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妈妈的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一旦被送进精神病院，我就没有活路。
咬住舌头不让自己晕倒，我强撑着站起。
“对不起，我不该因为嫉妒茵茵而演戏。”
我想要离开，妈妈却一把拉住我：
“你生来来就是个祸害，害死你爸还不算，现在还要害茵茵！”
“你这种人活着也是个祸害，不如早死早超生！”
这些言论我从小听到大，到现在已经免疫。
妈妈生我时大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五岁那年，爸爸接我去医院看望刚出生的李茵茵，路上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我因为被爸爸紧紧护在怀里侥幸存活。
因此，妈妈恨我入骨，骂我克亲。
自那起，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除了泔水，我喝最多的就是自来水。
咽下口中快要溢出的鲜血，我抬眼便看到李茵茵站在妈妈背后得意的笑。
“还是真是演的，李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
“真恶心，为了害妹妹，今天是骗人，明天就是杀人咯。”
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我强撑着走到门口拨打了120。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几个医生正围病床前研究我的病案。
和上辈子一样，他们始终无法解释我明明没有进食但胃里却一直有食物的原因。
只让我放松心情，好好休息。
医生离开后，我的胃再一次抽痛起来。
李茵茵推门而入，丢掉手中的雪糕棍。
我浑身颤抖的看着她带来的三十多份外卖。
“你要是不想我吃，就求我啊。”
李茵茵轻瞥我一眼，架起手机作势要直播。
“只要你跪下来磕几个头，我就放过你。”
为了活命，我爬下病床朝她跪地磕了几十个响头。
只求她能放过我。
就在我以为逃过一劫时，头顶却传来她的轻笑声：
“宝宝们久等了，答应你们的美食直播来咯！”
李茵茵完全不顾我的死活，端起牛肉粉大口吃起来。
我趴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别再继续。
可李茵茵不为所动，反而加快进食速度。
瞬间，我的胃里仿佛有十头牛朝着不同方向不停冲撞，甚至要冲破我的肚子。
上一世经历过的濒死感再次袭来，那种脾胃要爆裂的感觉让我控制不住的发出呻吟。
李茵茵不为所动，连余光都不曾施舍我，一份接一份的吃着外卖。
我不懂，明明是亲姐妹，她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突然，我脑中想起之前昏迷时李茵茵说过的话。
原来，这就是李茵茵能把食物转移到我胃里的原因。
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我爬向病床按下急救铃。
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笑着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茵茵依旧正常直播。
甚至在直播间预告说马上要参加大胃王比赛。
上一世，我就是在李茵茵取得百万奖金后暴毙身亡。
而这一次，我已经买好回老家的机票。
直到大胃王比赛前一周，李茵茵在一场pk中把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邻居王阿姨家吃饭。
“你究竟对茵茵做了什么！”
5
李茵茵呕吐事件闹得沸沸扬扬。
做吃播这段时间，她以美貌能吃不长胖的人设吸引大批粉丝追捧。
平台看中热度和她签约，给她推流。
因为这次直播翻车，她被打回原形，粉丝怀疑她私下催吐。
刚开始，李茵茵和我一样，去医院检查。
可医生听到她是吃播后，说她浪费医疗资源。
“吃播把自己吃吐有什么好治的，除非你不干这一行。”
李茵茵说以前不是这样，不管她吃多少都没事。
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医生也建议她转去精神科继续治疗。
短短几天时间，李茵茵账号掉粉五万。
妈妈只觉得丢人：
“你在亲戚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做华国第一，现在到好，我脸都被你丢光了。”
李茵茵拼命解释，为了不持续掉粉又开了几场直播。
可无一例外，每次都因呕吐下播，严重时甚至被救护车接走。
这些都是回老家后远方表姐告诉我的，她早就看不惯李茵茵盛气凌人的样子，没少和我说她近况。
不过这一切都和我无关，李茵茵是咎由自取。
可没想到，我竟然会接到妈妈的电话。
“你究竟对茵茵做了什么！”
“茵茵和平台签了对赌协议，如果大胃王比赛不能获胜，就要赔偿十倍奖金。”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们家！”
电话那头的妈妈语气森森，仿佛要将我生吞。
我吃着王阿姨做的可口饭菜，淡定开口：
“妈，我在老家，不知道茵茵什么情况。”
李茵茵听到我在老家，有些着急：
“要不是心虚，你回老家干嘛！”
喝下一大碗汤，我冷笑一声：
“我参加同学婚礼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我的冷漠没有击退李茵茵，准备挂断电话时那头又传来她的声音。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茵茵的语气终于好起来。
我沉吟片刻：
“下周吧，这么多年没回来，我要多待几天。”
自从李茵茵去城里读高中，我们一家就搬离老家。
借着这次机会回来，王阿姨整天变着法给我做好吃的。
知道我爱喝汤，每天研究菜谱不重样。
这几天，李茵茵也尝试直播，可每次播到一半就匆忙下播。
妈妈没少因为这个，指着她骂。
到家那天，妈妈安排了家宴，我也被许久不见的李茵茵吓了一跳。
往日身材纤细面色红润的她，此刻却肿胖不堪，她脸色蜡黄黯淡无光，眼神也变得呆滞。
李茵茵捂着胃，一副疼痛难耐的样子。
我舀起一碗鸡汤，刚要进嘴，她竟开口阻拦：
“姐，你多吃点菜，汤喝多了就吃不下别的了。”
摇摇头，我侧身躲过她伸过来的手：
“我就爱喝这些汤汤水水，现在又天冷，刚好暖胃。”
说完，给李茵茵添了一碗。
“这鸡汤炖的真好，我看你脸色不好，也多喝点。”
“你妹妹胃不好，医生说不能喝液体。”
妈妈放下碗筷，打断我。
我挑挑眉，把准备给李茵茵的鸡汤喝光。
顺便又叫服务员上了五大瓶饮料。
果然，我两碗鸡汤下肚，李茵茵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就和当初她吃东西我胃疼一样。
李茵茵脸色越难看，我就喝的越多。
“别喝了！你别喝了！”
她终于忍受不住，拍桌怒吼。
6
我学着李茵茵的样子，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怎么了妹妹，我只是多喝一碗汤而已，难道这都不行吗？”
没有理会李茵茵，我继续喝着汤，每喝一口，她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直到李茵茵因痛苦而摊到在地，不停扭动。
一旁的亲戚被李茵茵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们面面相觑。
“茵茵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看她前几次直播精神状态也不稳定，该不会也精神病了吧？”
“有可能，她不是一直吐吗？有可能就是那个什么躯体化的毛病。”
我听着亲戚们的议论，只觉吃惊。
他们都好似习惯了李茵茵现在的样子，竟没有一个人去扶她起来。
妈妈也只是皱着眉，嫌弃的看着她：
“医院都去了那么多次，检查也都全做了，你压根什么病都没有。”
“马上就是大胃王比赛，你别想装死不参加。”
而李茵茵不断翻滚的样子，让妈妈更加生气：
“对赌协议是你自己签要的，要是大胃王比赛输了，就把你卖去抵债！”
刚刚还不停扭动的李茵茵，突然静止不动。
等大家靠近时，发现她早已晕过去了。
众人将她送去医院后，又是一样的检查结果。
医生再次劝说：
“你女儿什么病都没有，就是吃多了，你们再这样浪费医疗资源，我就要拒诊了。”
妈妈阴沉着一张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李茵茵醒来时，只有我守在病床前。
看见我的那瞬间，李茵茵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砸了过来。
“滚！你别想看我笑话！”
“你别忘了当初跪在地上求我的日子， 别以为自己能赢过我。”
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捡起矿泉水，慢悠悠喝起来。
果然，李茵茵脸色再次难看起来，她捂着胃倒在床上不停发抖。
“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找到制服你的办法。”
咽下最后一口水，李茵茵仿佛从水里捞上来，浑身湿透。
“我特意留下来等你醒，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秘密我已经全部知道了。”
“你吃的食物会转移到我胃里，而我喝掉的水会转移到你胃里，是吧？”
上辈子，从李茵茵开始做吃播起，我整日胃胀的难受，再渴也不敢喝水，导致自己迟迟没有发现真相，才给了她一直伤害我的机会。
可到了现在这个关头，李茵茵依旧死鸭子嘴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转移不转移的，我听不懂。有病就去治，别再我这里刷存在感。”
“行，不说是吧，那就走着瞧。”
我转身离去，临走时当着李茵茵的面预约了饮品自助。
可我饮品都喝了八轮，李茵茵也不曾联系我。
直到第二天，我被她的样子惊到了。
7
她不知道去了哪个黑诊所，找医生给自己插上胃管。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只觉得她在作死。
胃管不是长久办法，她排出去的永远没有我喝进来的多。
小时候自来水喝惯了，加上可以转移，我每天抱着10L的水桶哐哐炫，一天能干掉五桶。
直到第三天，李茵茵终于忍受不住，跑来找我。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继续喝了。”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破解这个转移。”
突然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关在房里。
李茵茵正一脸狞笑，而妈妈站在她的身后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果然是你做的手脚。”
妈妈走到我身边，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我早就该掐死你这个灾星！你不光害死了你爸爸，现在还要还要害茵茵！”
她看我的眼神仿佛再看一个十恶不赦的仇人。
“既然茵茵吃的东西能到你的胃里，那明天的大胃王比赛一定没有问题。”
妈妈话音刚落，李茵茵笑了出来：
“我的好姐姐，妹妹要提前感谢你，没了你，我还怎么赢一百万呀。”
李茵茵得意的样子让我怒火冲向顶端，我怒吼：
“李茵茵！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王阿姨，只要我离奇死亡，她就会报警抓你。你先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报警抓我？迷途知返？你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茵茵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大家都知道你精神有问题，就算你死也是因为躯体化，哪怕我去警察局自首，他们也会以为我是伤心过度胡言乱语，我的好姐姐。”
“姐姐，你就好好珍惜这最后一天的美好时光吧，等我明天拿下比赛，你也该上路了。”
果然，李茵茵知道我会死。
上辈子，她是蓄意谋杀。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我的话对李茵茵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她大声嘲笑完以后和妈妈走了。
第二天大早，李茵茵装扮整齐来我房间。
许是觉得我必死无疑，她来嘲笑我最后一次。
我只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我是你亲姐姐，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顿时，李茵茵表情变得阴狠起来。
“因为王亮！”
我有瞬间迷茫，一时竟想不起王亮是谁。
看见我的样子，她被气到浑身发抖，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
“你竟然连王亮是谁不记得了！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喜欢和你玩！”
眼见李茵茵情绪越来越激动，我终于想起王亮，他是王阿姨的侄子。
有一年暑假来王阿姨家住，李茵茵很喜欢缠着他玩，但她嫌弃李茵茵年纪小，不爱搭理她。
“就这？就因为这个，你就想要害死我？”
我万万没想到，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李茵茵就想置我于死地。
可李茵茵竟然很认真的回答我：
“没错，就因为这个。”
“所有人都应该爱我胜过爱你，我不能接受你比我强。”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茵茵的话掐断了我对她的最后一丝不忍，最后，我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当天晚上，李茵茵死在大胃王比赛现场。
8
警局内，妈妈不停咬着手指甲。
比赛刚刚开始，李茵茵就发现不对劲，她吃下的食物并没有转移。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一度想要退出比赛，但因为有对赌协议，妈妈一直阻拦。
李茵茵死亡时，妈妈正将螺蛳粉灌进她的嘴里。
此时妈妈神色慌张，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怎么可能杀人。”
见我被警察带来，妈妈情绪激动的指着我大喊：
“是她！是她害了茵茵！那些螺蛳粉应该转移到她胃里，死的应该是她。”
她疯疯癫癫的冲上来想要抓我，但被警察及时制止。
“再装疯卖傻就送你去精神病院！”
看着眼前的妈妈，我内心激不起一丝涟漪。
我对她仅剩的亲情，早在她将我打晕时消散。
至于李茵茵，死也不会想到，我早就猜到了摆脱伤害互换的办法。
昨晚的谈话，也是我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能主动解除，我会告诉她真相，可是她依旧执迷不悟。
我看着手臂上的那颗已经消失的痣，有些感慨。
作为两姐妹，我们最大的相似就是手臂上这颗痣。
也是因为这颗痣，系统悄悄找上我们。
现在我的痣没了，李茵茵吃的东西自然不会在转移到我胃里。
妈妈最后因过失致人死亡被判入狱，但因为她亲眼看见李茵茵暴毙身亡，而且是她亲手害死，一时接受不了，直接疯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送我进精神病院的人自己却先住了进去，这也算是因果报应。
至于李茵茵，她虽然签下对赌协议，但是人死债消，自然不会有人找她赔偿，加上她生前做吃播积攒下的钱财，由我全部继承。
我把房子卖掉后回了老家。
王阿姨早年丧夫，没能留下一儿半女。
我现在也是孤生一人，正好可以回老家陪她安度晚年，也算是报答幼年时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