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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姜家的温暖

信非将长今送回姜家小院时,夜幕已沉沉落下。檐下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姜德久夫妇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时,见长今被信非搀扶着进来,急忙迎上前去。

“怎么这样晚才回来?”大婶关切地问,目光落在长今苍白的脸上。

信非叹了口气:”长今大人今日在济生院差点晕倒了,我让她歇息了会儿才送回来。”

姜德久此刻见到长今失魂落魄地走进院门,顿时红了眼眶。

“长今…”大婶快步上前,一把将长今搂入怀中,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能感觉到长今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像是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

长今茫然地睁着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政浩在榆树下对她微笑:”徐医女,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离开这里,开一间小医馆…”

“难受就哭出来吧,”大婶轻抚着她的背,”别憋在心里,会憋坏身子的。”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长今终于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她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大婶连忙扶她坐下,自己也跟着掉眼泪。

姜德久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钻进厨房。他记得长今最爱吃山药粥和打糕,此刻只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是当他把精心准备的食物端出来时,长今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多少吃一点吧,”大婶端着粥碗,声音哽咽,”你如今的身子…”

长今机械地摇头,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想起上次政浩来姜家做客时,还笑着说大婶的山药粥是全汉阳最好吃的。那时他的笑容那么温暖,如今却…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赵奉事的声音:”大长今!听说您身子不适,我带了点补气血的药材来。”

姜德久连忙开门,赵智焕提着药箱走进来,故作轻松地笑道:”您可得快些好起来,内医院那些小医女们都快翻天了。今天还有个趣事,郑主薄配药时把黄连当成了甘草,苦得申教授直跳脚…”

他话说一半,看见长今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收住了笑声。

赵奉事温声道:”让我陪长今大人散散步吧,整日闷在屋里反而不好。”

长今没有反对,任由赵智焕陪着她在小院中慢慢踱步。月光如水,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赵智焕努力找着话题,说起内医院的种种趣事:

“您还记得郑主薄养的那只猫吗?今日竟溜进药房,把晾着的甘草全都抓乱了。把 申教授气得,说要把它炖了做药引…”

他边说边观察长今的反应,却见她依旧目光空洞,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赵智焕心中焦急,却又不忍逼她,只能继续絮絮地说着。

意外怀抱

就在这时,长今勉强扯出一丝苦笑,突然微微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赵奉事心中一喜,正要俯身细听,却见她身子一晃,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来。

“长今!”赵智焕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将她揽入怀中。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长今。她比想象中还要轻盈,仿佛一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感受到怀中人微弱的呼吸,赵智焕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小心翼翼地横抱起长今,快步走向屋内。

“快打好地铺。”赵奉事语气急促,”德久大叔,麻烦您帮我在药箱中取针包来。”

“这是怎么了?”姜德久夫妇焦急地迎上来。

“突然晕倒了。”赵智焕将长今小心翼翼放在地铺上,眉头紧锁。在放下的瞬间,他意外地触碰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顿时一沉。

大婶焦急地问:”赵医官,长今她…”

“气血两亏,加上悲痛过度。”赵奉事眉头紧锁,”更麻烦的是…”他欲言又止,看了眼昏迷的长今,叹了口气。

他注意到长今消瘦了很多,原本圆润的脸颊现在凹陷下去,眼下有着深深的阴影。

赵奉事熟练地搭上长今的腕脉,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脉象滑利如珠,分明是喜脉。而且从脉象强弱判断,应该已有三个多月身孕。赵智焕的手微微一颤,联想到之前为她诊脉时的异常,此刻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双胞胎。小产了一个,还保住了一个。这和首医女张德的诊断高度一致。

烛光下,长今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消瘦。

这时姜德久取来针包,赵奉事迅速取出银针,在长今的几处穴位施针。

就在这时,长今在昏迷中呓语:”政浩大人…不要离开我…”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赵奉事的心猛地一痛,他轻轻握住长今冰凉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细微的颤抖。

赵智焕仔细端详着她清秀的眉眼,心中涌起阵阵痛惜。这些年来,他默默注视着这个女子,看她从一个小医女成长为三品堂上官,看她与闵政浩相知相爱,也看她遭受无数磨难。在他眼中,长今是完美的,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可望而不可即。

夜幕深沉,长今仍在昏睡。赵奉事将姜德久夫妇请到外间,神色严肃。

“长今她…怀有身孕,已经三个多月了。”赵奉事艰难地开口,“她之前小产流了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

大婶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姜德久沉重地叹气:”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赵奉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决心:”我有个提议——让我娶长今为妻。对外就说孩子是我的,这样可以保护她免受流言蜚语。”

姜德久夫妇震惊地看着他。赵奉事继续道:”我年近三十,至今未娶,就是因为…因为我心里一直有长今。虽然知道她深爱闵大人,但我愿意用余生来照顾她。”

大婶感动得抹眼泪:”赵大人,您这是何苦呢…”

“我是真心的。”赵奉事语气坚定,”若是父母不同意,我就搬出来独自立户。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长今和她腹中的孩子。”

屋内陷入沉默,只听得见烛火噼啪作响。姜德久重重拍了拍赵奉事的肩膀:”赵大人,您是个好人。但这事…还得看长今自己的意思。”

午夜,长今缓缓醒来,发现赵奉事还守在床边。

“您醒了?”赵奉事温和地笑着,”感觉好些了吗?”

长今点点头,突然想起昨日的晕倒,下意识地抚上小腹。作为医官,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赵奉事轻声开口:”大长今,您…怀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长今的眼泪再次涌出:”是王上的孩子”..

“我明白。”赵奉事递上手帕,”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娶您为妻,给孩子一个名分。”

长今震惊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奉事急忙解释:”我不是要乘人之危。只是…现在的情况,您比我更清楚。宫中流言蜚语,尹元衡虎视眈眈,若是被人知道您怀有身孕…”

长今沉默了。她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要她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求婚,感觉就像是对政浩的背叛。

“请您好好考虑。”赵奉事起身告辞,”无论您作何决定,我都会尽力保护您。”

月色透过窗纸洒进屋内,长今望着窗外明亮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政浩生死未卜,而她腹中孕育着王上的骨肉。前路漫漫,她该如何抉择?

重回内医院

晨光熹微,宫墙内的药香尚未完全苏醒,内医院的石板路上还凝结着昨夜的露水。长今在信非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她的脚步虚浮,宽大的医官袍也难掩微微隆起的小腹。

“是大长今大人…”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原本忙碌的内医院顿时静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整理针具和医书的医女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长今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聚焦在她那不再平坦的小腹上。

申佥正手中的医案“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郑主薄急忙弯腰去捡,眼睛却仍不由自主地瞟向长今。

“您回来了。”申佥正上前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在,“这段时间您不在,内医院积压了不少事务…”

郑主薄接过话头,目光游移:“大长今看起来气色不佳,是否需要休息?”他欲言又止,“您这次离宫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长今面色苍白如纸,手指不自觉地护住腹部:“劳二位挂心了。只是有些疲乏,并无大碍。”她的声音比往常虚弱许多,却仍保持着往日的端庄。

几位年轻的医女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年长些的医女像调同,银非则低头做事,假装没有注意到这尴尬的一幕。

“这段时日,恐怕要劳烦二位轮流去济生院指导医女选拔了。”长今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可能无法亲自前往…”

话音未落,尚善内官匆匆而入,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内医院的宁静:“王上传大长今即刻入殿!”

长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信非急忙扶稳她。那一刻,长今眼中闪过的是恐惧,还是决绝,无人能说得清。

待长今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内医院顿时炸开了锅。

“看到了吗?那肚子明显是有了!”允熙忍不住先开了口。

“听说都快四个月了,之前还以为是谣言…”

“难怪这段时间总不见人影,原来是…”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信非。信非面色尴尬,手中的药包被她捏 m m得变了形。

“各位还是专心做事吧。”信非强自镇定,“阿烈医女即将回宫,通过考核后就会与大家共事。”

这番话成功转移了注意力。阿烈医女的回归本就是内医院近来热议的话题。

“阿烈医女真的要回来了吗?”

“听说她和原来的内医正大人成婚了呢…”

“不知她现在医术如何了…”

申佥正和郑主薄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拉住正要溜走的赵奉事。

“智焕啊,”申佥正压低声音,“你最近老是请假,长今医官到底怎么了?再这样可是要扣俸禄的。”

赵奉事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有些事情,不便多说。大长今自有她的难处…”

郑主薄眯起眼睛:“前几日你出宫一直没回来?该不会是替长今医官送什么消息吧?”

赵奉事只是摇头,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这时,申佥正拍了拍手,召集内医院众人开早会。

“各位同僚,”他的声音严肃起来,“太后娘娘近日凤体欠安,偏头痛发作频繁。身为内医院医官,我们务必尽快找到缓解之法。大妃的健康关乎国本,唯有凤体安康,王上的地位才能稳固。”

众人低声议论起来。慈顺大妃的偏头痛是老毛病了,但近来发作得格外频繁。

“大长今此刻被王上召见,想必是……。”郑主薄顿了顿,“我等应当先行商讨治疗方案,待大长今回来后再做定夺。”

内医院的氛围顿时凝重起来,方才关于长今的窃窃私语暂时被搁置一旁。

信非望着长今离去的方向,手中的药包已被汗水浸湿。她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康宁殿的对话

康宁殿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重的声响。长今垂首立在冰凉的金砖地上,感觉到王上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身上。殿内熏香袅袅,却掩不住那份令人窒息的寂静。

“到这边来,长今。”中宗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让寡人好好看看你。”

长今缓步上前,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半月未见,王上似乎也清瘦了些,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而当中宗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玉扳指不经意间转动得更快了。

“你瘦了。”中宗的声音里透着心疼,”这些天,你每天这样劳累,让寡人很心痛。”他示意张尚善搬来绣墩,”坐下说话吧,你现在的身子不宜久站。”

长今微微一怔,依言坐下。她知道王上对她的心意,可是此刻,她的心里只有那个远在三水、生死未卜的人。

中宗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长今,寡人对不起你。可你不是已经…已经失去一个了吗?”

长今的泪水更加汹涌:”回禀王上,当时诊脉时,确实是双生之象。流了一个,腹中还有一个…”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王上,政浩大人他…他真的死了吗?求您告诉小的实话…”

中宗震惊得后退半步,龙袍下的手微微颤抖:”双生子?!这…这真是…”他看着长今绝望的模样,心如同被刀绞般疼痛,”长今,你听寡人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你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你只有留在宫中,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摸长今苍白的脸庞,却在即将触及时猛然收回。身为君王,他不能越界;身为男子,他不忍亵渎。

“等会母后娘娘必定会得知此事,”中宗语气坚定起来,”事已至此,你成为寡人的后宫吧。朕会封你为正二品昭仪,给你和孩子应有的名分和庇护。”

长今震惊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小的什么都不想要,”她声音颤抖,”这些荣华富贵,小的都不需要。政浩大人若不在了,小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中宗痛苦地闭上眼睛:”是寡人害了你…若不是那夜…”他没有说下去,转而唤来尚善,”把那个东西拿来。”

当尚善捧着一个锦盒进来时,长今的心突然揪紧。中宗亲手打开盒盖,里面躺着的,正是她那把失落的银妆刀。

“这是大司宪调查政浩坠崖现场时找到的,”中宗声音低沉,”就在悬崖边上…”

长今颤抖着接过妆刀三雀,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长今啊,这把银妆刀是给你防身用的,千万不能伤害自己…”

后来在调查倭寇的案件中,政浩遭女刺客暗算受伤倒地。她为救政浩,不慎将此刀掉落。没想到政浩一直小心珍藏,更没想到再见时竟是永别。

“小的不相信政浩大人就这样走了,”长今紧紧攥着银妆刀,指节发白,”王上,求您重新调查此事!那日天气再恶劣,以政浩大人的身手也不至于…”

中宗别过脸去,不敢直视她期盼的目光:”寡人已经命人仔细查过了,确实是意外。”他说得艰难,心中实则存着同样的疑虑。

长今站起身,银妆刀在手中闪着寒光:”王上!政浩大人曾说过,这把刀会守护我们直到重逢那日。他不会食言的,求您再…”

她突然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连日的悲痛与孕吐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情绪激动,更是支撑不住。

中宗急忙上前,在她倒地前将人扶住。长今轻得如同落叶,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把银妆刀。

“传医官!快传医官!”中宗对着殿外大喊,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慌。他小心翼翼地将长今扶到榻上,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心中涌起无尽的自责与怜惜。

怀中的女子为了朝鲜百姓付出太多,却总是命运多舛。如今腹中孕育着他的骨肉,却为另一个男子肝肠寸断。作为君王,他本该保持距离;作为男子,他却忍不住心动。

“寡人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子,”他在长今耳边轻声许诺,不管她是否听得见,”这是寡人欠你的。”

申佥正匆匆赶来,为中宗怀中的长今诊脉。中宗始终没有松开扶着她的手,目光紧紧盯着医官的表情。

“回禀王上,”申佥正战战兢兢地说道,”大长今是悲伤过度加之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只是这脉象…”他迟疑地看了眼长今隆起的小腹。

中宗会意,挥手让医官退下。殿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

风波暗涌

司宪府内,左议政李光熹端坐于上首,面色沉郁如暴雨前的天空。大司宪跪伏于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大司宪办事不力!”李光熹的声音冷如寒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回禀大人,”大司宪的声音微微发颤,”三水地势险要,崖下深潭湍急,搜寻难度极大。加上连日暴雨…”

李光熹冷哼一声,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我看不是地势险要,是有人故意阻挠吧?”他目光如炬,”尹元衡那边最近动静频频,莫非已经先我们一步?”

堂下一片寂静,唯有窗外的蝉鸣声声入耳。

“赵景辉!”李光熹突然点名。

司宪府掌令赵景辉应声出列:”下官在!”

“你即刻带人前往三水,务必找到闵政浩的下落。”李光熹压低声音,”记住,要在金治成之前找到证据。闵政浩是他的得意门生,若是让他先找到什么…”

赵景辉心中一动。他的女儿今英也被流放三水,这次正好可以借机探望。自从崔成琴死后,他一直对女儿愧疚不已。那个倔强的孩子,宁愿在荒僻之地受苦,也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下官领命。”赵景辉暗自决定,这次定要找到女儿,好好补偿这些年的亏欠。

与此同时,在汉阳城南的一处僻静茶室内,尹元衡正与阿烈医女密谈。

茶香氤氲中,尹元衡慢条斯理地斟茶:”最近长今这边怎样?听说她回宫了?”

阿烈谨慎地回答:”是的,大人。她最近应该是有了身孕,我看到是信非扶着她回来的,看起来身体很是虚弱。”

尹元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这倒是个好消息。”他轻啜一口茶,”听说换了申教授和郑主薄去济生院讲课?”

“是的,大人。这下小的可以顺利通过考试了。”阿烈低头掩饰眼中的喜悦。

“你本就是内医院最优秀的医女,重新考试自然不难。”尹元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若她真怀上龙种,被王上纳入后宫…那我倒要好好’祝贺’她了。”

阿烈不解地抬头。

尹元衡冷笑:”谁也别想影响世子的地位。御膳房里,我自有安排。”

赵景辉回到府中,立即吩咐下人准备行装。他的夫人轻声道:”这次去三水,定要找到今英那孩子。她一个人在那里,我日夜担心。”

“我明白。”赵景辉叹了口气,”上次去找她,她执意不回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回心转意。”

他想起上次见到今英时的情景。那个曾经骄傲的少女,如今在流放地做着粗活,手上满是茧子。有当地的无赖时常打扰她,她却宁可自己应付,也不愿接受父亲的帮助。

“崔家的傲气,她倒是继承了个十成。”赵景辉苦笑。想起已故的崔成琴,他心中一阵刺痛。若非当年他懦弱无能,她们母女又何至于此?

与此同时,尹元衡的部下李钟原也在为三水之行做准备。

“大人太过谨慎了,”李钟原对心腹抱怨,”闵政浩肯定已经死了,何必再大费周章?”

心腹低声道:”大人,听说赵景辉也要去三水。左议政那边似乎有所怀疑…”

李钟原脸色一沉:”李光熹这个老狐狸!他一直站在元子一边,若是找到什么证据…”他猛地起身,”备马!我要即刻出发!”

三水寻药记

暮色四合,今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茅屋。榻上的闵政浩依然昏睡不醒,额头的热度虽已消退,却迟迟不见转醒。今英轻抚他的面颊,泪水无声滑落。

“政浩大人,您一定要醒过来…”她哽咽着,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慌。

夜色渐深,政浩的呼吸愈发微弱。今英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外出寻医。她仔细为政浩盖好被褥,轻声道:”等我回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三水郡的街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清。这里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流放之地,人烟稀少,连个像样的医馆都找不到。今英挨家挨户叩门询问,却都得到否定的回答。

“这位娘子,这大半夜的找郎中?”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摇摇晃晃地靠近,”不如陪爷喝两杯,爷给你想想办法?”

今英急忙后退,厉声道:”请放尊重些!”

那男子竟伸手要抓她的衣袖,今英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呵斥:”无耻之徒!”幸好巡夜的官兵经过,那人才悻悻离去。

今英惊魂未定,又发现随身携带的盘缠不知何时被人顺走了。她蹲在街角,泪水终于决堤。

“政浩大人,我该怎么办…”她无助地哭泣,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御膳厨房不知所措的小内人。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姑娘请止步。”

今英抬头,见是一位蒙了半只眼的术士。那人面容模糊,脸上带着伤痕,却让她莫名觉得熟悉。

“观察姑娘面容,愁云不解,似乎有急事,可否和我说说?”术士的声音沙哑却温和。

今英拭去泪水,低声道:”很抱歉,我身上没有银两了。”

“无妨,”术士微微一笑,”老夫给你用奇门卜一卦。”

今英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取出卦盘。只见他手指轻点,喃喃自语:”乙奇临伤门,天芮星伏吟…此乃大凶之兆。姑娘所想之人,此刻正身陷昏迷。”

今英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追问:”可有解法?”

术士沉吟片刻,道:”幸得丁奇逢生门,天心星显象。卦象显示柳暗花明,姑娘不必过于忧心。”

他继续说道:”往西五里外有座药山,山中生有一种’赤霞草’,叶呈心形,色如晚霞。取其果实熬煮,三碗水煮成一碗,早中晚各服一次。另将药渣外敷伤口,三日之内,毒性自解。”

今英躬身行礼:”多谢先生指点。若疾病治愈,定当重金酬谢。”

术士却摇头笑道:”老夫只是见姑娘面善,想助你一臂之力。快去吧,切记小心山路险峻。”

今英连夜向西而行。月光如水,洒在崎岖的山路上。远处传来野狼的哀嚎,今英握紧衣袖,咬牙前行。

“政浩大人,我一定会救您。”她喃喃自语,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勇气。

山路越发陡峭。今英的裙裾被荆棘划破,膝盖也磨出了血。有几次她险些滑落山坡,全靠抓住旁边的树根才化险为夷。

终于,在半山腰一处背阴的岩石下,她发现了那片赤霞草。心形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如同晚霞般绚烂。

“找到了!”今英喜极而泣,小心翼翼地采摘药草。

回到茅屋时,天已微明。今英顾不上休息,立即生火熬药。当她把药汁小心地喂入政浩口中时,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一定要好起来…”她轻声祈祷,将药渣细心地敷在他的伤口处。

三日不眠不休的照料,今英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政浩的眼睫忽然颤动了一下。

“政浩大人?”今英惊喜地唤道。

闵政浩缓缓睁开双眼,声音虚弱:”今英小姐…我这是…”

今英喜极而泣:”您终于醒了!已经昏迷四日了,我都担心…”

她忽然止住话语,因为政浩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她。那眼神中有感激,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多谢相救之恩。”政浩轻声道,”只是…为何要冒险救我?”

今英垂下眼帘,良久才轻声道:”因为您是我最重要的人。”

政浩感慨万千,朝霞透过窗棂洒入屋内,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而此时,远在汉阳的宫廷中,一场关于他们的命运正在悄然展开…

口不择言

长今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中宗关切的目光。她想要起身,却被中宗轻轻按住。

“就这样躺着吧,”中宗的声音异常温柔,”你现在需要休息。”

长今的泪水再次滑落:”王上,小的真的不能接受您的好意。若是政浩大人真的不在了,小的只想带着这个孩子远离宫廷,过平静的生活。”

中宗的心如同被针刺般疼痛:”你可知道,若是离开宫廷,你和孩子都将面临危险?尹元衡和文定王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庆源大君地位的人。”

他轻轻擦去长今脸上的泪痕:”留在寡人身边,让寡人保护你们。就算你不为自已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

长今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她知道中宗说得对,可是她的心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尚善急促的通报声:”启禀王上,太后娘娘驾到!”

中宗脸色微变,急忙帮长今整理好衣襟。话音刚落,大妃已经带着一众宫女走了进来。

“听说长今医女回来了,”大妃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长今略显凌乱的衣衫和微肿的双眼,”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长今来不及完全掩饰的小腹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中宗急忙上前:”母后怎么突然来了?”

“哀家若是不来,岂不是要错过重要的事情?”大妃冷冷地说道,目光依然锁定在长今身上,”长今,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长今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中宗按住。

“母后,长今她…”中宗刚要解释,却被大妃打断。

“王上,”大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件事情,还是让长今医女自己说吧。”

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长今握紧了手中的银妆刀,感受到冰凉的刀鞘上传来的丝丝寒意。

她知道,这一刻的决定,将改变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命运。

慈顺大妃凌厉的目光在长今身上停留良久,方才缓缓转向中宗:”王上,后宫之事关乎国本,岂能如此轻率?”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文定王后匆匆而入,面带忧色地向大妃行礼:”母后娘娘,您偏头痛又犯了,怎么还来这里操心?医官们都很担心您的凤体。”她柔声劝道,”内命妇的事,臣妾会处理好的,请您以身体为重。”

中宗向王后投去感激的目光,也附和道:”母后,王后说得是。您的身体健康关系到国家安危,医官们都说了,不宜动情绪。”

在王后与中宗的连番劝说下,大妃终于缓和了神色:”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由王后处理吧。”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长今一眼,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去。

中宗松了口气,对王后道:”多谢王后解围。今日之事,还望暂时不要对外声张。”

长今也低声道:”谢谢娘娘。”

王后走向长今,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以后还请多多帮助我,长今。”她的眼神复杂难辨,带着长今看不懂的深意。

长今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王后的言外之意——这并非单纯的相助,而是一场交易。中宗显然没有听出这话中深意,只是欣慰地看着王后离去。

殿门再次合上,中宗似乎暂时放下了负担。他命尚善紧闭殿门,不许任何人打扰。

长今突然跪地:”王上,小的不愿被封为后宫,请您原谅。”

中宗皱眉:”不行!若不这样,你和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这次无论如何要听寡人的安排。”

“请王上赐死小的吧!”长今语气决绝,”小的心里只有政浩大人。既然他不在了,小的也不能独活。”

中宗又气又急,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长今啊长今,寡人在你眼里就没有任何位置吗?”

“请您赐死小的。”长今的声音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中宗气得口不择言:”好!既然你一心求死,寡人就成全你!”

谁知长今真的取出银妆刀,向脖颈抹去。中宗大惊,急忙打落她手中的刀:”谁准你这样做的!”

“小的对不起王上,也对不起政浩大人。唯有一死,才能保全清白。”长今话音未落,因情绪激动而面色苍白,露出痛苦的神情。

中宗又急又心疼:”你还是这般执拗!罢了,你先好生休息,内医院的当差暂由他人代理,济生院也不必去了。此事…从长计议罢。”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终是叹了口气,”寡人先走了。”

离去前,他特地嘱咐尚善让闵尚宫炖些滋补的汤药给长今调理身体。

步步惊心

长今独自留在殿中,泪水无声滑落。她轻抚小腹,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却是她与这世间最深的羁绊。她想起韩尚宫曾经常说的话:”长今啊,生命是最珍贵的,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可是如今,她该如何活下去?

殿门轻响,闵尚宫端着汤药进来:”大人,这是王上特地吩咐为您炖的参鸡汤。”她眼中满是心疼和关切,”您要保重身体啊,淑媛娘娘很牵挂您”

长今感激地接过汤碗,忽然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多年的行医经验让她立刻警觉——汤中似乎被加入了别的药材。

“这汤是谁经手的?”长今故作平静地问。

“是御膳房的金尚宫亲手炖的,由尚善大人亲自送来的。”闵尚宫答道,”有什么不对吗?”

长今仔细辨别汤药的气味,心中一惊。汤中竟然被加入了少量红花,若是孕妇长期服用,极易导致小产。

她不动声色地将汤碗放下:”我突然有些反胃,稍后再用。多谢闵尚宫。”

待闵尚宫离去,长今心中波涛汹涌。这汤是王上特地吩咐准备的,难道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这不像王上的为人。

忽然,她想起王后离去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还请多多帮助我,长今。”——这句话此刻想来,竟带着威胁的意味。

难道这是王后的手笔?她表面上帮长今解围,实则早已布下杀机?

长今感到一阵寒意。在这深宫之中,她真正能信任的人又有几个?

她取出银妆刀,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政浩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微笑着对她说:”长今,一定要活下去。

姐妹情深

淑媛殿内烛光摇曳,三个女子围坐在暖炕上,气氛却不如往日轻松。

李淑媛原本绣着帕子的手突然停下,眼中闪着期待的光:”真的吗?长今真的回宫了?太好了!这些日子不见她,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闵尚宫叹了口气,手中的针线活也放了下来:”人是回来了,可状态很不好。我今早去送汤药时见她一面,脸色苍白得很,眉头锁得紧紧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阿昌正在帮连生整理内务,闻言抬起头来,语气沉重:”闵大人刚刚过世,长今怎么笑得出来?他们二人情深义重,如今阴阳两隔,换作是谁都承受不住。”

李淑媛脸上的喜色顿时消散,转为忧虑:”那长今该怎么办啊?她一个人怎么熬得过去?”她放下手中的绣活,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丝帕。

闵尚宫压低了声音,身子向前倾了倾:”还有个更让人担心的。长今那身子…看起来像是有了。我问尚善内官,他只说是王上吩咐炖些滋补的汤药,全是补气血的方子。”

“有了?”李淑媛和阿昌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阿昌先反应过来:”可是上次不是已经…”

“我也纳闷呢,”闵尚宫皱眉道,”但今早送药时看得分明,那袍子下已经显怀了,少说也有三四个月的样子。”

李淑媛猛地站起身來,裙裾拂乱了炕上的绣活:”我得去看看长今!没了闵大人,她该有多难过啊!这都半个月没见了,我得去陪陪她!”

闵尚宫急忙拉住她的衣袖:”娘娘且慢!这大晚上的,长今正在休息,而且她身子虚弱,心情又差,您这样贸然前去,不是更让她难受吗?”

“那我去求王上!”李淑媛眼中含着泪光,”若是真有了王上的骨肉,就该给长今一个名分。我怕有人会害她…”她想起宫中那些暗地里的勾当,不禁打了个寒颤。

阿昌连忙劝道:”娘娘三思!王上自有安排,您这样贸然前去,反而会给长今添麻烦。不如再等几日,看看情形再说。”

李淑媛这才慢慢坐回炕上,但眼中的忧虑丝毫未减:”可是长今现在一定很需要人陪伴。我生孝真公主时候遇到难产,情况十分危急,她日夜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如今她遇到这样的事,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闵尚宫柔声安慰:”娘娘的心意长今一定会明白的。只是眼下情况特殊,我们还是谨慎些好。”她拿起尚未完成的绣活,那上面绣着一对鸳鸯,”长今这丫头命太苦了。好不容易和闵大人两情相悦,却偏偏…

三人陷入沉默,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闵尚宫看着跳动的火焰,拭了拭眼角:”这深宫之中,真情最是难得。长今和闵大人那般相配,却终究逃不过命运捉弄。”

李淑媛突然坚定地说:”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保护好长今。若是她真有了身孕,那就是王嗣,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和孩子。”

“娘娘说得是,”阿昌表示赞同,”但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明日我先去打听打听消息,看看宫中对长今回来都有什么说法。”

闵尚宫补充道:”我每日去送膳食时也会多留意长今的状况。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李淑媛轻轻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皎洁的明月:”但愿长今能渡过这个难关。她为百姓和王宫付出了太多,不该受这样的苦楚。”

夜渐深,三个女子各怀心事,却都在为那个正在经历磨难的朋友祈祷。在这深宫之中,真挚的情谊如同暗夜中的明珠,愈发显得珍贵。

退膳间的秘密

中宫殿内,夜色如墨,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将人影拉得细长而诡谲。至密尚宫悄步穿过回廊,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幽影,最终停在退膳间门外。金尚宫正独自整理着明日要用的膳具,见她到来,忙停下手中的活计。

“怎么样了?”至密尚宫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入了夜风。

金尚宫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方才答道:“托娘娘洪福,一切顺利。今日的汤药已送去,无人起疑。”

至密尚宫目光锐利:“你确定闵尚宫、尚善,还有长今本人都没有察觉异常?”

金尚宫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闵尚宫还夸我手艺精进,说汤药炖得恰到好处。大长今看起来精神不济,闻了闻就说稍后再用,并未深究。”

“很好。”至密尚宫眼中闪过冷光,“记住,你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否则…”她未尽的话语中满是威胁。

金尚宫躬身道:“奴婢明白分寸。”

至密尚宫满意地点头,转身融入夜色,向着中宫殿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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