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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废弃矿洞成为了这群末日难民暂时喘息的家园。虽然简陋、阴暗、潮湿,但厚实的岩壁隔绝了外界的许多危险,那口渗水的泉眼和意外发现的地脉石髓,更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生存的压力稍缓,秩序便开始自发地建立。

王磐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防卫和管理的职责。他挑选出还有战力的青壮,分成两组,日夜巡逻矿洞入口及周边区域,并利用唐澈传授的技巧和矿洞内找到的废弃工具,开始加固洞口,设置更复杂的警戒陷阱。他嗓门大,作风强硬却不失公正,很快赢得了大多数人的信服。

孙百草则成了后勤和医疗的核心。他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将抢来的和采集到的药材分类处理,利用有限的工具和唐澈提供的几个新配方,尝试制作更有效的伤药和驱虫粉。他还负责分配每日的食物和清水,虽然物资依旧紧缺,但在他有条不紊的管理下,至少避免了混乱和争抢。

而唐澈,则是整个队伍毫无疑问的大脑和灵魂。

他并没有沉浸在领袖的权威中,而是立刻投入了更重要的任务——传授知识,点亮星火。

矿洞最深处的晶洞,被清理出来,成为了他的“传习所”。这里能量相对稳定,且足够安静。

第一课,听众是孙百草和李梧。

唐澈拿起一块地脉石髓,又指了指洞壁上几种常见的、却因变异而被旧药学摒弃的苔藓和菌类。

“孙前辈,您看,”唐澈的声音在晶洞中清晰回荡,“地脉石髓性温而沉,能稳固气血,但其能量惰性强,直接服用效果甚微。而这种‘灰斑苔’,其汁液性寒,却能活化石髓能量,两者相合,以文火慢焙,再辅以少量赤阳草灰烬中和寒性,所得药散,对外伤愈合、稳固初生之气血,效果或许比旧日的‘生肌散’更好。”

他一边说,一边用刻笔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快速勾勒出处理流程和能量反应示意图,简洁明了。

孙百草听得如痴如醉,老眼放光,不断拍腿叫绝:“妙啊!妙啊!老夫拘泥于古方,竟忘了君臣佐使可随材性而变!先生真乃神人也!”他立刻拿出自己的药囊和简陋药钵,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

李梧则负责飞快地用炭笔在鞣制过的兽皮上记录下唐澈所说的每一个步骤和要点。他的字迹依旧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

“李梧,”唐澈转向他,“你灵根资质普通,吸纳外界灵气事倍功半。从今日起,你尝试我传授的‘星轨锻体术’,观想星辰,引其微光淬炼肉身神魂,虽慢,却是夯实根基之法。同时,这些药理的记录和整理,你也需用心。知识若不能传承,与无物无异。”

李梧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我明白,师兄!我一定努力!”他知道这是唐澈在培养他,心中充满感激。

第二课,听众是王磐和几个负责狩猎和防卫的青年。

唐澈没有讲授高深道理,而是直接拿起一柄从鬣狗那里缴获的、刃口崩裂的弯刀。

“王队正,你看这刀口受力之处。”唐澈指尖划过崩裂的痕迹,“旧法锻造,只求坚韧锋利,却未考虑如今材质内部结构已在衰变中变得不均。盲目附魔‘锐利’符文,虽一时锋锐,却易崩毁。”

他拿起刻笔,调动地脉精气,并未直接刻画攻击符文,而是在刀身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勾勒出几个极其细微的“固形”、“匀力”基础符文。

“感受一下,现在挥刀试试。”

王磐将信将疑地接过弯刀,随手一挥!

呜!刀风沉凝稳健了许多!更奇特的是,挥刀时手臂承受的反震力竟然变得均匀了!

“这……”王磐瞪大了独眼(他另一只眼在以前的战斗中伤了),“感觉……更顺手了!好像刀变成了手臂的一部分!”

“符文之用,非惟杀伐,亦可工筑、固基、省力。”唐澈道,“日后收集材料,优先寻找具备良好导能特性的金属或石材。我们要做的,不是修复旧时代的刀剑,而是打造适合新时代的工具和武器。”

几个青年听得似懂非懂,但看到王队正那兴奋的样子,也知道唐先生又拿出了好东西,个个摩拳擦掌。

唐澈的目光甚至投向了那些看似无用的妇孺和孩子。他让阿萌带着几个稍大点的孩子,负责收集一种韧性极强的变异藤蔓纤维,并教给他们最简单的编织技巧,用来制作更结实的绳索和容器。

知识,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渗入这个小小避难所的每一个角落,悄然改变着一切。

夜晚,当大多数人歇下后,晶洞内只剩下唐澈和李梧。

唐澈开始正式指导李梧修炼《星轨锻体术》。

“闭目,凝神,勿思勿想。”唐澈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尝试去感知,并非用眼,而是用心,去感知那穿透厚重云层和岩壁的、微弱却永恒的星辰之力……”

李梧盘膝而坐,努力按照唐澈的指引去做。起初,他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和体内的灵力滞涩。但渐渐地,或许是因为矿洞深处的宁静,或许是因为地脉石髓带来的稳定环境,又或许是因为唐澈以自身魂力进行的微弱引导……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冰蓝色的光点,如同针尖般,穿透无尽黑暗,洒落在他的意识之中。

一股清凉、却带着微弱刺痛感的能量,开始缓缓渗入他的皮肤,冲刷着他的经脉。过程缓慢而艰难,远不如吸收灵气来得“爽快”,却有一种异常扎实的感觉。

唐澈在一旁静静守护,同时自己也沉浸在对《星轨锻体术》更深层次的推演中。他拥有地脉视界和灵魂本源能量,修炼起来比李梧快了何止十倍。那丝丝星辰之力融入地脉精气,不断淬炼着他的肉身,魂力也在同步缓慢增长。

时间悄然流逝。

数日之后,矿洞内的生活逐渐步入一种艰苦却充满希望的轨道。

狩猎队带回了更多的猎物,虽然大多是些小型变异兽,但聊胜于无。孙百草成功炼制出了第一批“石髓生肌散”,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几名伤员的恢复速度明显加快。妇女们编织的藤筐和绳索也越来越结实耐用。

李梧的进步更是肉眼可见。虽然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二层,但气色红润了许多,眼神更加清亮,记录和整理资料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他甚至开始尝试模仿唐澈,用刻笔在一些石片上练习最基础的稳固符文。

这一日,李梧兴奋地拿着几块练习用的石片找到唐澈:“师兄你看!我好像……好像成功了一次!”只见其中一块石片上的符文,虽然歪歪扭扭,却隐隐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稳定波动。

唐澈仔细检查了一下,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很好!虽然魂力注入粗糙,符文结构也有偏差,但方向没错!你已初步触摸到‘古法’的门槛。记住这种感觉,勤加练习。”

得到肯定,李梧激动得脸颊发红,用力点头:“我会的!师兄!”

然而,就在这片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方,阴云从未散去。

派往西边狩猎的小队,迟迟未归。

直到日落时分,才有一个满身是血、丢了一只手臂的青年连滚爬爬地逃回矿洞,带来一个噩耗。

“怪物……好大的……蜘蛛……铁甲一样……刀枪不入……”他断断续续地哭喊着,因失血过多和极度恐惧而语无伦次,“他们都……都被拖进洞里了……就在西边那个裂谷……”

王磐脸色铁青,一拳砸在石壁上!

唐澈和孙百草迅速为伤者处理伤势。从他的描述中,唐澈大致勾勒出一种变异地穴蜘蛛的形象,甲壳坚硬,力量巨大,且可能带有剧毒。

“王队正,点齐人手!带上所有家伙!”王磐怒吼道,就要去救人。

“慢着!”唐澈出声制止,神色凝重,“盲目去救,只是送死。那种怪物,非寻常武器能伤。”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弟兄们等死吗?!”王磐双眼赤红。

唐澈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晶洞壁上那些地脉石髓,又看了看手中那支黑色刻笔,以及……那几块混沌晶。

一个危险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

“要救人,需要一件能破开它甲壳的武器。”唐澈缓缓道,“给我一夜时间。”

他看向王磐和闻讯赶来的孙百草、李梧,眼神锐利如刀。

“李梧,你来帮我。王队正,守住洞口,任何人不得打扰。孙前辈,准备好双倍的伤药和解毒剂。”

夜幕再次降临。

晶洞之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唐澈面前,摆放着那几块最珍贵的混沌晶,以及所有能找到的、质地最坚硬的金属碎片——大多是来自鬣狗武器的残骸。

他要做的,是尝试将混沌晶那“拒斥万法衰蚀”的特性,与金属的“锋锐”和“坚固”结合,打造一件真正能对抗变异怪物的兵器!

这是一个从未有过的尝试,暗金玉简中也只有理论性的推测。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黑色刻笔。灵魂本源能量与地脉精气毫无保留地注入,笔尖亮起前所未有的乌光。

他首先在那块最大的混沌晶上,开始刻画一系列极其复杂、需要精妙魂力控制的“共鸣”、“锋锐”、“破甲”复合符文。每一笔落下,都消耗巨大,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李梧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双手紧握,大气不敢出。他负责按照唐澈的指令,适时递上不同的工具和材料碎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晶洞内只有刻笔划过晶石表面的细微嘶嘶声,以及唐澈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将刻画好的混沌晶核心,与挑选出的金属碎片融合!

唐澈眼中厉色一闪,左手虚按金属碎片,右手刻笔引动混沌晶,猛地向下一压!

嗡!!!

两股性质迥异的能量剧烈冲突,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强大的冲击力!

唐澈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死死握住刻笔,魂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输出,强行压制引导!

李梧被冲击波掀得后退几步,撞在洞壁上,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

光芒渐歇。

尘埃落定。

一柄造型奇异、长约两尺的短矛,静静悬浮在唐澈面前。

矛尖正是那块混沌晶,此刻呈现出一种暗沉内敛的乌光,表面符文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和破灭气息。矛身则由数种金属碎片在混沌晶的能量场作用下强行熔铸而成,黝黑而冰冷。

唐澈身体一晃,几乎脱力。李梧连忙上前扶住他。

“成了……”唐澈看着那柄短矛,虚弱地说道,眼中却闪烁着成功的光芒。

他将短矛命名为“破晦”。

黎明时分,唐澈手持“破晦”,带着王磐和挑选出的五名最精锐的猎人,毅然步入了西边的裂谷。

矿洞内,李梧和孙百草留守,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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