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七日后,云燕婉的脸已经恢复,肤如凝脂,白里透光。
云清辞抽空去了趟汀兰院,霍安陵的面色也好好了很多。
她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颊边总算透出几分血色。
只是、床头那盆绿梅的叶子蔫吧了。
之前常青的叶子此刻发枯发黄,蜷曲的叶片一碰就簌簌掉渣,像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生气。
云清辞给她把脉,确定她体内的毒素已经解了一半,悬着的心这才安放下来。
王嬷嬷端了桂花糕进来,霍安陵道:“你去院子里守着,莫让人进来。”
“娘的脉象顺多了,毒素已解大半。”云清辞收回搭脉的手指,指尖沾着的微凉体温让她松了口气,悬了半月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王嬷嬷端来一碟桂花糕,瓷盘上的糕点还冒着热气。
霍安陵挥了挥手,声音压得像浸了冰:“去院外守着,一只蚊子也别放进来。”
王嬷嬷是看着霍安陵长大的陪嫁,是这深宅里唯一能托底的人。
房门吱呀合上的瞬间,霍安陵猛地攥住云清辞的手腕,指节捏得发白。
霍安陵面色认真道:“辞儿,你上次来对娘话里有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发生了些什么为娘不知道的事情。”
没等云清辞说话,霍安陵又道:“辞儿,娘心里不踏实。
你看这盆绿梅,娘养了五年了,没有一片叶子枯黄过。
那日你离去之后,安儿依旧日日过来,只是不送补药改送鸡汤了。
娘听了你的,当着他的面作势喝了鸡汤,等他一走便将鸡汤养了绿梅,谁知道这才不到半月,这绿梅就要枯死了。
云清辞知道,这绿梅是外祖母托人送来的,娘亲稀罕得紧,平时都是细心养着。
云清辞一咬牙,倒不如早点告诉她。
云清辞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惊惶,心一横,索性捅破这层血淋淋的纸:“娘,云怀安不是您的儿子。
您的亲骨肉,是云知舟。
那日我偷听到柳氏与云怀安的对话,您当时身子太虚,我怕您受不住才瞒到现在,您千万别激动呀。”
话未说完,霍安陵突然弓起身子,剧烈的咳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突然,一口黑血溅在月白锦帕上,宛如雪地里绽开的毒花。
“娘…”云清辞慌忙搭脉,指尖下的脉象竟比往日顺畅数分,她又惊又喜。
“娘,您把五脏六腑积的毒血咳出来了,这是因祸得福啊。”
温水递到唇边,霍安陵漱去血沫,胸口那股闷堵竟真的散了,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她攥着云清辞的手,指腹冰凉如铁:“你说的、可当真?”
“千真万确。”云清辞用力点头。
“娘,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自打云怀安给您送补药起,身子才一日不如一日?”
霍安陵的脸唰地褪去血色。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自打她生了儿子,柳氏的心思一直都在云怀安身上,她还一直疑惑,为什么柳氏放着自己儿子不管,非要来心疼自己儿子。
她还以为是柳氏懂事,懂得低头,谁承想会是这般心思。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可怜知舟被柳氏那个毒妇打断腿至今残着。
还有那个云怀安,面上看着孝顺,实则是催命的砒霜。
此时此刻,霍安陵想到云知舟那双可怜又委屈的眼神,心疼得不得了。
都怪她,都怪她双眼无珠,被那贱人换了孩子,还蠢到帮别人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