾桶。

广播响起,提示飞往海城的航班开始登机。

我拉起行李箱,挺直脊背,走向登机口。当飞机冲上云霄,巨大的推背感传来时,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种久违的、名为“自由”的空气,终于重新充盈了我的胸腔。

七年了。顾心语,你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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