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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谭沣端坐于兵房主事公案之后,藏青色的主事官服衬得他面容愈发沉静,眉宇间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冷冽。案头堆积的卷宗如山,每一本都仿佛浸透着兵房过往的陈腐与积弊。他指尖划过一本刚送来的军饷发放总录,目光落在几个墨迹尤新的名字上,眼神微寒。

“张奎,王虎,李茂…”谭沣低声念出这几个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值房内回荡,带着一丝嘲讽。这几人,据户曹司提供的丁口消录显示,早在两年前便已因伤退役或病故销户,然而他们的名字,却依旧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近三个月的兵饷发放名录上,每月领取着足额的元气币。

这已不是疏忽,而是明目张胆的贪腐!是欺他年轻,根基未稳,无力深究?

谭沣缓缓合上册子,并未立刻发作。他知道,这几个名字不过是冰山一角,是某些人试探他态度的棋子。若此刻便雷霆震怒,固然能揪出几条小鱼,却势必打草惊蛇,让更深处的蠹虫隐匿起来。

他需要耐心,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更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张腐败之网连根拔起。

“石头。”谭沣唤道。

守在门外的石头立刻推门而入:“谭哥,有何吩咐?”

“去,请张贲主事过来一叙,就说我有些仓曹旧务需向他请教。”谭沣吩咐道。张贲虽已调任仓曹主事,但他在军曹司多年,对兵房内部人事关系了如指掌,且为人刚直,是眼下少数可以信任商议之人。

“是!”石头领命而去。

不多时,张贲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见到谭沣,眼中却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与欣赏。

“谭主事,找老夫何事?”张贲拱手,语气却带着长辈的随意。

谭沣起身相迎,请张贲坐下,亲自斟了茶,这才将那份军饷名录推到他面前,低声道:“张主事请看,这几人……”

张贲只扫了一眼,眉头便紧紧锁起,冷哼一声:“哼!果然是这些蛀虫!钱扒皮虽倒了,他留下的这些爪牙,却还没清理干净!”他指着那几个名字,“这张奎,原是钱扒皮的外甥,仗着关系在兵房挂了个闲职,早就不来了。王虎、李茂,则是前年剿匪时重伤退役的,抚恤金早就发过了!如今竟还在领饷,简直是无法无天!”

“除了这几个,恐怕还有更多。”谭沣沉声道,“我初来乍到,若贸然清查,恐阻力重重,甚至被他们联手蒙蔽。张主事可知,兵房之中,还有哪些人是钱副主事的铁杆心腹?哪些账目、库房是关键节点?”

张贲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钱扒皮经营兵房多年,亲信不少。但其核心,无非几人:掌管军械库收支记录的文书刘明,是钱扒皮的妻弟,许多见不得光的账目都经他手;负责兵员核验与饷银发放的司吏赵德,是钱扒皮的同乡,贪得无厌;还有仓曹那边负责与兵房对接甲胄修补、物资采买的令史周康,也与钱扒皮来往密切,从中捞取了不少油水。此三人,可谓是钱扒皮在兵房的钱袋子和大管家。若能拿下他们,找到关键账册,便能顺藤摸瓜,将这条线上的蛀虫一网打尽!”

谭沣眼中精光一闪,将这三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多谢张主事指点迷津!”

张贲摆摆手,面色凝重地提醒道:“谭主事,你年轻气盛,有冲劲是好事,但切记,欲速则不达。此三人关系盘根错节,在兵房乃至郡守府都有些人脉。动他们,需谋定而后动,务必做到一击必中,否则反受其害。尤其是现在……”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郡主大人虽看重你,但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我听说……州府那边,对年前灰岩郡连番大动,似乎有些……不同的声音。你此刻行事,更需谨慎,莫要授人以柄。”

谭沣心中凛然,知道张贲这是在提醒他,高层博弈并未结束,他这把“刀”若用得不好,很可能伤及自身。“卑职明白,定会小心行事。”

送走张贲,谭沣沉思良久。张贲的建议很对,他现在需要的是证据,是能一举定罪的铁证!明目张胆的查账,必然会引来阻挠和破坏。

他唤来石头,低声吩咐了几句。石头领命,悄然离开了兵房。

接下来的几日,谭沣表面上按兵不动,只是例行处理公务,熟悉流程,对那几名“吃空饷”的名字也仿佛视而不见,甚至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对刘明、赵德等人还显得颇为“倚重”,这让一些暗中观察的人渐渐放松了警惕。

暗地里,谭沣却通过石头和冯三娘悄然布下的眼线,开始收集信息。冯三娘的醉风楼不愧是消息灵通之地,三教九流的人物汇聚,很快便打听到一些零碎却关键的线索:刘明嗜赌,在外欠下不少赌债;赵德最近刚在城外置办了一处田庄,出手阔绰;而周康则与城中几家兵器铺、皮货商过从甚密……

这些信息拼凑起来,让谭沣更加确信这三人有问题。同时,他也让石头借着给各队送文书的机会,暗中留意军械库和档案房的守卫换班规律,以及哪些地方可能存放着隐秘账册。

就在谭沣暗中布局之际,一份来自边境的加急军报,被快马送入了郡守府,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军报直接呈送到了军曹司,宋主事(虽被罢免主事之职,但仍暂领事务)不敢怠慢,立刻召集兵房、巡防等各司主官议事。谭沣作为兵房主事,自然也在其列。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宋主事面色铁青,将一份染着尘土的羊皮纸军报拍在桌上。

“诸位,刚接到上面急报!毗邻我大周的隋朝,近来边境异动频繁!有多支斥候在边境频繁游弋。

宋主事继续道:“黑水郡已加强边境戒备,并向我络州求援,提请各郡提高警惕,严防细作流窜入境!郡主大人谕令:我灰岩郡虽非直接毗邻边境,但亦需未雨绸缪!即日起,各城门、关隘守军加倍巡逻,对往来行人严加盘查,尤其是从南面来的商队、流民!兵房需即刻清点库藏军械,确保战时可用,并拟定一份应急增援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肃。边境异动,这可不是小事!一旦真有不可控的冲突,波及的将是整个南疆的安危!

“谭主事!”宋主事目光看向谭沣,“兵房军械库盘点乃当务之急,你必须尽快核实清楚,现有军械究竟有多少堪用,缺口多大,三日内报我!”

“卑职遵命!”谭沣起身领命,心中却是一动。这正是一个彻查军械库的绝佳机会!借着边境紧张的由头,进行全盘清点,任谁也无法阻挠!

议事结束,谭沣回到兵房值房,立刻下令:“传我命令!即日起,封闭军械库,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召集兵房所有文书、仓管,即刻开始,全面清点所有军械装备!账目、实物,必须一一核对清楚!若有差池,严惩不贷!”

命令一下,兵房顿时忙碌起来。谭沣亲自坐镇库房门口,监督清点。文书刘明和司吏赵德听到消息,脸色微变,但见谭沣一副公事公办、应对边境危机的模样,也找不出理由反对,只能硬着头皮参与清点。

库房内积尘飞扬,各种残缺不全、锈迹斑斑的军械被搬出清点,与账册上的记录相差甚远。谭沣冷眼看着,心中怒火渐炽,却不动声色,只是命人详细记录在案。

连续两日的清点,军械库的亏空触目惊心。而谭沣暗中派石头盯梢的人也有回报:就在清点开始当夜,文书刘明曾悄悄潜入档案房,试图销毁一些旧账册,被石头及时发现并暗中阻止,刘明做贼心虚,未敢久留,仓皇离去。

时机到了!

第三日傍晚,清点接近尾声。谭沣拿着初步的亏空清单,直接求见郡主赵沅。

郡守府书房内,赵沅看着手中那份长长的亏空清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弓弩短缺一百三十张,甲胄残缺二百副,箭矢不足五万支……好,很好!”赵沅的声音冰冷,“这就是我灰岩郡兵房的武备?若是边境真有变故,难道要让将士们赤手空拳去抵挡吗?!”

“郡主息怒。”谭沣沉声道,“此乃积年弊病,非一日之寒。然,经此清点,证据确凿。卑职怀疑,兵房内部有人勾结外敌,贪墨军资,中饱私囊!此等蛀虫,不仅损公肥私,更危及城防安全,其心可诛!”

“你有何证据指向何人?”赵沅目光锐利。

谭沣将刘明夜间试图销毁账册、赵德突然置办田产、以及那几名“吃空饷”士兵的户籍证据一一呈上。“此三人,乃是钱副主事心腹,嫌疑最大!恳请郡主下令,即刻搜查其办公值房及住所,必有所获!”

赵沅看着那些证据,眼中寒光闪烁。边境异动,内部腐败,这已触及了他的底线。他猛地一拍桌案:“准!本官这就签发搜查令!着你亲自带兵房可靠人手,会同法曹司捕快,即刻拿人搜查!若证据确凿,无论涉及何人,严惩不贷!”

“卑职领命!”谭沣心中一定,知道雷霆一击的时刻终于到来。

是夜,灰岩城注定不宁。兵房文书刘明、司吏赵德在家中被捕,仓曹令史周康也在酒宴上被带走。法曹司捕快在其值房及住所搜出了大量隐秘账册、往来书信以及来路不明的巨额财物。证据确凿,铁案如山!

消息传出,灰岩郡官场再次震动!谁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谭主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果决,直接掀翻了兵房最大的毒瘤!

经此一案,兵房风气为之一清。剩余吏员人人自危,对谭沣敬畏有加,再不敢阳奉阴违。谭沣趁机提拔了几名踏实肯干、背景干净的低级吏员,初步稳住了兵房的局面。

灰岩城的春日来得迟,墙角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料峭寒风依旧裹挟着冬末的余威。然而兵房衙门内的气氛,却因一纸来自边境的紧急军报而骤然紧绷。

谭沣端坐主位,下方是兵房几位队正和文书,皆屏息凝神。他手中摊开的军报上,简洁冷酷的文字叙述着三日前发生在边境“黑风峡”的一场冲突:大周络州边军一队斥候,与大隋王朝的巡逻队意外遭遇,双方言语不合,继而爆发激战。最终,周军斥候以阵亡两人、重伤一人的代价,击退隋朝巡逻队,毙敌三人,俘一人。

冲突规模不大,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边境维持数年的脆弱平衡。隋朝方面反应激烈,指责大周越境挑衅,增兵边境;大周朝廷亦严词回应,调兵遣将,一时间战云密布,灰岩郡作为络州前沿,空气里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紧张局势持续了十余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之时,又一纸文书送达:经两国高层紧急磋商,决定各派一名将军前往边境会谈,商讨解决争端。

会谈地点设在边境线上一个废弃的烽火台。具体过程无人得知,但结果是,双方达成了“内部协议”:相互释放俘虏,撤走增援兵力,边境恢复原状,此事就此揭过,不再追究。

消息传回,灰岩城内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衙门里的官吏们暗自庆幸避免了一场兵灾,市井百姓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但谭沣却从这看似平息的危机中,嗅到了更深层的不安。大隋王朝国力强于大周,向来觊觎南疆富饶之地,此次主动挑起事端又迅速息事宁人,背后恐怕另有图谋。所谓的“内部协议”,不过是一时利益的平衡。

“实力…还是实力不够!”谭沣指节叩击着桌面,心中变强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唯有自身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在这动荡的时局中保全自身,守护想守护的一切。

这日傍晚,谭沣回到吏舍,却见石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饭食,而是盘膝坐在屋角,面红耳赤,浑身微微颤抖,周身空气中竟有极其微弱的元气波动!

谭沣心中一凛,悄无声息地靠近,为其护法。他看得出来,石头这是到了引气入体的关键时刻!

时间一点点流逝,石头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就在谭沣几乎要出手相助时,只见石头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清明光彩,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中竟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元气涟漪。

“谭…谭哥!我…我好像…感觉到了!”石头激动得语无伦次,挥舞着手臂,“就是你说的那种…暖暖的,会动的小光点!我…我好像把它们…引进身体里了一点!”

谭沣仔细感应,果然察觉到石头体内多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元气流动,虽然连吸元境一层都尚未完全稳固,但确确实实是成功引气入体了!这意味着石头正式踏入了修炼的门槛,不再是毫无自保之力的凡人!

“好!太好了!”谭沣重重一拍石头的肩膀,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石头的成功,像是一剂强心针,也让谭沣下定了决心。边境危机暂时解除,兵房事务经过他这段时间的强力整顿,也已初步理顺,短时间内应无大变。正是前往黑瘴沼泽边缘,取回那批埋藏的极品元石的最佳时机!

那批元石,不仅关乎他自身的修炼速度,更是未来应对更大危机的资本。如今石头也踏入修炼之路,对元石的需求也会与日俱增。

翌日,谭沣便向军曹司主事递了告假文书,理由是需要外出寻访一味珍稀药材,用以巩固修为、治疗旧伤。军曹司宋主事对谭沣颇为倚重,且知其修炼刻苦,略一沉吟便准了假,只叮嘱他早日归来。

谭沣简单交代了自己要离开数日,兵房日常事务暂由一位信得过的老成队正代管。

准备妥当,谭沣只带了石头一人,两人皆换上不起眼的粗布衣衫,背上行囊,扮作寻常的采药人兄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灰岩城,再次踏上了前往黑瘴林方向的道路。

此次出行,与上次逃亡时的心境已是天壤之别。不仅实力大增,更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底气。石头初涉修炼,兴奋不已,一路上不断尝试感应天地元气,虽十次有九次失败,却乐此不疲。

两人脚程颇快,避开官道,专走山野小径。数日后,已逐渐接近黑瘴林外围的荒芜丘陵地带。

这日晌午,两人正欲寻一处阴凉地歇脚用饭,忽听得前方山林中传来兵刃交击之声,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和男子的怒骂。

谭沣眉头一皱,对石头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拨开茂密灌木,只见林间空地上,四五个手持钢刀、面目凶悍的汉子,正围攻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车辕旁,一名穿着锦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已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吓得瘫软在地。而场中,一名身着淡青色劲装、手持长剑的年轻女子,正勉力支撑,剑法灵动,显然有些武艺根基,但面对数名悍匪的围攻,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衣袖已被划破,渗出血迹。

“嘿嘿,小娘子,别挣扎了!把值钱的东西和这车货留下,陪哥几个乐呵乐呵,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为首的匪徒一脸淫笑,刀刀不离女子要害。

“呸!无耻匪类!”那女子柳眉倒竖,咬牙苦战,但气息已乱,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石头看得义愤填膺,握紧了拳头,看向谭沣:“谭哥!”

谭沣目光扫过现场,判断出这几名匪徒不过是些会些粗浅功夫的亡命徒,连吸元境都未入,只是仗着人多势众。他本不欲多事,但眼见匪徒行凶,且目标似乎是弱质女流,心中那股侠义之气顿生。

“待着别动。”谭沣低喝一声,身形已如猎豹般蹿出!

他并未拔刀,只是身形晃动间,已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团。为首那匪徒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剧痛,钢刀已然脱手!他还未看清来人,胸口又挨了重重一击,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软软滑落,昏死过去。

其余匪徒大惊失色,纷纷挥刀砍来。谭沣脚步变幻,出手如电,或指或掌,或拍或点,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匪徒的关节、穴道之上。只听“咔嚓”、“噗通”之声不绝于耳,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剩余四名匪徒已全部倒地,不是手臂折断,便是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哀嚎不止。

那持剑女子看得目瞪口呆,她拼死苦战不下的凶徒,竟被这突然出现的布衣青年举手投足间轻松解决?她收剑而立,喘息未定,看向谭沣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感激。

“多…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女子连忙敛衽行礼,声音因后怕而微微颤抖。

谭沣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地上那中年商人:“去看看你同伴吧。”

女子这才惊醒,慌忙跑到车辕边,探了探那商人的鼻息,脸色一白:“赵叔!赵叔你醒醒!”她连忙取出随身的金疮药,手忙脚乱地为其止血包扎。

谭沣走过去,看了看商人的伤势,主要是肩背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失血过多,但并未伤及要害。他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效果更好的伤药,递给女子:“用这个。”

女子感激地接过,小心翼翼地为商人上药。那丫鬟也缓过神来,帮忙照料。

趁着女子忙碌,谭沣走到那些被制住的匪徒身边,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行凶?”

一名匪徒忍着痛,色厉内荏地叫道:“小子!你…你敢管我们‘黑风寨’的闲事!我们二当家就在附近,识相的快放了我们!”

“黑风寨?”谭沣眉头微挑,这名字他似乎听冯三娘提起过,是活跃在黑瘴林外围的一股土匪,规模不大,但行事狠辣。

“壮士小心,黑风寨匪徒睚眦必报…”那女子包扎完毕,站起身,脸上忧色重重。

谭沣却不以为意,冷冷地看着那匪徒:“你们二当家在哪?”

那匪徒被谭沣的目光看得心底发寒,嘴硬道:“哼!我们二当家可是吸元境三层的高手!你…”

话音未落,谭沣脚下一挑,地上一块石子激射而出,正中那匪徒的哑穴,顿时让他再说不出话来,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

“石头,找些藤蔓来,把他们捆了,堵上嘴。”谭沣吩咐道。

“好嘞谭哥!”石头立刻行动起来,他现在对谭沣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很快,五名匪徒被捆成了粽子,丢在路边。谭沣对那女子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欲往何处?”

女子道:“小女子苏婉,与赵叔本是前往灰岩城投亲,不料在此遇匪。多谢壮士搭救,不知壮士高姓大名?此恩必当厚报!”

谭沣听到“苏婉”二字,心中莫名一动,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过。他摇了摇头,压下思绪,淡淡道:“萍水相逢,不必挂齿。我们也要往那个方向去,若是顺路,可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苏婉正愁前路安危,闻言大喜:“如此甚好!多谢壮士!”

当下,谭沣和石头帮着苏婉将受伤的赵叔抬上马车安顿好。苏婉的丫鬟会些驾车的粗浅功夫,便由她驾车。谭沣和石头则步行护卫在侧。

一行人继续上路。有了谭沣这尊“煞神”在侧,苏婉主仆安心了不少。途中交谈得知,苏婉家中本是经商,此次前往灰岩城是投奔一位远房表亲,打算在城中开设一家绣庄。

谭沣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是进山采药的兄弟。苏婉见他不愿多言,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只是将这份恩情牢记心中。

又行了两日,已彻底进入黑瘴林外围的荒芜区域。空气中开始弥漫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腐朽气息。谭沣凭借记忆,领着众人小心翼翼地绕开危险的沼泽地带,向着埋藏元石的那个隐蔽丘陵靠近。

途中,他们又遭遇了一小股不开眼、想拦路抢劫的流民,被谭沣轻易打发。石头甚至在他的默许下,尝试用刚刚凝聚的微弱元气,配合粗浅的拳脚,打倒了一个流民,虽然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却兴奋得满脸通红,对修炼之路更加向往。

终于,在第三日黄昏,谭沣找到了当初埋藏元石的那片乱石堆。他让苏婉主仆和石头在远处等候,自己仔细确认四周无人跟踪后,才动手挖掘。

当那个沉甸甸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被取出时,谭沣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打开一角,里面晶莹剔透、元气盎然的极品元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精纯的能量波动让他精神一振。

他迅速将包裹重新捆好,背在身上。有了这批元石,他和石头的修炼之路将一片坦途!

返回临时营地,苏婉见谭沣取回一个看似普通的包裹,虽有些好奇,但很懂事地没有多问。连日奔波,赵叔的伤势在谭沣的伤药和苏婉的精心照料下,已稳定下来,人也清醒了不少,对谭沣千恩万谢。

休整一夜后,众人启程返回。归途倒是顺利,数日后,灰岩城那熟悉的灰色城墙已然在望。

将苏婉主仆安全送到城内其表亲住处后,谭沣婉拒了苏婉再三挽留答谢的美意,带着石头,背着那足以让无数修炼者疯狂的宝藏,悄然回到了郡守府后街的吏舍。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谭沣看着桌上那包裹元石,又看了看身旁眼神晶亮、充满干劲的石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边境危机暂解,元石宝藏到手,石头踏入修炼之门…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他知道,这暂时的平静之下,潜藏着更多的暗流。北炎的威胁未除,灰岩城内的利益纠葛依旧复杂,自身的实力也远未到高枕无忧的地步。

前路漫漫,唯有手握力量,方能斩破迷雾。

他拍了拍石头的肩膀:“好好修炼,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窗外,灰岩城的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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