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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呼啸着赶到。
我匆匆对程霄点了头，扭头和急救医生交接婆婆的情况，做完急救措施准备一起上了车。
程霄却突然拽住担架。
挡在我和急救医生跟前。
“等会儿，签完事故调解书再走，三个字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你妈从头到尾都没一点动静，怕是早没命了，再抢救也是白费功夫。”
他的眼底竟还藏着兴奋。
看得我脊背发凉。
他多半以为婆婆还在县城，躺在这儿的是我妈。
可这些年，我妈待他跟亲儿子差不多……
我爸走得早，我妈独自打理公司，生意做得不小，我又是个学医的。
所以婚后，我妈渐渐把公司业务交给他，人脉、资源也都往他身上堆。
现在是觉得我妈出事，他可以吃绝户了？
我冷声提醒：
“刻意阻拦抢救，致他人重伤或死亡，应负刑事责任。”
程霄松了手：
“行，你去！这边的手续我就帮你办了，一会儿就赶过去陪你。”
关上车门那刻，我看见他扭头对穆瑶说：
“瑶瑶，你立了个大功！”
“老太婆没了，沈妍希以后在我面前，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婆婆眼角滑下一滴浊泪。
我握住她的手，替她擦了去。
“您要努力活下来，才能教育程霄，打程霄出气。”
由于事发地点离我上班的医院很近。
我又是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还有了解伤情的优势。
婆婆的后续治疗安排到了我手里。
只是伤得太重了，还因为程霄耽误了些抢救时间，我和同事们用尽所有努力，婆婆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我从手术室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的程霄。
身上挂着睡着的穆瑶，满脸焦急地坐在长椅上。
见我出来立即冲到我面：
“怎么样？”
看他急切的样子，我以为他被狗吃了的良心，至少还剩一丝。
吐出一口浊气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等收拾好，你进去看看妈吧。”
程霄眼里的喜悦却差点溢出来。
假咳了两声，从口袋里拿出那份事故调解书。
“这份调解书赶紧先签了！交警那边还在调查，可能会判定为故意伤害，转到检查院提起公诉。”
“瑶瑶还那么年轻，如果要进去踩缝纫机，一辈子就毁了呀。”
“你当时也在场，签完调解书，跟交警说你看得很清楚，她不是故意的，你不主张起诉，交警应该会更采纳你的证词。”
我人都懵了。
现场有路人、有监控，判定故意伤害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竟然还让我去帮穆瑶做假证。
希望他知道穆瑶撞的人是婆婆时，也能这么大度地为穆瑶着想。
穆瑶见我不说话，又哭起来了。
双腿一软，还想给我下跪。
“嫂子，求你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帮帮我，以后要我怎么报答都可以。”
程霄又拉过旁边的几个袋子。
站起来递到我面前，假装沉痛地劝：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还得往前看是吧？”
“你先把寿衣、寿鞋拿进去给妈换上，我在外面等你。”
“交警估计很快会到，你赶紧弄完签字，也好专心办理后事。”
原来，他赶过来除了让我做假证，还买了寿衣和寿鞋。
甚至连纸钱香烛都有。
他是真的希望手术室里的人醒不过来。
好一个煞费苦心的大孝子啊！
我冷笑着接过，转头进了手术室。
跟护士一起，把已经盖上白布的婆婆从里面推出来。
“你看妈最后一眼，再决定是否不追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