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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稚语惊仙

青莲仙宗的晨雾总带着桃花的淡香。凌清雪坐在窗前清点药草,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像檐角的风铃被风吹响。

“阿爹!你说雪尊娘娘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是不是跟画里的嫦娥一样,住在月亮上呀?”

“瞎嚷嚷什么。”是阿青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笑意,“雪尊娘娘在忙,再闹就把你扔去跟刘云鹤学剑。”

“不要!刘爷爷的剑穗扎人!”

凌清雪忍不住笑了,推开窗便看见阿青背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菜畦前,小姑娘正揪着他的衣角,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往屋里瞅。

“进来吧。”她扬声道。

阿青挠挠头,背着小姑娘走进来。小姑娘立刻从他背上滑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晚晚见过雪尊娘娘。”她穿着件粉白的小袄,袖口绣着只小兔子,正是凌清雪去年亲手绣的。

“不必多礼。”凌清雪递过块桂花糕,“尝尝?”

晚晚眼睛一亮,接过糕点却先递给阿青:“阿爹先吃。”

阿青笑着咬了一小口,才让她自己吃。小姑娘小口小口嚼着,忽然指着凌清雪鬓边的流萤钗:“娘娘,这个会发光吗?像萤火虫一样?”

“会的。”凌清雪取下凤钗,指尖注入一丝灵力,钗头的碎钻果然亮起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晚晚看得眼睛都直了,小手轻轻碰了碰钗尖:“真好看……娘说,这是阿爹当年求了好久才求来的。”

阿青的耳根瞬间红了,轻咳一声:“小孩子家懂什么。”

凌清雪把凤钗插回鬓边,看着晚晚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漾起温柔的涟漪。这孩子是三年前从乱葬岗捡来的,当时她被魔气侵体,气息奄奄,是阿青用自身灵力一点点逼出魔气,守了三天三夜才救回来。后来便认了他们做义父母,留在了青莲仙宗。

“今日怎么想起带她来?”凌清雪问。

“刘云鹤说该教她吐纳了,让我问问你要不要亲自教。”阿青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件小小的法器,是柄桃木短剑,“我给她做的,你看看合不合手。”

短剑的剑柄缠着防滑的布条,末端还缀着个小小的平安符,正是当年凡间老妇人送的那个,凌清雪拆了重新绣过,更结实了。

晚晚一把抢过短剑,学着阿青的样子握在手里,奶声奶气地喊:“斩妖除魔!”

凌清雪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刚学剑时的样子。那时师父总说她“剑太冷,少了点人气”,直到遇见阿青,才明白剑不仅是斩妖的利器,更是守护的臂膀。

“我教她吧。”凌清雪轻声道,“但不是现在。”她蹲下身,与晚晚平视,“学剑前,得先学会种菜。”

晚晚眨巴着眼睛:“为什么呀?菜不会动呀。”

“因为菜里有天地气。”阿青蹲在她身边,指着菜畦里新冒的豌豆苗,“你看这苗,能从石头缝里钻出来,比任何妖魔鬼怪都厉害。”

晚晚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碰了碰豌豆苗的嫩叶,指尖刚触到叶片,腕间忽然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像极了永恒契的印记,却更浅更柔。

凌清雪和阿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孩子身上竟也有契印?

二、菜畦传道

教晚晚种菜比想象中难。小姑娘总爱拔起幼苗看根须长了多长,要不就把水壶往天上浇,说“给云彩也喝点水”,气得阿青每天都要在菜畦前多守半个时辰。

“你看你,又把菜苗踩倒了。”阿青捏着她的小胳膊,假装生气,“再这样,今晚没得桂花糕吃。”

晚晚立刻瘪起嘴,眼眶红红的:“晚晚不是故意的……”她指着被踩倒的幼苗,“它长得太慢了,晚晚想帮它长快点。”

凌清雪走过来,捡起那株被踩倒的菜苗,轻轻扶进土里:“万物生长都有定时,就像你要慢慢长大一样,急不得。”她指尖凝起一丝灵力,注入菜苗根部,“你看,只要根还在,就能再站起来。”

菜苗果然慢慢挺直了腰,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土里,像是在点头。晚晚看得呆了,小手也学着她的样子覆在菜畦上,虽然没什么灵力,却格外认真。

“这便是‘道’。”凌清雪轻声道,“不是非得御剑飞天,不是非得斩妖除魔,是懂得守护一株菜苗,懂得等待它慢慢长大。”

阿青在旁边听着,忽然想起当年系统说的“守护本心”。原来所谓本心,从来不是什么宏大的道理,就是藏在菜畦里的耐心,藏在孩子哭闹时的温柔,藏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

傍晚教晚晚吐纳,小姑娘坐不住,总想着跑去看刘云鹤教弟子练剑。阿青便抱着她坐在桃树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灵气的流向:“你看这气,就像菜畦里的水,得顺着根脉走,不能乱冲。”

晚晚跟着他的手势吸气呼气,小脸红扑扑的。忽然一阵风吹过,桃花瓣落在她发间,她咯咯地笑起来,伸手去抓花瓣,吐纳的节奏全乱了。

“罢了罢了。”阿青笑着揉她的头发,“今天就到这,带你去看刘爷爷练剑。”

晚晚立刻欢呼起来,拉着他的手往演武场跑。凌清雪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阿青的脚步故意放慢,配合着小姑娘的小短腿,像幅温馨的画。

演武场上,刘云鹤正教弟子们练“青莲剑法”,剑光如莲花开落,看得晚晚眼睛都不眨。忽然有个弟子剑招失误,剑气直奔晚晚而来,阿青眼疾手快,随手丢出块玉佩挡在她身前。

玉佩撞上剑气,发出清脆的响声,正是当年婚礼上交换的同心契玉佩,如今成了晚晚的护身符。

“毛毛躁躁的!”刘云鹤瞪了那弟子一眼,转身对晚晚笑道,“丫头,想不想学剑?爷爷教你套‘落英剑’,好看得很。”

晚晚却摇摇头,指着阿青:“我要学阿爹的剑!阿爹的剑能护住菜苗!”

众人都笑了,阿青的剑招确实朴实,没有花哨的招式,却招招透着守护的意味,是这些年在菜畦前悟出来的“守拙剑”。

凌清雪看着阿青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这便是最好的传承。不是把剑法口诀背得多熟,是让孩子知道,剑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炫耀的。

三、旧识来访

入秋时,青莲仙宗来了位稀客——是当年万法宗的灰袍老者,如今已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他带来了一坛百年陈酿,说是“贺晚晚开智”。

“这孩子根骨奇佳,尤其对草木灵气敏感,是块炼丹的好料子。”老者摸着晚晚的头,眼神里满是慈爱,“我那药庐正好缺个小徒弟,不如……”

“不行!”阿青立刻打断他,把晚晚往身后拉,“她还小,得先学好种菜。”

老者哈哈大笑:“还是这么护短。”他转向凌清雪,“当年魔域一战,你以金丹碎境入道,开创了‘阴阳同修’的先河,如今修仙界都在效仿你的法门,你却躲在这仙宗里带孩子种菜,不觉得屈才吗?”

“何为屈才?”凌清雪给老者倒了杯茶,“能看着菜苗结果,看着孩子长大,便是最好的修行。”

老者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叹了口气:“倒是老夫着相了。”他从储物袋里取出本泛黄的书册,“这是万法宗的《草木心经》,对感知草木灵气有奇效,送个晚晚吧。”

晚晚接过书册,像模像样地翻开,忽然指着其中一页:“爷爷,这个画画得像菜畦里的虫!”

老者凑过去一看,果然是幅虫草图,正是《草木心经》的开篇插画。他愣了愣,随即抚掌大笑:“好!好!果然是有缘人!”

晚晚不懂他们在笑什么,抱着书册跑去菜畦前,对照着图册认虫子,认真得不得了。阿青怕她把书册弄脏,跟在后面给她念上面的字,阳光透过桃树叶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说起来,”老者忽然压低声音,“最近西境不太平,有修士说看到了当年九玄魔将的残魂,怕是魔域又要异动。”

凌清雪的眼神沉了沉:“封印不是早就加固了吗?”

“是加固了,可人心易动啊。”老者叹了口气,“有些修士贪慕魔气的力量,偷偷修炼魔功,恐怕会成为新的祸端。”

阿青正好回来听到,皱眉道:“这些人忘了当年的血债了?”

“利欲熏心罢了。”老者喝了口茶,“我这次来,是想请你们出山一趟,去西境看看。有你二人在,那些宵小之辈也能收敛些。”

凌清雪看向菜畦里的晚晚,小姑娘正拿着小铲子给菜苗松土,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她犹豫了片刻,阿青握住她的手,腕间的永恒契微微发烫。

“去吧。”他轻声道,“正好让晚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止有菜畦。”

凌清雪点头。她知道,有些责任终究躲不掉。但这次不同,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他,身后有需要守护的孩子,她的剑会更稳,心会更坚。

四、西境风云

西境的风带着沙砾的粗糙,与青莲仙宗的温润截然不同。晚晚裹着厚厚的披风,好奇地看着路边的枯树:“阿爹,这里的树怎么不长叶子呀?”

“因为这里的地脉伤了。”阿青蹲下身,指着干裂的土地,“就像菜苗缺了水,活不下去了。”

晚晚似懂非懂,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小水壶,往土里倒了点水:“这样就好了吗?”

凌清雪摸了摸她的头:“得找到伤根的源头才行。”

他们住在西境的“流云城”,城主是当年烈火门的弟子,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到凌清雪时激动得老泪纵横:“雪尊能来,西境有救了!”

据城主说,最近总有修士失踪,现场只留下浓郁的魔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灵力。有目击者说看到过个黑袍人,能用魔气凝结成锁链,专抓年轻修士。

“会不会是九玄魔将的残魂搞的鬼?”阿青问。

“不像。”凌清雪摇头,“九玄魔将的魔气霸道,而这些现场的魔气却阴柔,更像是……人为炼制的。”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惊呼。三人冲出城主府,只见城西的天空被黑雾笼罩,隐约有锁链在雾中穿梭,几个年轻修士被锁链缠住,正在半空挣扎。

“是他!”城主指着黑雾中心,“就是那个黑袍人!”

阿青立刻祭出长剑,正要冲过去,却被凌清雪拉住:“小心,他的魔气里有‘噬灵阵’的痕迹。”

晚晚忽然指着黑雾:“阿娘,那里有好多小光点在哭!”

众人都愣住了,只有凌清雪明白,晚晚天生能看见灵气的流动,那些“小光点”恐怕是被吞噬的修士残魂。

“晚晚,闭上眼睛,感受菜畦里的气。”凌清雪按住她的肩膀,“把那股气传给我。”

晚晚听话地闭眼,小脸上满是认真。凌清雪握住她的手,同时与阿青的永恒契亮起,三人的灵力竟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晚晚的草木灵气最是纯净,能中和魔气;阿青的灵力厚重,能稳住阵脚;而凌清雪的阴阳灵力,则能引导这股力量直击要害。

“起!”

三人同时发力,一道青白色的光柱直冲黑雾。黑雾中的锁链瞬间断裂,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从雾中跌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修士,胸前还别着“碧水阁”的令牌。

“是沈长风!”城主失声惊呼,“他不是三年前在秘境里失踪了吗?怎么会……”

沈长风狞笑着,周身的魔气越来越浓:“为什么?因为正道虚伪!只有魔气才能让人快速变强!你们都该去死!”

他说着便要再次催动魔气,阿青却已一剑刺中他的丹田——没有下杀手,只是废了他的修为。魔气失去源头,很快消散在空气中,那些被吞噬的残魂化作光点,对着晚晚拜了拜,才缓缓散去。

晚晚睁开眼,小声问:“他们都去投胎了吗?”

“是。”凌清雪蹲下身,帮她理了理披风,“是你救了他们。”

小姑娘似懂非懂,却把小脸埋在她怀里:“晚晚怕……那些黑气好冷。”

“不怕。”阿青摸着她的头,“以后阿爹阿娘教你更厉害的本事,让你再也不用怕这些东西。”

沈长风被押下去时,还在疯狂嘶吼:“你们不懂!弱小便要被欺负!只有力量才是真的!”

凌清雪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他错了。真正的力量,不是能摧毁多少,而是能守护多少。”

阿青握住她的手,腕间的永恒契在夕阳下闪着光。晚晚在她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那本《草木心经》,书页被风吹得轻轻翻动。

西境的风依旧粗糙,却仿佛多了几分暖意。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守护的心意还在,只要传承的薪火不灭,再荒芜的土地,也能长出新的希望,就像菜畦里那株被踩倒却依然挺直的幼苗。

五、归园田居

从西境回来时,菜畦里的萝卜已经长得圆滚滚的。晚晚非要自己拔,结果被萝卜叶子绊倒,摔了个屁股墩,却举着拔出来的小萝卜笑得一脸泥。

“慢点跑。”凌清雪跟在后面给她擦脸,阿青则在旁边挖萝卜,时不时回头看她们一眼,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刘云鹤提着坛酒来串门,看到这景象直摇头:“你们啊,真是把仙宗过成农家院了。”

“农家院不好吗?”阿青递给他个刚拔的萝卜,“甜得很,尝尝。”

刘云鹤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嘿,还真甜!”他看向晚晚,“丫头,跟爷爷学剑吧,学好了保护你爹娘。”

晚晚嘴里塞满萝卜,含糊不清地说:“我会种菜!菜能保护大家!”

众人都笑了。凌清雪把萝卜切成块,放进锅里炖排骨汤,院子里很快飘起香味。晚晚搬个小板凳坐在灶台前,看阿青添柴,小嘴里哼着新学的儿歌:“菜苗青,萝卜胖,阿爹阿娘在身旁……”

凌清雪靠在门框上,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映在阿青脸上,看着晚晚认真的小模样,忽然觉得,所谓的“传奇”,从来不是写在史书里的辉煌战绩,而是这样烟火气十足的寻常日子。

汤炖好时,桃花酒也温好了。四人围坐在石桌前,晚晚捧着小碗喝汤,嘴角沾着油花。刘云鹤喝多了,开始讲当年魔域战场的事,说阿青如何像不要命似的挡在凌清雪身前,说凌清雪那一剑如何惊天地泣鬼神。

“爷爷,阿爹当年很厉害吗?”晚晚睁大眼睛。

“当然厉害!”刘云鹤拍着胸脯,“你阿爹可是……”

“都是陈年旧事了。”阿青打断他,给晚晚夹了块排骨,“快吃,凉了不好吃。”

凌清雪看着他,忽然想起婚礼那晚,他在她耳边说“谢谢你没放弃我”。其实该说谢谢的是她,是他让她明白,冰冷的剑也能有温度,是他让她懂得,最坚固的道,藏在最平淡的日子里。

夜深了,晚晚早已睡熟,小手里还攥着个萝卜形状的小玉佩。凌清雪坐在床边给她掖被角,阿青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在想,当年系统说‘守护苍生’,原来苍生不在远处,就在这屋里的呼吸声里,在菜畦的泥土里,在我们彼此的心跳里。”

阿青收紧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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